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叶知秋（二）
沈誉探了半日，连连点头，“这脉象如此凶恶，实在是难以置信。”
周昶景听了，龙颜大怒，当场摔了一枚茶盏，“这杜名理好大的狗蛋！竟敢欺君犯上！还暗害歆秀士与朕的龙脉！当斩立决，方能解朕心头之恨。”
曦嬷嬷环顾四周，欲言又止，茱萸会心，斥逐了一干人等，只道，“嬷嬷另有何要指教，但说无妨。”
待得沈誉前来，茱萸已是血行不止，又昏倒了畴昔。天子听寺人来报，亦仓促来了晖春阁探视，见茱萸此状，知定然有异，命人去将杜太医也叫来。不想寺人来报，这杜太医早已不在太病院。
沈誉回道，”启禀圣上，这歆秀士本就是气血有亏，身子荏弱之人。本是受了胎，该是一波喜脉，但是受了些冷气，也动了胎气。这本是开些安胎之药便好，却不想，这有人竟然用了虎狼之药。“
曦嬷嬷又道，“太后今儿一早便遣人跟各宫娘娘说了，这阵都不准来打搅歆秀士，且让您静养着便好。”
曦嬷嬷才进了晖春阁，就闻着满屋子的药味，再看茱萸神采倦怠，远不似以往神采，心下悄悄感喟了一声。“给歆秀士存候了。”曦嬷嬷边说，边命身后侍婢拿出一支小瓶来，“这瓶里是消斐散，能保命。太后听了您这事，也是非常挂记，特地命我将此物呈给秀士。”
说完便将汤水也喝了个尽，静太妃见了，紧绷神采也有舒缓，“这皇上膝下，只要淑妃有一皇宗子，余的，锦妃有两公主，皇室子嗣未几，开枝散叶，还得靠你们这些年青一辈的妃嫔那。”
“您这事，倒让我想起先帝时的旧事一桩。那会宫里头的方朱紫有了身孕，没几日便小产了。”曦嬷嬷说着，饶有深意望了茱萸一眼。
“当时候方朱紫喜食豆腐，每日都要吃一回。却不想，那日蚀了蜂蜜豆腐，夜里也就小产了。厥后太医说是，方朱紫不知自个对蜂蜜有非常反应，因此同食今后，竟差些也害了自个性命。可这两样都是常见炊事，也无毒性，旁人又那里想获得？”
白天，茱萸醒了，鸳鸯忙扶住道，“主子可算醒了，先吃些粥食吧。”
薛巾谨慎翼翼道，“主子方才听人来禀，说是杜太医傍晚时分未回太病院，多数是卷承担逃了。”
说罢，只见静太妃往里处来，鸳鸯也不好禁止，只得引到了茱萸跟前。
周昶景听了蹙起眉头，“此话怎讲？”
茱萸顿了顿，想起昨日之事，模糊猜的个大抵，便道，“这宫里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之事。这几日，你们在外头，也切莫多言才是。”
茱萸嘲笑一声，“这会风尖浪口，她若还敢侵犯我，那便是玩火自焚了，想来她也不至蠢到这个境地。”
一语未毕，稠素端了碗汤水上来，“我家主子一早传闻，便命我等做了汤水，吃紧便要给秀士送来。”
“着朕口谕，通缉杜名理，定要抓捕归案，朕要亲身问问，他这哪儿来的狗胆！”周昶景此番是动了真气，旁人看了，都吓得跪在地上，也不敢出大气。
茱萸点头道，“太妃说的在理，倒是茱萸没福分，没能留住这个孩子。”
“可不得如许说，我这听了也悲伤。”静太妃说着抹了抹眼角，稠素劝了一会，才算平了神采。
“那里的话，你这不幸的孩子。我这先头，还在佛堂礼佛，听了人来报你之事，也是吓了一大跳。只在菩萨跟前说，只求歆秀士这身子早日病愈，再给皇上添个龙子，有甚么灾的难的，且都往我身上来便是了。”
茱萸点点头，“嬷嬷说的是。”
沈誉先开了一剂退烧的方剂，守到天涯渐亮，见烧退了，才又开了几剂保养的方剂，嘱托彩莲道，”这药一日三次，断不成少，膳前服用，莫要忘了。”
彩莲撅嘴道，“看主子昨日夜里如许凶恶，奴婢真当是死的心都有了。还好您这会醒了，还是沈太医妙手回春。阿谁杜太医，我们先前可从未获咎过他，也不知如何，就要置主子于死地。”
彩莲忙递上，茱萸抿了口水，见她模样，只道，“怎的一夜不见，你这眼睛就肿成如许了？”
鸳鸯送着静太妃出了门，彩莲瞧人走远了，方道，“主子，方才那汤水，您为何喝下，如果她们在里头下了甚么东西……”
鸳鸯也不吭声，只清算了碗勺，又给茱萸换了碗新药上来。
周昶景见沈誉如此说，稍稍放下心来，便去了早朝。
鸳鸯帮着举高了枕垫，茱萸靠在上头，缓了口气，“也怪我自个忽视，这几日胃口不好，还当是肚子不爽，未料着竟是有了身孕，也是我粗心了。”
茱萸瞧了，只笑笑，“本日身子不大好，未能按着往昔礼数见礼，太妃莫要见怪。”
茱萸表示彩莲收下，又让鸳鸯给曦嬷嬷看了座，“如此贵重之物，太后还赏予我，倒是受宠若惊了。还请嬷嬷传达茱萸谢意，茱萸感激不尽。”
彩莲见了便想拦住，茱萸使了个眼色，只将汤水接过手道，“倒是劳太妃忧心了，我这身子不打紧的。”
鸳鸯道，“主子放心，奴婢们都晓得轻重。”
待得茱萸喝了药，正要小憩一会，太后又差了曦嬷嬷来探视。
茱萸点头，轻声道，“太后心疼，茱萸铭记于心。”
茱萸摆手道，“倒无甚胃口，且先给我一杯水。”
彩莲点点头，眼睛在夜里早已哭肿成核桃大小。
彩莲忿忿道，“这老东西，害了人，自不会乖乖等着人来抓。早就卷铺盖跑路了，如果抓着了，看皇上不砍了他脑袋！”
曦嬷嬷道，“秀士身子必然要养好了，孩子没了，总还会再有，来日方长。”
茱萸又问道，“那杜太医现下那边？”
”如果微臣没探错，当是里头加了斑蜇，这用药之狠，现在秀士是元气大伤，一时怕是难以病愈。这很多保养些光阴，且要闲言闲事不闻，方可规复几成。”沈誉又边思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