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返回清源县
“……”
莫非昏睡三个月后,二公子也脾气大变了?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崔耕悄悄踢了一下小厮初九的屁股,催促道:“清算一下,我们现在就解缆归去。”
崔耕好笑道:“那还能有假?”
“……”
“……”
崔耕:“……”
崔耕冲茂伯投畴昔一个自傲的眼神,点头说道:“茂伯,我自有体例!”
不过初九还未吭声,巷子口方才停驻的一辆制式讲究的马车里却已传来一道酥媚的声音:“哟,二郎好大的火气呀,如何?这是刚从捉钱令史家出来?”
以是在白银不甚畅通的唐朝,平常富朱紫家出门也就带个几吊钱出门,很少会有人带个几十贯几百贯钱出门。谁出门会带几百斤几千斤的铜板?
……
所谓的捉钱令史,他既不是官,也不是吏,他是唐朝州县衙门临时招募的一个行当,专门替州县衙门经管公廨本钱。至于公廨本钱,便是朝廷拨给各州县府衙的专款,专仕进营放款的买卖,俗称官府高利贷。这些银款根基放给官方贩子用于短期周转,或者流到货币商店来追求暴利。凡是五万文的本钱,每月应交纳利钱四千文,一年纳息五万文,年息百分百,绝对是高利贷中的高利贷。营收的利钱除了上缴朝廷国库一部分以外,残剩的各地州府县衙自行截留,作为本地官员的补助福利。
“捉钱令史?”
到了巷子口,崔耕终究发作了:“多少上等白米,多少上等白米!你小子上辈子饿死鬼投胎啊?”
磨难见真情,对这个到了现在还不离不弃的使唤小厮,崔耕更多的是打动。
“不可!”
……
本来就在一个月前,一贯卖力主持崔氏酒坊的嫂子苏绣绣收到了娘家来信,说是她的父亲得病,要让她回娘家一趟。苏绣绣的娘家就在清源县隔壁的莆田县,天然收到信后便要出发回娘家看望老父。
“好,我们这就出发回清源县!”
崔耕笑了笑,道:“我自有体例。对了,小九儿,你晓得捉钱令史家如何走?”
“但是县衙那边……”
初九唔了一声,吃紧返回屋中清算施礼。
“噗嗤!”崔耕不由好笑,乐道,“我这个二娘啊,还真是江山易改赋性难移。倒是我嫂子那儿,先瞒着吧。不然以她外柔内刚的性子,还不晓得要惹出甚么祸事来。好了,我们也别迟误了。小九儿”
继而他笑着拍了拍初九的肩膀,道:“好啦,别骂骂咧咧了,拆借三个月便连本带息还归去呗。利钱高也普通,不然官府的公廨本钱会这般好拿?”
约莫两个时候后,近晌午。
初九瞪大了眸子子,问道:“真的?”
斯须,初九松开了捂紧的承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唔,就信二公子一回!”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但这胥吏害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苏绣绣走之前,并未将酒坊交给常日里嗜财好斗的的二娘,而是将酒坊临时交给了一贯本分守端方的三娘来主持。可谁知短短一个月的风景,三娘便透露了藏匿数年的本性,不但在账房管事方铭的帮忙下,暗中盗窃崔耕放于家中的印鉴,将崔家在清源县的财产十足记名在本身这个崔府三夫人的名下。这两人还暗中以重金贿赂清源县衙户曹吏宋温,为他们此番盗取转移崔氏产业助以公证。
不过现在他也得空去揣摩这个,赶快将家中产生的变故娓娓道来……
厥后被初级知识分子出身的褚遂良发明了,立马就破口痛骂,陛下你但是天子啊,万乘之君如何能够干这类下九流的活动?
茂伯顿了顿,看了一眼崔耕,俄然发明本身有点不熟谙自家这位二公子了。
深思半晌,崔耕眼神略微清澈泛明,问道:“茂伯,现在家内里是如何安设的?”
入了城,初九俄然立足,低声提示道:“二公子,我们身上的川资已经用光了。你现在让老管家去接二夫人,你让她返来住哪儿啊?”
