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一片船契

蔡吉听林飞这么一说也感觉有事理。毕竟在她的印象当中后代家喻户晓的诸多三国名流都出于吴越、荆楚之地。只是东汉交通不便，眼下又公事缠身实在没跑去南边招人。想到这里，蔡吉不由长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毕竟路途过分悠远啊。”

“冥器？”林飞先是楞了一下，跟着便知蔡吉在担忧了。却见他当即哈哈大笑道蔡府君想哪儿去了。摸金，顾名思义吾等只是要金银珠宝。至于玉器，冥器，自是留在墓中。就算真取了出来，又有何人会收？不怕倒霉。”

“恰是如此。”林飞点头阐发道，“吴越、荆楚等地向来名流辈出，只因地处偏僻故一向不为中原各诸侯所重视。”

可谁知林飞却更加滑头地反问说，“蔡府君连林某的家学都已探出。莫非体味还不深？”

可林飞还是晃了晃食指浅笑道，“吾要一片去东吴的船契。”

听罢蔡吉一番侃侃而谈，林飞脸上的笑意垂垂撤退下去。却见他细心打量了面前的少女半晌以后，俄然抬手鼓掌道，“段氏曾言，小蔡府君博学多才。本日一见公然分歧凡响。墨学自汉武以后几近泯没。能知墨辩存在者更是凤毛麟角。”

蔡吉一听林飞本来是要卖兵给，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但她转念一想林飞既然做的是盗墓的活动那他部下的所谓力士岂不就是一帮盗墓贼！？感觉有些奇特的蔡吉从速诘问道林郎君，汝言之力士，但是盗墓掘坟之辈？”

“本府对林郎君的真假也不深哟。不是吗不跳字。蔡吉逮住机遇向林飞逼问道。

“啥？”觉得听了的蔡吉又问了一遍。

林飞见蔡吉一副要杀价的模样，当即啧了啧嘴道，“蔡府君能购置起一千重骑，又何虑这三百力士。”

“蔡府君真是一点就通。没这三百力士皆熟知开山掘墓之术。”林飞说道这儿，冲着蔡吉很有深意地微微一笑道，“当然挖沟毁城亦不在话下。”

“卖人。”林飞卖了个关子道。

当然也恰是靠着清末民初梁启超、章太炎、胡适等学者对墨学的研讨，上一世的蔡吉才会对墨产业生兴趣。同时这会儿也能与面前的东汉墨者聊上几句。这不，听罢蔡吉的一席感慨之言，林飞当即热忱地抱拳道，“蔡府君如果有志研习墨学，林某可送府君一套《墨子》。”

好主张呀！蔡吉一边在心中暗叹楞没想到这一招，一边则昂首看了看林飞问道，“林郎君真是做买卖的？”

“林郎君说的但是吴越、荆楚等地？”蔡吉低头思虑了一下问道。

“蔡府君大可放心。家兄既将这批力士拜托给鄙人，天然生杀借由鄙人做主。”林飞拍着胸脯包管道。

不过林飞听罢蔡吉所言，并没有去探听她究竟是从何人丁入耳到“白马非马”一说，而是直接张口沉吟道，“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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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府君莫要妄自陋劣。府君以女子之身出任太守本就惊天动地。只是青、兖、徐等中原各州名流多已退隐，蔡府君若想在中原再招名流恐难有效果。故林某觉得蔡府君大可另觅门路从南边招募名流。”林飞发起道。

林飞目睹蔡吉轻而易举地就接上了《墨子?小取》中的记叙，在欣喜之余，脸上也头一次暴露了至心的笑容，“看来蔡府君并非叶公好龙。”

蔡吉见林飞变相承认了墨家的身份，便以谦逊的口气圆了个谎道，“林郎君过奖了。本府也只是暮年在洛阳听人提起‘白马非马’一说，这才知天下间有墨辩存在。再一见林郎君精通构造之术，便大胆猜想林郎君家学乃墨学。”

“获，人也；爱获，爱人也。臧，人也；爱臧，爱人也。此乃是而然者也。”蔡吉不假思考地跟着接口道。

林飞却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回应说，“既然今后要做大买卖，天然得先探一探对方的真假才行。”

