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芙蓉帐暖(一)
“乳母,是我,武至。”武至忙接了句。
武至听了大喜过望,忙叩首跪谢:“还是乳母最疼至儿了,我也不晓得说甚么好,乳母对至儿的恩典,至儿全都牢服膺在心上。”
茱萸瞧他宽裕模样,晓得是说中了他的苦衷,便道:“好嘛,武至,本宫原觉得你是个诚恳的孩子,如何我才来,就听闻你克日与关海城中青楼的一个女子打的恰是炽热。”
武至瘪了嘴,轻哼了一声,“权势小人。”
薛巾忙叩首道:“主子谢娘娘体恤。”边说边躬着身子,退出了帐外。
听罢,茱萸与周筠生相视一笑:“真还是个孩子脾气呢。”
何况现在他在军中另有职务在身,若说是牵涉了青楼女子,倒还真算一桩费事事儿。这武诚意眼实诚,倘若叫人诓了去,那但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你今儿个这么快就把兵马粮草都点齐备了?”周筠生含笑问道。
武至不假思考道:“那张小爷与我不对于,碰到一处,总要打一场,这胜负老是分不出,臣也是气恼了,见着他,便感觉心下不平气,总想着再干一架。我看我们俩还是不要在一处了,怕是要给皇上惹事。”
薛巾带着武至入账,边说边用余光瞥着茱萸道:“启禀娘娘,皇上叮咛了,说是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但是这武校尉在外头嚷嚷,主子也是……”
茱萸便又道:“你当也是晓得,此事可大可小,凡是皇上不点头,你这便也是黄粱一梦,总归是露水情缘。但是这事儿,看着好似是你一人的事儿,实则是牵涉到了军中的底子地点。大钺治军,以严而著称。这太祖时立的端方,说不准军中长官娶贱籍女子为妻,不过也是为了大家不至于为了女色而荒废了军务。”
茱萸笑笑:“傻孩子,既然是喊我一声乳母,又那里有甚么可值得生分的。乳母只是想着,这外头的天下过分骚动,怕你一时看差了。”
茱萸微浅笑道:“薛公公,你在外头当值也是辛苦,不如先归去和缓一下。这是本宫的意义,皇上如果问起来,自有本宫替你扛着。”
茱萸笑笑:“薛公公,您常日里办事一贯松散,这回如何犯胡涂了。武至是我认得干儿子,那算是闲杂人等么?那自与本宫的孩儿无异。”
一语未了,只听着茱萸噗嗤笑道:“你这个傻孩子,如果如此不开窍,这今后,可哪有解语花可跟了你?”
说话间,周筠生早已是行至帐外,见着薛巾不在,正迷惑呢,翻开帘子,见是武至来了,方才有了数。
武至拱手道:“多谢乳母到处为至儿着想。”
武至一时红了脸面,只得据实禀报:“原也是想来乳母这里讨小我情,既是乳母问起,那至儿也不敢坦白。乳母所说的事儿,失实,儿臣确切人缘偶合碰到了一名女人,唤名灿儿。这灿儿虽属贱籍,但是至今守身如玉,且卖艺不卖身。读书人不是常说的,情之所钟,不分贵贱。现在至儿可算是体味到了。只是苦于现在有公差在身,按着本朝律法,只怕是给她赎了身,也进不了我家门。乳母问起了,我便厚着脸皮,干脆求乳母成全了我们,待得哪日得了闲,与皇上说说,给这灿儿撤除奴籍,不知可行?”
武至顿时唬了脸,“我说薛公公,您老如何好似总跟我过不去呢。我来探视乳母罢了,又不会不识好歹,赖上半日甚么的,我这儿事儿也多着呢。”
听武至说的如许果断,茱萸心下已是了然,也不忍心再多说甚么:“此事本宫内心已是稀有,这事儿,要我帮着去皇上跟前提一提,倒也不是甚么难事。只是有一桩,本宫需得亲眼瞧了这灿儿,方才放心你娶她进门,好歹提及来,也算是本宫的儿媳不是?”
“你同那张沐尧也算是年事附近,你们俩常日没事多到处,相互取长补短才是最应时宜的。”周筠生
“回皇上的话,皇上交代的,末将不敢懒惰,今儿个特地起了个早,半夜天便在外处忙活了,因此本日结束的也早一些。”武至回禀道。
帐内,暖意浓浓,茱萸听到鼓噪声,便问了句:“何人在门外鼓噪?”
武至诚心道:“这些至儿心下都晓得,只是苦于放不下。此生如果不能与灿儿结为伉俪,那我也想好了,只多是毕生不娶罢了。”
武至刚检阅完兵马粮草,本日事儿也完成了大半,便去求见茱萸。
武至拿了茱萸赏的果子,便出了帐外。
这话固然清风细雨,但是听在薛巾耳中,一时慌了神,忙道:“娘娘说的极是,主子年纪大了,也犯胡涂了。可不是嘛,这武校尉,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可与旁人分歧。”
茱萸给武至斟了盏茶:“喏,瞧你唇下都起皮了,该是忙了一上午了罢?”
武至挠头道:“我虽是听不懂甚么解语花,但是晓得,乳母是在为我做筹算呢。但是……但是……诶呀,这个我也不晓得如何说好了……”
武至接过这茶,一看,里头泡着的乃是寒梅,笑道:“我这个粗人,乳母还晓得给茶里头添朵花,可不得是华侈了,那句话如何说来着……一朵花,插在牛粪上。现在是一朵花,入了老牛口中,可不得跟嚼草似的。”
才到了营帐外,却见着薛巾笑面相拦:“武校尉,杂家获咎了,还请改道再来探视娘娘。皇上叮咛了,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打搅娘娘歇息。”
薛巾笑笑:“主子倒不是这个意义,还请武校尉谅解,莫要难堪主子才是啊,如许予您,予主子都是各自便利不是?”
这武至一贯有些鲁莽,现在看他,竟也晓得一两句诗文了,想来该是这灿儿女人的原因了。茱萸心下想着,不免仍有疑虑,这武至是她干儿子的事儿,现在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