噗通!
崔耕听着初九这谩骂,一阵点头,心中暗替吴公义难过,这替官府放高利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没多大好处不说,还每天背着骂名。
“并且三个月后连本带息还不上,就要收了咱家的小院。三百贯的小院啊,这能买多少上等白米啊?”
崔耕主仆三人从泉州返回清源县,先雇船走河道,再雇马车走官道。达到清源县城门外时,已是次日凌晨。
李二陛下被骂懵圈了,又怕褚遂良招来魏征阿谁老匹夫来,正筹办认怂罢手不干,谁知褚遂良又说,这类毁品德的高利贷活动若天子干了,如何成为万民榜样?朝廷也不无能,不然朝廷威仪安在?不如我们让各地州府县衙出面,从官方里招一些名声比较臭的人来干吧?如许才气实现共赢啊。
遵循他对崔耕的体味,乍闻家变的动静定是惶恐失措,明天怎得会如此淡然平静?
“不要但是了,既然没法通过律法夺回产业,我就用别的体例。”
崔耕微微挑了一下眉,哦了一声,问道:“我嫂子呢?”
作死的小厮,又开端嚎上了。
他上前两步赶快将老管家搀扶起来,温声说道:“茂伯,快些起来,起来渐渐说。”
崔耕又是一阵无语……
崔耕将老管家茂伯扶到院中一到处所坐了下来,问道:“茂伯,到底如何回事?酒坊一贯都是嫂嫂主事,家里房契地契也是白纸黑字写着我们崔家的。三娘是如何篡夺兼并走的?”
清源县辖下不敷两千户,为泉州五县中的中等县,距泉州府一百六十里,于莆田县西部,两县以仙潭村为界。
“当然是夺回财产!”
县衙户曹吏是甚么人?那是掌管着一县的户籍赋税,钱谷杂粮诸事的胥吏。
别藐视一贯钱,现现在睿宗李旦的永昌二年,武把持朝政,货币远没有太宗的贞观年间和高宗的永徽年间那么坚硬了。但洛阳米价还是达到斗米百钱,也就是说一贯钱可换十斗洛阳白米,折合一百二十五斤。
……
想当年高祖李渊起兵,至贞观期间的东征西走,战役持续数十年,大唐王朝开支战役经费无数,财税干枯,只好赚一点儿小钱赔偿一下。贞观十五年,唐太宗李二陛下带领朝廷发放高利贷,赚了一点儿利钱补助国库。
“唉…二郎你昏睡的这些日子,家中委实产生了很多事儿。“
看来本身数月前离家跑来泉州,不测昏睡数月,再加上嫂子苏绣绣回娘家将酒坊拜托给三娘,恰好给了这对狗男女谋夺产业的机遇。
这时,初九从屋中出来,禀报导:“二公子,清算安妥了!”
走在油麻巷中,小厮初九背着小二十斤的铜板也是累得够呛,小脸微红地咒道:“亏这厮叫吴公义,三百贯的小院竟然折价五成质押,每月还要十五贯利钱。哼,十五贯利钱都能够买一百五十斗上等白米了。该死的吴扒皮,真黑心!”
茂伯踌躇了一下,低声问道:“二公子,我们此番归去是要……”
这对狗男女将二人干系藏得极深,看来在他父亲过世后早就有了谋夺崔氏产业的心机。
……
初九气得跺了顿脚:“三个月还短呐?三个月就要利钱四十五贯了,这能买多少上等白米了?”
以是,当小厮初九听到崔耕要去找捉钱令史,立马淡定不住了。不管在朝在野,捉钱令史这类放高利贷的行当,既招士林文人讨厌,也招百姓鄙弃,借五万文钱一年以后连本带利十万文,可不是扒皮黑心鬼嘛?不然,褚遂良当初为何要禁止李二陛下去干这类事儿。
换言之,崔耕在泉州城的那处估价三百贯的四房小院,可换白米三千斗,折合三万七千五百斤大米。开元通宝的铜钱现在还是硬通货币,每贯重六斤四两。哪怕是房契折价五成质押一百五十贯,也足足重达九百六十斤!