“如果令兄汝已将其部曲转卖，这可如何是好？”蔡吉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蔡吉被林飞一语点中窘事，不由难堪地点头叹道，“林郎君所言，本府也深有感到。实在也不能说东莱难觅豪杰，只是本府人小德微可贵豪杰认同罢了。”

“一片船契。”林飞竖起右手食指道。

“三百力士……人还真很多呢。提及来，东莱地贫人稀可养不起太多人啊。”蔡吉悄悄甩了甩长袖嘟囔道。

“确切首要。不瞒蔡府君，林某正筹算去东吴谈桩大买卖。”林飞以一样当真的口气答复。

蔡吉见林飞还是不肯说出的实在身份便就不再强求。不过她同时也不想就此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因而在一番搜肠刮肚以后，蔡吉摸索着向林飞流露了一个史乘中所记录的关宝贝的动静，“既然如此。那本府也不能白占林郎君的便宜。本府曾听人提及丰城斗牛之间常有紫气。本府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不过林郎君既然精于摸金应当能查出个以是然。”

蔡吉见林飞开端避重就轻地扯皮起来，便知本日多数是只能刺探到这类程度了。不过正所谓来日方长，只要对方还想同做买卖，还想搭这条线，那就总会有弄清楚对方秘闻的一天。更何况三百力士还在可节制的范围以内。是以这会儿的蔡吉便不再与林飞多做胶葛，而是直截了本地点头应道，“三百力士就三百力士。不知林郎君开价多少？”

而林飞面对蔡吉奇特的神采，则跟着解释说，“蔡府君的那道韩信点兵，答案应是一千零四十九。听仲苗兄所言，蔡府君此题张榜于城头已有大半年，却独一其一人答出此题。蔡府君不觉东莱之池过于浅近难觅游龙？”

林飞本还想借这话的由头与蔡吉谈一下接下来的合作，却未曾想对方竟直接来了这么一出。真是个风趣的女子。林飞在心中悄悄赞叹了一番后，便将主张一改，俄然向蔡吉报出了一串数字道，“一千零四十九。”

虽说林飞这番先容乍一听起来非常诱人。但蔡吉还是谨慎地问道，“哦？既是如此无能之辈。林郎君为何要卖与本府？林郎君不恰是以此为生吗不跳字。

“林郎君如此风雅，那本府就厚颜收下了。”蔡吉一听林飞要送她《墨子》天然是喜上眉梢。要她之前还在策画以答复墨家为灯号，培养一批重视熟谙论、逻辑学、天然科学的人才为己所用。那曾想打盹有人送枕头，这边竟真的跑来了一个墨门后辈。但是冲动归冲动，蔡吉毕竟没有马上就向林飞提出要答复墨家一事。毕竟林飞不是史乘上有过记录的人物，也没有像段氏那般与蔡吉同事过一段。可说面前这个男人来得太俄然也太奥秘。在未摸清对方目标之前，蔡吉并不筹算将的设法和盘托出。

林飞眼瞅着蔡吉前一刻还在与会商墨学，后一刻却又一脸波澜不惊地刺探起了来黄县的目标。心想此女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不过就是难缠才值得来此做大买卖。想到这里林飞立马也换上了一副商侩嘴脸，向蔡吉，“不瞒蔡府君，林某此番来黄县，意在做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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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蔡吉的质疑，林飞却懒惰地摆了摆手道蔡府君有所不知。林某向来独来独往。这群力士原是家兄的部曲。家兄将其拜托给鄙人后至今不知所踪。林某思前想后，感觉与其让这帮力士跟着鄙人无所事事，不如为其找一明主相投。”

“做大买卖的。”林飞对劲地点头道。

蔡吉听林飞如此一解释，这才认识到眼下是东汉，浩繁诸侯盗墓的目标是为了筹集军资，而不是保藏古玩。且前人对陪葬用的玉器、青铜器本身还是非常忌讳的。当然像宋徽宗那样对青铜器有特别癖好的人除外。眼下既然有了林飞的这番包管，蔡吉在内心结壮之余，又跟着问道，“既然林郎君不卖冥器，不知又筹算作何买卖？”

