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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明心见性逐魂魄,上穷碧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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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心之余,又气愤丛生――即便毁他此生又如何?他向来对本身只要算计与操纵,没有涓滴情义,而如许偶然无情的临央,竟然爱上了一个纤细不堪的凡人?而本身身为万龙之主、永寿神君,在贰心中竟连个凡人也不如!

唯有桌面一方铜镜幸免于难,模恍惚糊地映照出他的面庞。

临央模糊收回一声自嘲的轻笑:“经心力?你错了,这三十年来我尽的那里是心力,不过是差事罢了。成仙一千七百载,清闲安闲,予取予求,早已忘怀了当初身为凡人时的真情与本心,即便再度转世为人,亦是抱着居高临下、傲视众生的心态。我看世人钝拙贪婪、过火残暴,渺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不值一提;却没认识到本身现在也是此中一员,也有脱不了的尘凡羁旅,挣不开的七情六欲!

他晓得临央被生裂灵魂,以封印龙威保全他转世之身,却不知竟然如许疼!

东来不为所动:“不存在,就无所谓心安不安。你也算半步地仙,莫非看不出我的实在身份?”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他与印暄一母所生,幼时同吃同住,干系虽不甚密切,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园内并无任何侍从,烛火从小径旁一根根镂空石雕灯座中渗入出来,照得竹影婆娑。印晖远远见天子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仿佛在专注地看一堵围墙。

……印暄技艺不精,论技艺与他有天壤之别。

天子目光掠过他,不知投向夜空那边,显得心不在焉:“宛郁特工潜入朕书房盗印宝玺,捏造谕令,此等阴蜮狡计防不堪防,不能将罪恶都推在你身上。况你以后及时回援,追敌数百里,亦有功绩。今后当乾惕自省,以免再落人彀中。”

若非手中那卷传位圣旨,他几近觉得本身做了黄粱一梦。

微一叹口气,走到印云墨身前,拂尘一甩,秦阳古剑退出躯体,掉落于地。

“皇上莫非忘了,月前曾急召贫道前来北疆,说是历王殿下遭妖物所擒,危在朝夕?当时贫道闭存亡关、渡妄境劫,不与外界相通,直到前日境地晋升、破劫出关,方才接到密旨,敏捷赶来。”微一望向被剑锋钉在墙上、朝气尽逝的印云墨,叹道:“不猜想,殿下并非丧命于妖物之手,而贫道还是来迟一步!只不知皇上眼下此举,今后想起时,于心安否?”

印晖浑身都颤抖起来,蓦地起家喝道:“――你都策划好了!为甚么?为甚么?”

天子回身,面庞一半陷于阴暗的夜色,一半被烛火映亮,光影迷离,明昧不定。

天涯闷雷滚滚,夜空中似有一道金光游动。印晖昂首,极目远眺,模糊瞥见了一条高涨九天的巨龙。

“微一?炼神返虚初期……离地仙不远了。”东来眯眼看他,测度来意,“你来做甚么?”

“朕晓得。你能够当这是场磨练,也能够当是句赠言:明心见性,凭心而行。”天子哂然笑了笑,又补了一句:“你我共勉。”

他亦晓得,所谓凡人认识,明显就是他神魂中那一点心存幸运、又自我嫌弃的秘望――即便遍体鳞伤,他仍然想晓得,如果换个身份、换个时候、换个处境、换个新的开端……他与临央之间,究竟有没有相爱的能够!

没有任何回应。

未几内侍来通传,说皇上宣他在后园竹林面圣,印晖不测之下冷静地去了。

他蘧然发明,四周空无一人,没有当朝天子,也没有他的弟弟印暄。只要他本身孑然的影子,在地上被烛光拉得颀长。

这些转念令贰心底一股庞大的恨意如滔天肝火般焚卷起来,神威溢泄,屋内什物刹时炸为齑粉。

一团浑圆光球从尸首的上丹田缓缓升起,悬浮于半空,化成一名着星云道袍、长身玉立的仙君虚影。他看似十六七岁,面庞隽美如无瑕白璧,因着波纹般半透明的虚幻而显得可望不成及,衣袂飘飞、乌发不簪,赤足踏三色流霞,于风骚含蓄中又平增几分颓唐疏懒之意。

