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两心相倾(二)
武至急了,“我是个粗人,说话也不讲究那些文绉绉的话,若说是有甚么不殷勤的处所,还请你多多谅解才是。有甚么不对的,你尽管说来便是,你说了,我就改,好么?”
话音才落地,这臀部的伤口便又撕扯开来,武至疼的直哇哇叫。
“说是莽夫,倒也不笨。是了,你瞧,这里到处都藏有玄机,但是这换防之时,却也是马脚的出口。凡是能捱的住两个时候,便能冲破他们的阵法。也就是不管他们使甚么样的阴招,也便不必怕了。只是这个时候,要把握的极好,便是差了一星半点,也怕是要有不对。”李婵边思边道。
这茶水,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是李婵亲手泡的茶水,武至一时心下欢乐难耐,喝的猴急了些,竟一时烫到了嘴,直烫的咧嘴,哭笑不得。
武至点头道:“是了,彼时,那场战役,我也在关海,可谓惨烈,我大钺军的参将,司马无忌,当时也是惨死阵前,可不得令人印象深切,此生也怕是不能忘了。”
“我原是京师里的人,因着各种启事,沦落至此,我与你乳母之间,有些嫌隙,这一时半会怕也是化不了了。我自个这内心头也是非常的在乎。因此有些话,也只得对你说。”
“这都是昨儿个夜里,我一宿没睡,赶制出来的设防图。这勿洛人,善用阵法,这外头的人,不体味,乍一看,自是无迹可寻,这先帝时,不也是被勿洛活捉过么?”李婵边说边叹了口气。
武至一时红了脸,“可不是说嘛,我就是一粗人,只会打打杀杀,又那里会晓得照顾自个,身边可就是缺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
这厢,武至一番衷肠相诉,听的李婵心下非常打动,一时红了眼眶,又怕被他瞧见,只得侧过身去,仰着头,方才不至流下泪来。
但是这周筠生与茱萸心下也是清楚,这凡是,耶律齐又请了高人来摆阵法,这便又是提心吊胆的一仗。
“我本名李婵,并非叫甚么灿儿。”李婵缓缓开口道。
一语未了,李婵苦笑道:“这事怨不得你,你如何净往自个身上揽事呢。你如许的本性,真当是轻易着了旁人的道了。只怕不是我,明儿个也有张三李四来构陷你,就如许,你还能当的成校尉呢。”
见李婵说的当真,武至忙端坐了起来,“你说便是了。”
武至见李婵如此说,一把从身后将李婵环住:“灿儿,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如许和顺可儿的人儿,又如何会无缘无端地来设想我。定然是歹人拿住了你在乎的事儿,来威胁你是不是?总之,非论如何,我只是想你好好的,不肯你遭到丁点的伤害来。”
“这叶琮因着叛国投敌,现在勿洛手上,自是握有关海的设防图。但是这勿洛实则驻扎也是有迹可循的。我在勿洛虎帐呆过一阵,他们行军惯用的手腕,也是非常清楚,想来现在这关海城中,再也没有比我更体味的了。因为想同你说一说此事。”李婵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张图来。
李婵的这份布阵图,对大钺来讲也是一份厚礼。这大钺单枪匹马,以人对人来拼杀,天然是不在怕的,就如张沐尧这一场打的,洁净利落,即便是叶琮挂帅,也决计叫他讨不到一处好的。
李婵边说,边又给武至重新斟了茶,又帮着吹了吹,方才放心递给武至。
李婵听了,毕竟是没忍住,一时落下泪来,这泪滴在武至手心,滚烫滚烫。
李婵别过脸去:“我这儿另有一件顶要紧的事要与你讲。”
“我是勿洛部下的细作,这没假,虽我是有些不得已的苦处,但是想要操纵你来崩溃大钺的军事气力也是真的。你现在不能迎战,皇上派了张沐尧出征,也是有些冒险的,幸亏这一时半会,也没被勿洛击败,也是谢天谢地。”
武至点头,“那边头都是花名,你说甚么都是该的。”
而茱萸瞧了,心下倒是多少考虑,这笔迹,她又怎会不知,是出自李婵之手呢?提及来,这李婵幼时识字读书,还是她当年一把手教出来的也不为过。
武至瞧了,心下揣摩了一番:“这驻军点有些过分涣散,乍一看,好似不轻易堆积,但是细心看了,这每一处出口皆被堵死了,可不是到处挖了坑,等人往下跳嘛!这些兔崽子,也真够阴狠的。”
武至笑着:“可不是嘛,我大钺神勇,自有天神庇佑,这又那里是勿洛随便使个战略便能败仗的。你瞧着好了,凡是过几日,我身子好了些,那便要去前阵杀敌去,可不得杀他个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来。”
李婵倒了一盏茶,递到武至嘴边:“这茶水你细心烫,我方才用炉子捂了半日了。里头用的都是清热解毒的花草,想来对你这身伤口有些帮忙。”
李婵点头道:“我本也不懂这些奇门遁法,但是也晓得,这勿洛人是有诡异之处。一旦隔了两个时候,便要换防,这看着是无懈可击,实则内涵玄机。你瞧这图上,可感觉有甚么奇特之处?”
武至挠头笑笑:“你也晓得,我这芝麻大的武官,都是凭这一身的蛮力得来的。又那里想过这么多的弯弯肠子。自打我第一目睹到你,我便晓得,你是我武至此生要娶的女人。我家中赤贫,也没甚么好的,也就空有这腔朴拙付诸于你了。”
“你说,我听着呢。”武至将茶水一口喝下,心下想着,这茶水怎喝出了一股子甜味来。
武至笑了,笑的是如此纯粹,李婵更觉心下有些惭愧。
这张图呈与周筠生案上之时,他正与茱萸用着膳,见是设防图,一时也是欣喜不已。
李婵忙拍了拍武至后背道:“不要焦急嘛,你这会子,可不是茶水没喝着,还烫了嘴。”
“你这番话,倒叫我非常惭愧。是我算计了你呀,傻武至……即便如此,你还是到处保护于我,若说我心下不动然,那也是假的。只是感觉非常愧对你,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李婵边说,边起了身,掩了掩眼角。
武至抬眼望去,这密密麻麻的,可不是勿洛的驻军点么,因此奇道:“你如何会有这图的?”
李婵瞧了,“嗤”的一笑,“你倒是另有表情谈笑,可不是扯着自个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