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君（一）
话声一落地，诸人皆没了声响。周筠生召了李玬、李玖詹、叶之章、樊少华、孙巍岱、公孙展、张冲之等，一同到便殿商讨出兵之事。
只听着一个小将在说：“这几日实在太乱了，上头俄然命令出征，多少人跟我一样内心不痛快。特别我们解缆前那日，这天涯骇人的黑日，紧贴着黄日，这京师一时黑如日夜。厥后总算又出来一个日头，黑日方才消逝掉了。我听家里白叟讲，赶上如许怪事，恐怕此次出征倒霉。以是大师情感不好，实在也是不免。”
周筠生拆开一看，只见着这是钱芎竺从关海发还的急报。说的是勿洛又改了方略，结合了鲜卑，齐齐入侵边关，勿洛仍旧出关海，鲜卑则出兵夏禾，对关海构成包抄之势。钱芎竺等浴血奋战了一夜，方才飞骑驰奏，请朝廷敏捷派兵前去救济。
周筠生出来，即点齐随征诸将，让他们归去调集部下，筹办出征，众将纷繁领命而去。
李玖詹道：“这件事很难说，说它是个恶兆，并不错，要说这是个吉兆，一样也能说得畴昔。这事我实在是不便讲，凡是出了口，那便是祸从口出，怕是这罪也担不起。”
公孙展大喊一声：“皇上就大皇子一个儿子，不立大皇子为帝，还可立谁？”
初二拂晓，安童率十万兵马先行解缆。
叶之章只瞥见这些将领中，倒有一半不是周筠生嫡派，且又明里调任了叶时初军职，心中更加放心。诸人相互鼓励了几句，筹办定时出师。
孙巍岱就在一侧，看着世人喋喋不休地辩论着，这事从早上吵到现在，也没个成果来，照这架式，即便是先帝出殡了，怕也是还未能选出新君来。
昊然是先帝留下的独一皇子，按着祖制，应是即位为帝。可张冲之在前朝奏请，说这皇子年纪尚幼，如果上了朝，少不得淑太妃垂帘听政，因此还是河阳王代为监国为妙。朝中一时哗然，吵了半日，也无成果。
并点高怀、叶时初等将，率水陆兵马随征。李玬、孙巍岱任京师表里都巡检，卖力保卫京师。
红日西斜，天气尚未昏黄，只见那田野寒林片片，现在又到落叶之际，哀草一望无边。日光垂垂收回红黄之色，洒得大地一片金黄之色。营地，大钺兵士，正在搭营帐和生火烧饭。
叶之章道：“国不成一日无君，还是得先立新君，才好再出战，不然战而无主也是徒然。”
诸将听了先是轰笑作一堂，后又堕入深思。
正在诸臣群情纷繁之际，只见着小兵手中捧了一份八百里加急文书，仓促奔入灵堂，求见河阳王。
周筠生见状，举起手，呵叱了声：“这里是先帝的梓宫灵前，你等在此熙攘，该当何罪！”
李玖詹摆布环顾，故作沉吟道：“我这会如果说了，你们可谁都不准传出去啊！前人云，夫日者，君王之象也。这天上出了个日头，乃是两君并立之象。一个黑日隐退，一个新日光芒万丈，乃假君隐退，新君呈现之兆。以是对这位假君来讲，当然是个恶兆。但是如果说是真君呢？那天然就是吉兆了。以是我才说，不管是凶是吉，这如何都圆的畴昔。恐怕是我们大钺要出一个新天子了。这话，论常日里，我又岂敢胡说甚么，现在大伙内心明白就是，可千万别传出去，我这脑袋如果掉了，可唯你们是问。”
京师各营当中，因为客岁夏季刚经了关海之战，且又因着克日宫闱之变，早已心生了疲态。俄然听到次日要整队出征的动静，不由整军怨声载道。不过军令如山，谁敢不遵？因而一阵慌乱，阿平为批示使，找诸位军头，军头则找将士，京师一时又乱哄哄的好不轻易才将步队调集整齐。
各宫各院，这没未生养皇子皇女的妃嫔，已是早早赐了白绫自缢，筹办送往定陵陪葬。丽妃消逝的无影无踪，至今下落不明，锦妃对外则称是葬身火海当中。而张黎儿因着茱萸力保，方才留下了性命，改与茱萸一道去水月庵削发为尼。只是现在尚且还在丧期，因而皇后与张昭仪便先在宫内佛堂祈福。
初三一早，周筠生则带领雄师一起北行，到午后，方才到了离京师四十余里的秀才桥。周筠生命令安营，先给众将士安息半晌，粮食充饥。
世人那里肯依，非要李玖詹讲个明白。安童笑笑：“好了，李大人，既然将士们猎奇，你便说说看嘛，我们也毫不过传，不会给李大人招来祸事不是？”世人也纷繁附言，请李玖詹好好说说。
这时有人又说道：“李大人也是个博学多才的人物，何不把这天象给大师说一说呢？您说这究竟是吉是凶？”
众臣纷繁惊奇不定，先帝大丧期间，现此奇象，不知是福是祸。有人说是天狗吃日，这也是普通的事儿。有人当即辩驳，说天狗是有狗的模样的，远远瞧着，这日头上，像是被咬去一大块来。但是方才明显看到一个浑圆的黑日，贴在明日之上，这又如何会是天狗呢？
陵墓选址是最没有争议的，现在便是选在穆帝幕右边，这是周昶景生前便已经选好的地儿。而先太后，则是早早便入葬了穆帝幕的左边，官方将此陵称为定陵。因着天赋子薨逝的俄然，也未留有圣旨，这场国丧不如先前来的久。
一番争辩今后，决定由京师守备安童，点兵十万作为前部，于明日初二先行解缆。周筠生再点兵二十万，于初三解缆，一同走的另有李玖詹。
这日，梓宫前俄然暗淡下，彼苍白白天，如同夜色将至，守丧的众臣皆是吃了一惊，一齐奔出殿外看个究竟，只见明日之下，竟然又有一日，黑光摩荡在天涯，遂渐上升到空中。
而后二日竟然合二为一，终究融为了一体。顿时，这空中上可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候，天上又垂垂规复了朗朗乾坤，重见光亮。一时又显得艳阳四射，分外光辉。
梓宫前，牌上上写着“恒武孝天子”，群臣们一番辩论，这周昶景庙号便为中宗。天子的死因，自是不能对外人道的，只是对外宣称，周昶景不测死于那夜的大火。
樊少华笑笑：“立新君……皇上也无留有遗诏，且又未立太子，这立谁为君，可不得好好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