他将一卷帛书递到印晖面前。

“相互影象共通,并不料味着就是同一人。你想圆场和稀泥,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脸面,以及来不来得及!”东来哂笑,“既然想插手,就由你来清算残局吧。”言罢拂袖而去。

却俄然听得身后一声唱喏:“福生无量天尊。”

东来站在房中,一时候脑中万念杂沓,心境百转千回。

临央灵魂迷离,语声也是漂渺,如有若无:“你我非师徒,不必行此大礼。”

成果,临央的转世,真的爱上了东来的转世。哀思的是,统统终究还是毁于他本技艺中。

……四周没有紫衣卫。即便有,他若顷刻脱手,谁又能拦得住?

印晖深深吸气,觉到手中有一把万钧长戟,几近握不住,却又火急难耐地想要反击。

那样的爱恨钩缠,那样的身魂煎熬,一心想谅解、又一心想摧毁,终究还是因为他对宿世境遇的不甘心与放不下,方才瞥见但愿的苗头,便完整成为梦幻泡影。

他走畴当年扫了一眼,红砖墙面上苔痕宛然,墙头积了点残雪,除此以外没看出任何非常之处。

他伸出一指,点上镜面――戋戋凡人,一点残存认识,弱如微萤,吹息即灭――但是却灭不掉!

气愤当中,又陡生苦楚。今后今后,两不相欠,与他之间竟是连最后一分羁缚也没有了,哪怕是债与罚!

现在我方才了然,堕凡不止是为了偿宿世旧债,而东来对我所言的‘两不相欠’,也并非再无干系。

――可印暄就这么贸冒然、这么细致?他是这类人么?用心伶仃召见,会不会恰是个骗局?

不过是他一时顺手戏作,也算不得僭越犯上――可关头在于,天子信吗?信赖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身为嫡宗子却不能继位的皇兄毫无怨意,一心忠君?

印晖松了口气,按捺下心底隐生的不豫。在他看来,印暄虽没有多加见怪,可并不是因为信赖与谅解,而是一种容忍与恩赐,以显现身为上位者的胸怀广博。特别是最后一句,满尽是训戒的意味,令他下垂的手指微微抽动。

镜中是东来的脸,亦是印暄的脸。

肉身既亡,其间事毕,我当以真魂入幽冥界,重修道身,再续前缘。”

“不明本相的人觉得你是托舍转世,莫非你也自欺欺人?”镜中的印暄一样嘲笑,“还是说,你真想分裂本身灵魂,就像紫微大帝对临央所为?”

――他真能下得了手?

他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谢恩。

微一深深行了个叩拜大礼:“拜见临央仙君。”

东来如遭重击,遽然后退几步。

天子上前两步,将一只手暖和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循名誉去,一名手持拂尘、面貌清雅的青衣道人呈现在竹径上,朝他顿首:“拜见陛下。”

等待在后园门口的一干内侍与紫衣卫见两人出来,一人出来,天子面色如密云不雨,是极峻刻凄厉、千万不能招惹的模样,因而大气也不敢出,捏着鼻子将圣驾送进房间,得了“不必奉养”的恩情便纷繁退避。

印暄看到那首诗了?

……哪朝哪代没有这类事!天下那个不争权、争势、争保存!

印晖身躯微微一颤,胸口发热,心中五味俱陈。

入情,入情……有生之年不思、不解、不屑;现在思了、解了、上心了,却在这一日身故。

“你竟杀了他!朕的小六叔,朕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竟真下得了手!”印暄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印晖率麾下镇北军穿过雾州关隘,回到怀朔军镇时,听闻圣驾驻跸于他的肃王府,当即卸下兵器盔甲,沐浴换衣,前来谒见。

“现在你是想完整分裂我,还是完整融会我?这具即将崩溃的凡人肉身,你是要,还是不要?”印暄淡然道,“做出挑选罢,东来。”

东来神采丕变,指尖威能倍增,本身神魂却感到一种被生生扯破的剧痛!这份剧痛,比当年的抽筋断骨、拆皮剐鳞尤胜百倍!

