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母-她想当霸王花
为了她所谓的护住,她在赐婚后一心为太子驰驱,再没和祖母聊谈天,为了她所谓的护住,她在入宫后无数次地拒了祖母进宫的帖子,再没和祖母见过一次面。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当一枝菟丝花,她要靠本身护住她的家,护住她统统爱着的人。
是真的,她真的返来了,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了将军府毁灭的开端。
冷风吼怒,蒲芳草一头砸进了黑夜里,那翻找伤药的墨蓝一怔,赶紧抱起了一旁的大氅和鞋子追了出去。
上一世若不是二哥呕心沥血,怕是没人晓得泾河城的失守另有着那般秘辛,毕竟,泾河城易攻难守世人皆知,统统人都觉得是蒲大将军贪功冒进才支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殿下,多么崇高的称呼。
但是,她又能去哪呢?
她觉得有了这个拘束,太子便能够帮她守住偌大的将军府、守住年老的祖母,她殚精竭虑,亲手将大将军府的统统都送给了太子,将他捧上了阿谁最高的位置,只可惜到了最后,等候她的不是亲人的追封,而是狡兔死、喽啰烹。
或许当时祖母发觉到了,可又如何呢?
当时的她总感觉人间再没有比她更悲戚的人了,却独独忘了,另有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祖母。
到了这一刻,她才晓得她错得有多离谱。
人啊,老是会挑选性忘记,再固执的人也有一颗柔嫩的心。
蒲芳草跑得缓慢,面前也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那是一盏吊挂在屋檐下的兔儿灯。
对阿谁自发天下已经乌黑一片的她来讲,成了独一的救赎。
不,不对,她的二哥现在应当还活着,上一世他在蛮夷之地苟活近十年,终在新皇即位之前寻到了贼人通敌卖国的证据,上京告御状,只可惜当时狗天子一心想着尽快上位,那里会管甚么本相,而因为一拖再拖,一查再查,一审再审,终究逼得她那已然残疾了的二哥在朝堂上以死明志。
大将军府的威名没有重振,卖国求荣的范家更是毫发无损。
就算是枝花,她也要当霸王花!
就算她曾经驰骋疆场,现也已经老了。
而与此同时,为了明示圣恩,也为了保持朝堂上的稳定,皇上敏捷下旨,将她赐婚给了太子殿下,没有人问她是否情愿,也没有人管她还要守孝三年,统统人在那一刻,都默契地称呼她为——殿下。
蒲芳草脚下一顿。
没有了男郎的将军府毕竟是一只濒死的雄狮,再没半分力量伸出利爪,那些贼子只需温馨等候,便能在它身后大肆朋分它保护的领地。
如此想着,蒲芳草再也顾不得其他,她猛地伸手挥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闷头就朝着门外奔去,即便现在黑夜满盈,府内灯火寥寥,但是这条路她走了十几年,就算是闭着眼她都能摸畴昔。
追其启事,也不过是因为祖母为了禁止她去泾河城寻死,打了她一巴掌罢了。
也恰是因为这,她才看清了狗天子的嘴脸,只可惜为时已晚。
因为母亲是蒲家家将的遗腹子,以是她从小便熟读兵法,习了一身好技艺,是大峪王朝出了名的女将,也因为如此,泾河城城破,她与父亲一同断送在了那边。
“就算是你站到明日辰时,我也不会让你去泾河城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蒲芳草看着本身鲜血淋漓的手掌,感受着那实在的疼痛,面前逐步恍惚。
位于她右火线的老妇赶紧上前一步,可在瞥见老太太摆手后又仓猝停在了原地,那双本就浑浊的眼中斥满担忧。
“老太君说,这是她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是了,再过几日,就该是灯节了。
祖母想让她用这块兵符换自在。
她所求,不过是让那些已故的亲人获得应得的封赏,可恰好,全数落空。
她想起了宿世,那荒唐的半生。
幼年的她最是傲岸,也最是喜好热烈,已经蝉联了三届的灯王哪有不去灯节的事理,而这个精美的兔儿灯,则是她偶然间提起,祖母忙了两日亲手帮她做的,只可惜到最后,被她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而在大将军府的男郎尽皆战死的动静传出后,暗处的不怀美意也都敏捷地隐了下去,只剩下了数不尽的冷眼旁观。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祖母的亲卫,婵姑姑送来的玉牌——
那是大峪王朝建国天子兰世清赐赉蒲家的玉牌,与其说是一块传承的光荣,还不如说是一块兵符,一支被狗天子窥测已久,只属于蒲家的私兵。
蹉跎半生,满是错处,再无亲朋,一身孤苦,如许的她,还不如死在冷宫里的好,但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阿谁害了她们一家的宵小们还清闲地活活着上,她苦熬着,只想看到那些人获得应有的报应,可惜到了最后,她终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蒲芳草的指甲抠进了掌心,脚下的速率也再次快了几分。
连带着,另有她已经能够接办父亲之责的大哥,和那玩世不恭,却誓死也要保护大将军府威名的二哥。
幸亏,幸亏现在统统都来得及。
幸亏,现在她重生了,她能够不再借用别人,而是亲手报仇了。
蒲芳草的脚步终究慢了下来,她停在一处天井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不远处的暖光,满身都忍不住颤抖。
而此时的蒲芳草沉浸在祖母暖和的度量里,涓滴没有发觉到不对,她只是紧紧攥着祖母的衣摆,无声地哭嚎了起来,她用尽了满身的力量,仿佛要将上一世受的统统委曲全都宣泄出来。
大将军府立世百余年,府中五代为将,代代驻守于大峪王朝的极西之地,她的曾祖、祖父另有叔伯堂兄们,尽皆马革裹尸,死于疆场,用一身血骨换得了大峪王朝百年的安稳,而自泾河城一役过后,大将军府只剩下了她和祖母。
忽地,一道衰老严肃的声声响起,伴跟着吱呀的开门声,一个白发披肩,却又非常精力的老太太呈现在了兔儿灯下,还不等她再开口怒斥些甚么,一抹纤细的身影便如乳燕投林普通扑进了她的怀中,差点撞得她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