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英雄至此也消磨
齐原道：“比如兄台与心上人初度相逢，彼其间虽是郎情妾意，毕竟乍合便分，分离便是天涯了。心中纵是多情，也只好哑忍下来，但既知相逢不知何年何月，那心中天然忍不住就要回想再三了。”
忍不住就端起酒盏来，又饮了一半。这一口却与刚才分歧，那酒香忽地变得浓烈起来，让人恨不得一气饮尽了才好，但心中又不免担忧，这浓烈的滋味莫非是假像，只怕真正饮了去，反不见如心中想像了。就这般天人交兵，难以忖夺。
世人穿街过巷，很快来到一处地点，许负心凝目瞧去，只见道旁一座小院遍莳花草，又植了两株花树，正开得枝繁叶茂，一树红花赤如火，一树白花乱雪纷。树下有置一桌四椅，有风吹来，拂下落花无数。桌上椅上皆是残红落雪，这小院闹中取静，公然高雅非常。
齐原道：“寒舍虽小，倒也洁静，院中亦植花树，养的两三个歌女，一二乐工，如果兄台不弃，可去舍间一往。”
齐原道：“此酒究竟如何，还需饮了这第三口，方才气通盘得知，究竟是有恋人终立室属，皆大欢乐，还是相见争如不见。若想弄得明白，就需酒到杯干了。”
本来喝酒一事，是甘口舌而苦肠胃。哪怕是至美至醇之酒，下到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至于佳酿诸般滋味，身子岂能体察。不想此酒却恰好相反。
齐原又取过一坛酒来，哪晓得酒坛封泥拍开以后，却无酒香传来，唯有凑到近前去，方才气嗅到一股如有若无的兰花香气。
秦忘舒虽是满心等候，但持着酒盏在手，倒是越瞧越是绝望，本来那酒水色彩寡淡，瞧来只比白水浓了一点，也只是胜在酒水洁白罢了。他喝酒多年，天然也能辩出吵嘴来的。
秦忘舒道：“前面已有快哉此酒，多情两相忘酒珠玉在前，莫非这人间另有酒能超出前两种酒去。”
秦忘舒用心体味，那滋味公然是畅美不成言，好似大寒气候喝了热汤，又好似被丢在蒸桶当中沸汤冷水相激，一时候精力大振，身轻气爽。
齐原见秦忘舒放下酒盏，也是叹了口气，道：“莫非是不敢？”
第104章豪杰至此也消磨
秦忘舒忽地将杯盏放下，叹了口气，道：“这第三口，不饮也罢了。”
过刻以后，齐原叫道：“快哉，快哉，小老儿此生能再饮此酒，便是死了也是心甘。”
秦忘舒听齐原这般一说，忽地黯然道：“公然如此，公然如此。”
秦忘舒道：“这酒莫非便能入心？鄙人无识，实在瞧不出甚么好处来。”
齐原悠悠隧道：“想来兄台已略知这酒中滋味了。”
齐原道：“此酒虽好，却也只是第三品罢了，只入得胃肠，却难入心。”
秦忘舒喜道：“既是如此，鄙人定是方法教了。”
不过秦忘舒很快就沉着下来，这老者不过是一介凡夫，就算酒中下有剧毒，那也何如不得仙修之士，这人间的草木蛇虫之毒，之以是能夺人道命，不过是逆阴阳而变五行罢了，便是侵入肌肤，也会被修士体内的真玄所阻。修士么辛万苦修来的真玄，可不是白饶的。
秦忘舒道：“敢问老丈，此酒唤作何名，怎地这般妙法？”
秦忘舒笑道：“公然解得好，这一口酒，便是这滋味了。”
但“情”之一字，纵是瞒过了别人，倒是瞒不过本身的了，秦忘舒持着酒盏的手忽地颤抖起来，只因这桩苦衷，那是毫不能让任何人晓得的。便是本身，也要尽快将其忘得洁净才是正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快哉此酒，酒名，酒名更好。此酒当在顿时饮，饮罢挥刀杀敌，最是痛快不过。”
齐原也倒了一杯，倒是一饮而尽，又猛地张口吸气，显得痛苦不堪，秦忘舒刚才晓得这酒水滋味，晓得齐原也是抵受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
齐原道：“此酒唤作无忧，需得寻一处清幽雅静之地，花繁叶茂之所，更要有美女歌舞于前，箫管奏于院后，方能品出这酒中真味来。现在这闹市酒坊，怎能饮得此酒？”
秦忘舒叫道：“第一坛酒便是如此绝妙，厥后四坛，更是让人非常等候了。”
许负心瞧着秦忘舒手中酒盏乱晃，像是已瞧出贰心中的挣扎痛苦来，不由得将双目低垂，不敢再去瞧了。
秦忘舒道：“此酒的确古怪，那第一口滋味甚是寡淡，为何倒是念念不忘，这倒是奇了。”
秦忘舒到了现在，忍不住脱口而出，叫道：“好酒，好酒，却又怎一个‘好’字了得。”
齐原道：“兄台且停半柱香。”
