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羁心积夜（一）
这丽妃平日最是能说会道，说那些宫里宫外的杂谈趣事，也是一绝，常日里就数她最能逗太后乐呵。诸民气知肚明，面上都无不欢乐地点头答允道，“如此甚好。”
丽妃笑道，“可不得，本日太后也在，可不能玩那常日里的小家子气的玩意儿，要我说，不如且看，花到了谁手，就需得说个笑话才好，如果能把太后给逗乐了，那才算是过了关。”
孙瑶环挑眉道，“山神也烦这庙祝了，便把小和尚都收归去了，可不是一个都不给他剩下了。”
红衣乐工，戏乐声奏起，鼓声随之而来，或紧或慢，如响铛铛的铜豌豆，如吃惊的野马乱驰，亦或者如电闪雷鸣。鼓声快了，梅枝传的快；鼓声慢了，梅枝传的慢。
没料着，这孩子会如许说，太后原是笑着的脸面，顿时沉了下来，只叹了口气道，“你如此灵巧，神仙又怎舍得让你得志。”
“哀家就喜好他这模样，灵气逼人，可像天子小时候。”太后边说边想着，昊然才回宫，天子显得也是不冷不热的，也未多体贴几句，想来还是从小未在身边，豪情淡薄了。
太后连连摆手，“这孩子，小小年纪便不在天子身边长大，自是有那么些亏欠在里头。他如许说，我倒是一点也不感觉气，可就是感觉心下难受。”
孙瑶环笑笑，持续道，“但是这山神也是法力无边，这小和尚还是一天一送，到最后整座山都填满了人。庙祝大哭，跟山神日夜要求，可别再给我小和尚了，都收归去罢。”
孙瑶环道，“这畴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山神庙。庙里有老庙祝、小和尚，只两人相依为命。有一日，这山神终究显灵了，他问老庙祝，你可有甚么求的？老庙祝答，我感觉两小我太孤单了……还没等这庙祝说完，山神就给他送来了一窝的小和尚，好家伙，这高低加起来，庙塞满了都不敷。”
孙瑶环见太后非常欢畅，上前行了一礼，便道，“趁着这会大师伙酒兴浓了，我们便来个伐鼓传花可好？”
“皇祖母，孙儿坐的无趣了，快些开端玩游戏罢。”说话的乃是淑妃之子――皇宗子昊然，个儿不高，但是天发展的工致，一双葡萄般的大眼，扑闪着如蝶翼。
“皇祖母，给您花。”昊然恭敬地说着。
太后笑道，“容妃先发起的伐鼓传花，不想自个先见枝头了，那总得先说个喜气。”
淑妃忙上前，拉了昊然一同跪请道，“臣妾代昊然向太后请罪，这孩子说大话了，可不得冲撞了您。”
太后将昊然抱在腿上坐着，轻刮他小鼻子道，“你这才回宫呢，就嫌无趣了？”
太后道，“那贵妃便说说，可另有甚么风趣的。”
瞧他灵巧，太后心也跟着化了，直夸道，“真是个好孩子。”
昊然又跑到太后跟前道，稚气声道，“皇祖母，孙儿日夜在观中，向诸位星君祈求，希冀早日回到皇宫里来。孙儿想，定然是诸位神仙都听到了，以是早早便把孙儿接回宫里来了。但是……神仙们会不会也活力了，就又把孙儿赶回武当山去了？”
孙瑶环听茱萸如此说，心下是各式不乐意的，这好不轻易在太前面前得了脸，但是竟被一个孩子给搅结局，也实在是冤枉的紧。
曦嬷嬷抱着丽妃的两位小公主――芷若、芷水，各从殿前梅树上折下一支枝头梅来，又放到了朱红漆盘中，由昊然端着呈到太后案上。
“对对对，容妃方才提的便是这伐鼓传花，哀家也是很多年未曾玩了，本日恰好，我们无妨玩一玩。且立个端方，这花如果落了那个手里，那便要自罚一杯才好。”太后喜道。
孙瑶环先自罚了一杯，羞怯低语状，“臣妾只会出主张，可这要谈笑话，倒当真有些难倒臣妾了。”
曦嬷嬷递上锦帕，太后掩了掩眼角，“今儿个大好的日子，可不得，被我这个老太婆给扫了兴。”
昊然咧嘴笑着，两颗虎牙尖尖，“皇祖母，喝酒多了伤身，可不如玩游戏的好。”
世人听了皆是笑的不可，太后直言，“诶哟，笑的我可肠子疼，这如何就送了一窝小和尚来了。”
世人一听，皆是大笑。
丽妃轻拍两位小公主，各使了个眼神，两位小公主便抱着太后膝下道，“皇祖母，可别难过了，祖母另有我们呢。”
可昊然身形尚小，还够不到茶几。秧姑姑忙将他抱起家来，昊然手中的漆盘，还是稳稳的。
过完年，这孩子就要满五岁了，太后膝下也少个孙儿作伴，便做了主，提早将他接回宫来了。
淑妃笑道，“这孩子，这几年没在宫里受训，少些端方，还望太后莫怪。”
“娘娘，然后呢？山神可承诺了？”昊然扑闪着眼睛，不幸巴巴地望着孙瑶环问道。
话才说完，诸人都哈哈大笑而起，太后亦是乐道，“这敢情好，小皇孙都开口了，哀家另有回绝的理么？”
因着当年方士有言，其生辰八字与先帝有些相冲，寄养在道观是最好不过的。因此这些年，昊然都是在武当山的道观中度过的。
丽妃笑说，“瞧容妃说的，你昔日里能说会道的，说个笑话笑笑有何难的。快些说一个，也让太后与我等都一起乐乐。”
锦妃道，“可别卖关子了，我这脖子都等得比鹅长了。”
当下，太后捧酒，与诸人又喝了几道，真当是千杯不醉。
太后起家拍掌道，“人不能太贪婪了。这一贪婪，可不得连原有的都无了。”
诸人听完，一回想，不觉一齐失声都大笑起来。
孙瑶环因此道，“倒也没甚么新奇笑话可说，只得厚着脸皮说一个，大师伙听了，可别笑我说的不好。”
茱萸见状，上前躬身道，“既是这伐鼓传梅，了然无趣了，那不如，我们换个弄法如何？”
恰是梅枝到了孙瑶环手上，鼓声止住。世人笑声起，桂嬷嬷忙帮着斟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