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怨怀无托（一）
“给她家里发些丧葬补己的用度，让灵儿家人给领出宫去吧。”太后点头道，“这小丫头，平日里总爱出声，没想着这么想不开竟跳了井。”
太后问道，“是谁发明的？”
侍婢见礼，自称名唤鸳鸯，彩莲笑道，“怕是派来给我们主子讨个好彩头罢。”
茱萸听她如此说，便道，“是茱萸忽视了，改明儿也多做几份给各种娘娘都送去。”
“皇上叫去问些话，才至来晚了，太后、太妃包涵。”锦妃回话道。
裴美人见她说话只说一半，急道，”说是甚么？”
太妃吓了一跳，忙问，“哪个灵儿？”
稠素哭着被带了下去，太妃道，“是我没管束好下头的人，倒是叫太后您吃惊了。”
静太妃点头道，“还是您想的殷勤。”
现在且说，茱萸因着夜间失寐，次日起来迟了，听彩莲来报，闻得太后诸人都在园中赏歌舞，恐太后指责痴懒，赶紧梳洗一番就出来了。
太后道，“本日新送来的侍婢，可瞧着了？”
裴美人道，“听闻太妃前几日还将自个宫里的用度赏了礼音娘子一些，稠素定然是记错了，也无启事要去争对谁。”
茱萸见状，又上前道，“茱萸虽不知灵儿为何投井，也未曾与她有过吵嘴，不知为何会与稠素如许说。但总归好似我有罪恶，但请太后惩办。”
丽妃道，”你可不知，方才秧丘来报，灵儿俄然投井死了。”
稠素跪启，“奴婢大胆，呈禀太后、太妃以及诸位娘娘。前些日子，奴婢见灵儿一人偷偷抹泪，说是……”
丽妃笑道，“臣妾这嘴胡说惯了，全赖着太后疼惜，也不与我等计算。”
淑妃起家，冷眼道，“我总没甚么别的可说，只是觉着这世上多少无启事的事儿，多数是偶然而为，又被故意人瞧见了，当作有苦衷说了，反倒坏了事。这礼音娘子平日如何，太后内心跟明镜儿似的，自不消我们说道。”
茱萸听了，便跟了孙婕妤，离了张朱紫、裴美人等，在芭蕉树下坐着。
丽妃拥戴道，“可不是嘛，都是一场曲解，太后既是已有明断，我们就当此事过了。”
秧姑姑道，“那里另有两个灵儿，可不就是我们宫里头的灵儿。前儿个不知为甚么哭天哭地的，谁也不睬会，那里晓得一天都不见人影。”
静太妃问道，“你从哪儿来？倒是少见你来晚了。”
太后笑言，“别听丽妃瞎唠叨，她就是直场子，甚么都有的说。”
正说话着，忽见秧姑姑茫茫走过来，禀报，说道，“启禀太后，奴婢也不知如何说好，那灵儿好好的投井死了！”
太后睨眼看她，“虽哀家也知你定是偶然，但总归不喜这挑衅是非之人，你且自个掌嘴二十，让这些个主子们都好都雅看。”还未等太后说完，稠素便甩起了嘴巴，动手重了些，自个又哭了起来。
刚出院子，听是太后又赏了了一名侍婢来。茱萸见她端倪豪气，倒也一副朴重模样。
“说是受了礼音娘子的气……我只说娘子也是心善之人，断是有甚么曲解。谁知她气性如此之大，竟就投井死了，真是罪恶。”
“方才太妃跟前的稠素说是上井里打水，那里晓得见了一个尸首，赶快着喊了人来捞起，谁知是她！”秧姑姑边说边感喟，“这大师伙尽管着乱救一气，可实则早已断了气，也不顶用了。”
茱萸回道，“谢太后赏，茱萸阁中只一人便够了，不想太后心疼，还送一人来。”
茱萸谢礼道，“太后圣明，茱萸今后定然更加谨慎行事，谨言慎行。”
太后摆手道，“都是宫里白叟了，自是多些娇纵的弊端，这些也都普通，哀家也不是这么不通道理之人。只是这礼音娘子是哀家请进宫来的，如果有甚么不当，也是失了哀家的颜面，哀家定然也是不会轻饶的。本日之事，因着没有确实证据，也不能因着片面之词就诊了她罪。”
太后深思半响，说道，“你也不必念念于心，灵儿既是死了，那便是桩无头公案，也断不能让肆意人背了这黑锅。不过量赏她家人几两银子，让他们领归去就是了，也算尽了主仆之情。”
淑妃拈酸道，“这宫里头，有位份的个个秒足了劲，各有各的好处，这现在没位份的，顺手做份香粉，那也是别具一格，也难怪太后喜好。”
秧姑姑听了流下眼泪来，“太后您白叟家心善，这丫头，您先前还说过几年放她出宫去，哪晓得这么没福分。”
孙婕妤亦道，“礼音娘子，你往我这边来，咱两挨着坐，好说话。”
茱萸道，“你且把屋子清算了，把帘子放下，拿扣子扣住，烧上一屉桂香，把炉子罩上便是了。只是记取，别往里加别的香粉，我闻不惯。”
鸳鸯见她们正要出去，便又问道，“主子可另有叮咛？”
茱萸笑笑，问了年纪多少，入宫多久诸如此类，鸳鸯答的得体，只不苟谈笑。
太妃答允道，“倒也是这个理，前阵稠素顾问我过于劳累，许是记错了也说不定。”稠素磕了个响头，“奴婢记性不好，能够是记错了，万不该在太前面前弄舌，还请太后宽恕。”
茱萸一面说，一面往外走。鸳鸯心想着，新主子不是个难缠之辈，人才来，就放心把屋子都交给她，顺带着又朝茱萸福身一礼，也不管她是不是瞧见。
张朱紫听了忙道，“我倒感觉这灵儿常日不是这类悲苦之人，更不像是负气投井，多数是在井前崴了脚，出错落下去也说不准。太后常日待她不薄，也断没有委曲之理。”
“这宫里谁不是两个丫头服侍，你虽没有宫里的名分，但总归要有人手。”太后一语未了，世人听罢，皆感到骇怪，这宫中向来都是有位份的才配有两名以上宫婢，礼音娘子虽是皇上犒赏的封号，但还是布衣之身，这是宫里前所未有之事。
锦妃奇道，“好好地，怎就投井死了？这也怪了。”
锦妃来了此处，见鸦雀无声，秧姑姑又在哭，只得一旁随便落了座。
话说完，稠素已是自打完了二十巴掌，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全不成人样了。太后拿了帕子掩嘴道，“快下去罢，倒是叫哀家见了惊骇。”
茱萸到了园中，见太后、太妃与诸人在那边谈笑着看歌舞，见是茱萸来了，丽妃笑道，“礼音娘子身上可好？本日还觉得见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