“微臣叩见皇上。”印晖抱拳道。

印晖长长地吐了口浊气,双手一抖衣摆,下跪道:“臣言行不修,犯了圣讳,心中实在没有不臣妄念,还请皇上明察!”

为了一朵能够结出甘果的花,他封闭神识,以一个全新的人生去扶养,最后却忘了初志,将那朵花当作赘生物,决然肃除。

微一怔立好久,几次回味他的话语,如有所悟,又如有所失,最后朝冥冥茫茫的虚空恭敬顿首:“福生无量天尊。”

天子淡淡道:“有这需求么。这个皇位,朕不想坐了,朕另有比此人间天下更紧急的事物要去追随。你是先帝嫡宗子,储君之位本就该是你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圣旨另有两份,都加盖了宝玺,一份送往内阁,另一份送今后宫。朝中如有非议,母后自会为你做主。”

一名美意的内侍悄悄对他道:“皇上不知为何事大怒,将侍从们都赶了出来。奴婢方才闻声屋内乒乒乓乓好一阵砸,王爷这会儿去见驾,恐怕要撞在气头上,不如等皇上消了气,迟些再来。”

万千思虑顾忌,几番踌躇挣扎,公与私、邪与正,归根到底只在一念之间。

印暄在镜中看着东来,东来在镜外看着印暄,同时看到一个既陌生又熟谙的本身。

“皇兄免礼。”

――你问何为道?这便是道,在天在地,在大在小,在生在死,在情在心。”

东来回身,头也不回地分开。

他本身都不能完整压服本身,更何况是向来城府深阻、狐疑甚重的印暄!

言罢,临央虚影更加透明如水,在一阵卷落漫天雪沫的清风中消逝无踪。

微一目光透明澄彻,语声容徐如风:“尊神固然高上,但说颢国天子不存在,倒是错了。他若不存在,为何你一眼之下,就能叫出贫道名号?俗人间芸芸众生,尊神若不施神通,一定会一一认得罢?”

印晖面色猝变,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颈后盗汗顿出!

印晖翻开扫视,难以置信地瞠目看他:“……传位圣旨?!皇上还是疑我试我?”

印晖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心中也有些揣摩不定,点头道:“多谢公公提点。”便去虎帐里转悠了大半天,见天气完整黑透,估摸着天子应当用过晚膳了,这才回府去求见。

……此处不是京师,是他的藩地雾州,圣驾有失,尽能够推在敌国刺客身上,没有确证,谁又能指讦他?就算有人思疑又如何,先帝嫡子只要两个,印暄尚无后代,不是他顺理成章地即位,莫非还从庶子宗亲去挑?

亲手毁了临央的转世之身,当然是称心,却并不淋漓――印云墨死前所受的痛苦,尚不及本身当初的百分1、千分一,一剑穿心,算是便宜了他!

“一日为师,毕生为父。贫道痴顽,直至冲破化神期才看清仙君身份。虽不知仙君与龙神宿世有何恩仇纠葛,但此生当代,就凭着历王为皇上所尽的各种心力,也不该是如此开场!”微一起身,感慨道,“何为大道、何为天意,我修行愈久,却发明愈是看不透……”

天子又道:“紫气东来落碧池,雨侵菡萏色无失。微君之故何留盼,龙跃金鳞会偶然。‘微君之故’的‘君’是谁?‘龙跃金鳞’的‘龙’又是谁?”

(九州卷完)

“那又如何?你爱你的,我杀我的。你有何德何能,能禁止得了我?”东来嘲笑。

印晖呼吸急重,汗湿重衣。他凛然盯着印暄绣着金龙的鞋履,一股不成自抑的狂暴动机从心底卷起:父皇也好,兄弟也罢,为甚么总要让别人决定他的存亡!他为甚么就不能本身决定本身的运气!

印晖立即请罪:“宛郁入侵,怀朔几乎城破,边军死伤无数,俱是因微臣误信伪谕导致,几陷圣驾于兵燹。微臣罪恶深重,不敢为本身分辩,但请皇上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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