“卖人？”蔡吉惊诧地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心想这位仁兄做的买卖还真是没一个端庄的。也不知他是筹算发卖儿童，还是发卖妇女？

合法蔡吉在心中暗生鄙夷之时，那一边林飞却对劲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道，“没。林某手中有三百了力士欲寻明主，不知蔡府君可有兴趣？”

究竟上不但是东汉，自秦同一六国到清朝的两千年里，墨学根基上是处于停滞阶段，研讨墨学的学者更是屈指可数。毕竟墨学特有的理工思惟形式，与中国传统的官本位思惟形式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真让墨学再一次被中华学术界重视的契机是清末的西学东渐。西洋人用坚船利炮砸开天朝大门的同时，西方的逻辑学也随之传入中原。面对这一陌生的学说，中原的夫子们开端翻找古文献以求证明此法古已有之。成果考据了半天，考据出了一向与儒家唱反调的墨家。究竟上，墨辩逻辑学是与亚里士多德逻辑学、古印度因明学并肩的当代情势逻辑三大源流。只不过古希腊的逻辑学在西方一脉传承不竭完美，古印度因明学借由佛教而传播，而墨辩逻辑学则被尘封了千年以后，才被孔门后辈翻出来撑门面。

“蔡府君此言差别。东莱既已筹算发船前去东吴，蔡府君大可让人将这‘韩信点兵’之题带去南边招人解题。林某总会有怀才不遇之士前来解题。”林飞向蔡吉点拨道。

“蔡府君谈笑。吾等盗墓掘坟之辈，怎会是赴汤蹈刃、死不旋踵的墨者。”书房里林飞戏谑地笑了笑，仿佛劈面的蔡吉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哪知蔡吉的话音刚落，林飞就已眉飞色舞地摸着下巴道，“丰城剑气？成心机。”

按书友的建议将船票改成了船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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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这回儿的蔡吉在稍稍平复了一下情感以后，便将话锋一转再次向林飞探听道，“不过林郎君，此番来黄县该不会只是为了来教仲苗炼硝？”

“吾也只知这一段。虽久仰墨子大名，却无缘一睹《墨经》。”蔡吉略带黯然地感喟道。这倒并不是蔡吉在用心造作。而是在纸张尚未提高的年代，书卷本就是罕见之物。加上墨家又已势微数百年，现在若想找点关于墨家的文籍还真不是件轻易的事。

闹不清这串数字意义的蔡吉不解地看了看林飞。

但是这一次蔡吉却并没有诘问林飞谈的是买卖，而是直接向其拱手道，“那本府就此预祝林郎君马到功成，财路滚滚。”

蔡吉没想到林飞非了半天的口水竟然是要用三百力士换一片船契。一蔡吉也不这算是捡到便宜，还是被人耍了。不过面对林飞看似荒诞的价码，蔡吉终究还是一本端庄地向他问道，“看来这张船票对林郎君很首要？”

蔡吉耳听林飞提起的那一千重骑，不由心生警戒，“林郎君仿佛对东莱颇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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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蔡吉却不为所动地持续自顾自地阐发道，“林郎君是否赴汤蹈刃、死不旋踵，本府不得而知。然本府却知，墨家自墨子殁后，逐步分离为二支。一为‘墨侠’，以‘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节也，无言而不可也’、‘口言之，身必行之’为信条，对峙墨子殉身赴义、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以绝墨自矫而备世之急之风采。如孟胜、田鸠。二为‘墨辩’，侧重研讨《墨经》，辩论文辞之言。林郎君既然不承认是‘墨侠’，那莫非是‘墨辩’？”

“做买卖？林郎君莫不是要卖冥器？”蔡吉神采古怪地问道。要前一世汗青系出身的她对盗墓之类粉碎古迹的活动本无好感。更何况林飞如果将冥器拿来龙口商港脱手，那很有能够会被爱好中原豪侈品的三韩人或倭人买走。这让蔡吉在心机上很难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