……
在城门外时,崔耕便打发茂伯雇着马车去城外农户家,将二娘接回县城中。随后和初九一道进了县城。
果不其然,崔耕指了指初九抱在怀里的承担,笑道:“咱固然没有川资了,但不是另有泉州城金鱼巷那座小宅邸的房契吗?我筹办拿咱家房契来质押,找清源县的捉钱令史拆借些银钱。”
不消一会儿,初九便锁了小院大门,主仆三人仓猝踏上了返程。
“回到清源县,别说东山复兴的本钱,便是落脚之处,都没有了。”
紧接着,车窗帷裳缓缓被翻开,探出一张精美的脸庞。
约莫半柱香的时候,崔耕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悄悄地听着。听罢,对于家中这三个月来产生的事,已了然于胸。
……
因而乎,家贼胥吏两相谋夺下,仅仅一个月的风景,崔家在清源县的酒坊、数百亩良田,另有祖宅便自此易了仆人。
初九快步走到了前头,道:“我们清源的捉钱令史叫吴公义,那黑心扒皮鬼家在西市的油麻巷,公子跟俺来!”
朝晨的清源县城,街道上还是行人稀少,不算热烈。
茂伯苦着脸回道:“现在那对狗男女占了咱家宅邸后换了府匾,崔氏酒坊也改成方氏酒坊。他们留下一干下人后,直接将老奴和二夫人轰出了府。老奴临时将她安排在郊野的一处农户家里。”
崔更握紧了拳头,不假思考地回道:“不管是宅邸还是酒坊良田,都是祖宗留下来的,我如何会让他落到别人手中?”
崔耕缓缓昂首正要应对,初九早已破口痛骂:“呸,你个吃人饭不拉人屎,蛇蝎心肠臭不要脸的贱女人……”
小厮初九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完了完了,二公子,咱此次真的无家可归了!”
一处泉州城金鱼巷的四房小院,估价三百贯钱。折价五成质押房契,崔耕从捉钱令史吴公义那儿拆借来一百五十贯文钱。一贯即一千文钱,约值纹银一两。不过唐时白银是作为贵重金饰作为畅通,以是唐朝市道上的货币还是以铜钱和绢帛为主。
他只得循循善诱道:“乖了,小九儿,你家公子要从那对狗男女手中拿回我们家的祖宅田产和酒坊,就必须东山复兴。要东山复兴总要本钱吧?不过你放心,本公子不但要将崔氏家业原封不动地夺回,今后还会在泉州城再置很多很多宅邸,十足交给你来打理,如何?”
幸亏吴公义家另有点现银,以是崔耕跟他兑换了大部分的纹银以后,便让初九装了约莫三贯摆布的铜钱在承担中,分开了吴家。
“这个不消担忧。”
茂伯道:“还在莆田县亲家老爷那儿,老奴来不及将动静传畴昔。倒是二夫人每天嚷着要再醮,说不替老爷守节了,说过不了这穷日子。”
崔耕一阵无语,莫非本公子真长得一副败家子的胚样?连一个小厮都这般不信赖。
初九第一时候捂紧了承担,果断点头道:“这是咱家现在独一的家业了,我得替老爷守好!”
成果,捉钱令史这个官方高利贷职业经理人就应运而生了。
固然只是不入流的杂流胥吏,称不上官,但在清源县中绝对是权益在握之辈。特别是清源县商户,无一不对他畏敬着。
一起走到巷子口,小厮嘟嘟囔囔的嘴就没合上过,张嘴闭嘴都跟上等白米干上了,听得崔耕真是耳朵都快生老茧了。
崔耕主仆二人已经从捉钱令史吴公义家中走出。
更令崔耕惊奇的是,这个被父亲归入府中为第三妾的三娘,竟与账房管事方铭是表兄妹,并且在父亲过世后的这几年两人早有奸情。
初九怪叫一声,奇特道:“二公子,你找那做黑心行当的扒皮鬼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