齐原道：“兄台既知这酒的好处，怎地只是浅呷一口，若想得知快哉此酒的真正兴趣，就该一气饮下才是。”
秦忘舒道：“男儿喝酒，何必如此讲究？”
齐原瞧了许负心一眼，微微点头，转向秦忘舒笑道：“既知此理，就该明白老夫为何这般讲究了。”
这时院中桌上早就备上杯盏了，齐原与秦忘舒分了宾主坐下，就取那无忧酒饮来，顷刻间二人皆饮了七八盏。所说的不过是酒长酒短，许负心一个字也听不出来的。
不过齐原很快就暴露笑容来，双目似睁似闭，清楚亦在咀嚼这酒中妙趣了。
当下齐原便唤那杜家小厮推着酒车，先去宅中等待，这才算了酒坊的酒钱，与秦忘舒相扶而去。许负心自是步步紧随，本日之秦忘舒大违常情，但唯有许负心却知他悲伤滋味。便是此番孟浪了一些，又有何妨？
齐原道：“此酒与刚才分歧，千万不成混了其他酒水滋味，不然便难入心了，你想来，你心中如果喜好上一名女子，能够再容下别人？”
许负心听到此话，忽感觉心中乍酸复痛，也不晓得是如何滋味，她心中念叨：“我原是想……哪知……倒是大错而特错了。”
齐原笑道：“是否入心，且饮上一杯再说。”将秦忘舒面前酒盏取过，另用净水洗过了，又取白布细拭酒盏，这才将第二坛倒进酒盏当中。
秦忘舒正等着无趣，忽感觉心中一动，口舌就生出甜美之意，竟不知不觉，回想起刚才酒水的滋味来，本来这酒入口虽淡，倒是回味绵长。初时也不在乎，可越到厥后，越感觉滋味无穷。就感觉那酒香酒味萦萦在心，竟是念兹在兹。
秦忘舒道：“既然是五品绝酿，想来必有说法。”
秦忘舒只得停杯不饮，齐原亦如刚才待秦忘舒普通，细细洗盏擦拭，倒了一盏，也只是饮了三成便放下酒杯了。
没何如，令媛易酒，岂能置之不睬，当下还是微呷一口，公然入口时平平无奇，好似白水一杯。
齐原却瞧着他笑道：“此酒与快哉此酒分歧，一是浅呷，二是慢饮，且一盏要分三次，如此才气体味到这酒中的好处。”
齐原道：“至于这第二口，就比如与心上人多年后相逢，本来觉得心中已将她忘怀了，哪知却已深藏于心。是以此次相逢，其情也浓，其心也炽。但越是浓烈多情，越是患得患失。就怕此情如朝露普通，那太阳一出，便蒸得洁净。却让人怎敢上前。”
秦忘舒依言缓缓饮来，公然只饮了三成，凝神细细咀嚼，不由将脑袋一晃，道：“老丈，这酒水实在寡淡，是了，唯有这入口绵软四字，也算是差能人意了。”
秦忘舒暗道：“这酒一口入喉，就是痛不成当，如果一盏下肚，可不是痛杀了？不过这位白叟家尚且不惧，我又怕他何来。”
幸亏院中花香醉人，倒也坐得，却见秦忘舒面色越来越红，不知是醉了还是如何，就向那桌子底下，渐渐滑了下去。
他本是慷慨豪烈之士，偏又心细如发，此酒入喉之前，自是早就算定前后，是以虽被这酒味吓了一跳，却还是古井不波。
齐原道：“目今剩下的三坛酒中，另有一坛便是五品酒了，只是这酒此处倒是饮不得的。”
秦忘舒笑道：“这可就难了，瞧这昌源镇甚是热烈，那里去寻这世外桃源？”
秦忘舒持着那酒盏，却感觉有千杯之重，只因齐原释酒之言，字字锥心，合着这酒中滋味，端的儿是深切肝肠。贰心中叫道：“我的心上人怎地会是她，毫不成能，毫不成能。我初见她时，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当时如果心中想着她，岂不是，岂不是乱了伦常。”
秦忘舒受他一激，又将酒盏抬起，但想了又想，还是放下了，苦笑道：“的是不敢。”
秦忘舒道：“如果朝秦暮楚，难道是猪狗不入。”
齐原也不勉强，道：“既然不敢，不饮也罢了，此酒既可入心，天然亦可悲伤。故而便有两个名字，一叫多情酿，又叫两相忘。酒中滋味如何，全看表情而定。你我再换一坛酒饮来。”
齐原捧着酒坛，笑着问道：“兄台，这酒滋味如何。”
秦忘舒稍稍一顿，忽觉口中酒水已下咽喉，但却没刚才那般狠恶了，酒水所至之处，虽激起家子本能的抵抗，但也同时唤醒六识。那酒虽在腹中，但其绵软甜美的滋味，都能被满身材察。
立即将一盏酒一口气饮了下去，这可不得了，那酒水入口，好似乱刀斩来，就感觉这舌头都不是本身的，幸亏秦忘舒已知快哉此酒的妙趣，倒也不慌。公然酒水过了咽喉后，立时如风似水，唤醒六识。让那五藏六腑，也可如口舌普通，体验这酒水滋味。
齐原笑道：“此酒入口如刀，过喉如风，醒魂振魄，妙不成言。故有一名，叫做快哉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