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初入南疆(一)
堆栈老板此时亦在悄悄打量着茱萸,见她身怀六甲,笑道:“这位是?朱朱,快先容先容,这是哪家的夫人?”
鸳鸯从外间端了新烧的茶水出去,茶盘才放好,就听得周筠生问道:“甚么时候了。”
底下的小二见状,忙从里间又拿了椅子出来。茱萸也不客气,只就落了座,这一起驰驱,满身酸软,更别提这怀胎的反应狠恶,入恒风镇前就先吐了一回。
“哦,寅时了。”周筠生自言了一句,想着,竟又独坐了一晚。
朱朱也不答话,只道:“娘娘方才的匕首,奴婢未看走眼的话,怕是大钺天子贴身的匕首吧,听闻本是南诏国的镇国之宝,没想着,这天子也还舍得送娘娘,也真当是对娘娘非常上心了。”
云梅宫内,周筠生坐在茱萸昔日安息的榻上,一点一点抚触着玉枕,冰冰冷凉,毫无温热。三日了,茱萸还是消息全无,可谓日日如坐针毡,这几日议事阁内大臣们对于如何措置京师内卫营,可谓吵的短长,周筠生也偶然去听,总觉有些浑浑噩噩。
茱萸打量着这宋老板,不止器宇不凡,辞吐也不似普通的百姓,再见他也是高鼻深目,决计不会是大钺的臣民。待得宋老板抬手吃水,茱萸模糊瞧见他手上似是纹了甚么图样,一时有些眼熟,又说不出是那里见过。
朱朱含笑道:“这是我家主子请来的座上客,不便利说名讳,还请宋老板包涵。”
恒风镇固然不大,也有三五千人家,却离这恒城关隘只要一站多路。只说朱朱带着茱萸下了马,栓好木桩,背着些包裹,迤来到恒风镇上,便借问镇上的住处。
周筠生心下边想着,边翻开了荷包,只见着里头鲜明是一撮长发。想来该是那一日闵妃大闹乾曜宫时,茱萸用刀割下的那撮长发吧。想及此处,周筠生不由的心下一紧。
宋老板打笑道:“也不知是谁,畴前总要讨茶来喝。现在给倒端方了,倒是被嫌弃了。诶,这好人难做。”
茱萸晓得,这一起行来如此顺畅,也未碰到官兵围歼,多数是她熟谙这一起的阵势,走了小道捷径。因此即便现在她在此处,想来这官府的人,也全然未知。如若朱朱所言非虚,只怕是这儿名为大钺所属,实则早已是南疆的权势范围了。
这几日,只是日日惦记取来云梅宫里瞧瞧,想着,许是茱萸会从哪个角落俄然出来,含笑着对他说,“筠生,我返来了。”
那镇上路人答道:“这恒风镇衙门,在镇市中间。衙门南边有个小堆栈,是镇上乡绅所建。”
朱朱与宋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约莫一个时候,方才送朱朱与茱萸上楼安息。
茱萸略有讶异,这偏僻的恒风镇竟另有如许的人物,看着也是精通医理的模样,如许的人不去做大夫,又在这里开堆栈做甚么?此时茱萸脑筋有些眩晕,可仍禁不住生了迷惑。
宋老板轻声道:“朱紫定是在想,我这小小的堆栈老板,如何就精通医理了?”
见状,朱朱也并不镇静:“娘娘不是晓得了,朱朱乃是关中叶家的一名侍婢罢了。”
茱萸越思越沉,总感觉好似身上伸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捆了出来,有磨难言。
话说这朱朱一起带着茱萸行至恒城。这恒城恰好是入南疆必经之处,只隔得百里来路。这恒城内有一三岔道口,路口上有个边疆的毛衣小镇,地名恒风镇。因为这三岔道上,通三处恶山,是以在这恒城内特设了这个恒风镇。
“你方才所言,便是认了,你是南疆的细作了。”茱萸收回了匕首,轻声说道。
茱萸听她提及周筠生,眼眸一沉,禁不住想着,也不知周筠生现下如何了,不知叛军是否有伤到他。
不一时,只听着宋老板道:“朱紫这胎像尚稳,幸亏一起驰驱,也无大碍。只就怀着龙凤双子,辛苦了些。”
“瞧你在宫中之时,脱手不凡,也是有一身技艺的,这叶家的奴婢,怎能够会习得技艺。倒是本宫先前小瞧你了,没想着,你是如此深藏不露。”茱萸沉下眼道。
这才要起家,瞥见这床角似是暴露了一个边角,周筠生便伸手去翻,却见是那梅花腔式的月白荷包,这荷包与他袖中所藏的有些分歧,款式要更大一些。
“朱紫吃水呀,莫不是因着吃不惯我们这恒风镇的水么?”宋老板笑说。
宋老板不由分离地便将茱萸部下垫上一个小枕,也未等茱萸开口,便切起脉来,朱朱只是笑笑,也不禁止。
朱朱听罢,先谢了那人,便带着茱萸投堆栈而来。好不轻易到得堆栈,只见着上头写着“恒风堆栈”,这堆栈门口站着店小二,见是两位女人来,忙带着入内投宿。
堆栈老板一听,忙从里间拿了茶水出来,笑道:“不知是朱紫到了,敝人这厢有礼了。快坐,快坐。”
朱朱笑道:“宋老板亲身斟茶,倒是折煞朱朱了,当不起。”
朱朱笑道:“娘娘,您要晓得,这是在恒风镇可不是在京师。这恒风镇上,过半都是南疆的血缘,您说,您如果杀了我,又如何能够安然回得了京师呢?何况您现在月份大了,也不宜再劳累了。这些日子,倒是叫娘娘跟着刻苦了,还望娘娘莫怪。”
茱萸道:“路途驰驱,身子有些不适,怕是吃水要难受。”
才进了屋,趁着朱朱关门的间隙,茱萸摸出袖中久藏的匕首,直抵到朱朱喉间:“说,你到底是何人?将本宫带来此处,意欲何为?”
听闻有客人至,里间出来了一器宇不凡男人,却见是齿白唇红,双眼姣美,两眉入鬓清清模样,着一身素雅长袍,腰间玉带嵌灵犀。
鸳鸯恭谨道:“禀皇上,寅时了,怕是皇上该筹办早朝了。”
朱朱笑道:“这宋老板,最爱谈笑,夫人不消当真。”
茱萸打量了一番这恒风堆栈,这里头到处透着古怪,明显是在大钺境内,这堆栈内的人,却都不似大钺人的长相。
只听着朱朱笑着与那男人拱手道:“宋老板,好久不见,可贵今儿个能见着您在。”
一下被说中间中所想,茱萸一时有些宽裕,只得轻咳了一声,吃了口水,掩住面色。
宋老板亲身斟了茶,递予朱朱与茱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