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暖香在怀
像是……染了尘凡俗气的空谷幽兰。
“你来了这些日子，想必也学了一招半式。”
“宋大人好酒量！佑儿表妹还不快再敬一杯！”
佑儿见过刘礼七八次，每回都是读书人那般斯斯文文的，即便是说狠话，也不会叫人惊骇。
启事无他，那日被刘府抓了返来，刘礼在众目睽睽下朝她走来，先是含笑怪她跑，又在佑儿懵懂时，拉着她进了屋子。
刘禄是刘府的当家人，汝州共有上等良田三十万亩，大半都在他的手中，更有南北买卖数不尽。
这是佑儿头一次到正院去，刘府很大，游廊一弯又一弯，好轻易行至花厅，即便没有人来，也有婆子在此打着冰扇，这凉意顿时将暑色消去大半。
“倒是好运气。”宋辙年青俊朗，不像先前更有甚者运气不好，另有服侍宫里寺人的。
待到日头渐落，自有丫环婆子来替她打扮。
宴席落座十来人，大略是汝州府说得上名号的官人，身边围坐着妙龄婀娜的女子，谁不是双颊微红，欲色难掩。
他这般模样，真如温润君子。
这背后天然有人撑腰，为官的人要敛财，做买卖的人要依仗。时候久了相互拿捏把柄，倒是难堪下头做事的人，遵循法律事不好办，不依法律办不成事，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眼瞧着鸭子快煮熟，谁想它飞去。刘禄递给佑儿一记眼风，笑道：“宋大人醉了，还不快扶大人去歇会儿？”
宋辙倒像是并不认得她，眼中的意味不明也消逝了，倒真当她是刘家远方亲戚，只一味对贰心生倾慕的才子。
那人即使席间推杯换盏，眼里也不带涓滴浊气，情面练达的安闲不迫，又不失衙门里带出来的威仪。
可进了屋后，他却一改面色，阴鸷暴虐挑了佑儿的衣衫，涓滴不顾她的惊骇哀告，将她按倒在床上，待到不知那里冒出的婆子将她看了又看。
“宋大人来汝州一遭，在坐各位大人谁不是心生欢乐，何况在刘某这陋室设席，怎能让大人不纵情欢乐？这是刘某远房表妹，早传闻大人朗月之姿，文采斐然，闹着要来敬大人酒，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佑儿看着他的模样甚是骇人，谁知走近了刘礼却将她发髻上的金簪取下，温声道：“走吧，我早说过节女难做。”
初见他时佑儿到了绝处，心已然沉到了地底下，可看着这般和顺的人，佑儿心头另有些不是滋味，如此好模样，又温润有礼，想必不是甚么恶人。
接了佑儿送到嘴边的酒，不等她送往口中，又在她有些难堪的神情里，含笑倾饮。
瞧着读了多年圣贤书，却连刘礼身上的文气也不及，皆带着把玩意味，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宋辙走去。
每次都是等她折腾累了，就有人来恩威并施，吵架欺哄，她晓得必定是刘礼授意的。
只是看着佑儿进屋时眉头微皱，撇眼看向刘禄：“刘老爷这是何意？”
刘禄不比刘礼，身上没有半点斯文，只要买卖人摆布逢源的夺目。
双手重拍，就有丫环斟满酒送来，刘礼抬颚道：“表妹快去，莫让大人久等。”
那娇软腬胰靠近宋辙时，却被他不经意挣了去，颤颤巍巍起家，拱手道：“本官另有些公事，先行告别，诸位莫怪。”
见佑儿不答话，刘礼也不恼，只是目光透过披帛，流转落至里衣，吓得她颤抖不断。
一开端她还想过体例，装病撒泼打打闹闹，总之是绞尽脑汁，也出不得这院门。
入了夏，她身上的绸衣换了薄纱，粉蓝的里衣在月白披帛中若隐若现。教习的老嬷出了汗在树下吃瓜乘凉，留得她一人在屋里对着铜镜做媚态。
看着她快握碎的拳头，刘礼轻飘飘道了句：“节女向来难做，你若想活着，就不必做无谓的挣扎。”而后回身拜别。
她是不会这些的，脸上再决计的行动也变成苦笑。
看他不再摆脱，如此才笑着亲身前头带路，将人送出去。
屋里传来刘禄有些对劲的声音，酒池肉林好不欢愉。
这一来一回，世人的目光也意味不明，刘礼转头退下时，顺势抬眸看了眼发怔的佑儿。
就像是青楼里待价而沽的娼妓，她也被打扮一番，看着娇羞娇媚如甜腻樱桃，任人咀嚼。
是啊，活着才有但愿，可这般活着又有甚么意义，佑儿自嘲一笑。
可这世上的恶人有很多种，有人面露凶色行事凶暴，叫人见之惶恐。但有人是藏在了端方君子的皮子下，实则真脸孔禽兽不如。
民气不再暴躁时，才模糊听到丝竹管弦之声。
那金簪颀长，即便褪下也涓滴乱不了无缺的发髻，剩下的绢花短钗，还是仍旧。
是以佑儿信赖他这话不假。
转过花厅，才见刘礼在路的绝顶看着她。
跟着茶盏被他推开，声色也冷了些：“好好拾掇一番，彻夜府里设席有你的用处，如果再这般模样，不必大哥开口，我也饶不了你。”
宋辙此番来汝州，天然是来催夏粮的，他是见地过刘家的手腕，也曾从这肮脏的处所脱身，本日来天然也做了万全筹办。
刘礼天然是后者，瞧见她眼里的不悦，刘礼理了理衣裳，慢条斯理坐在椅子上，温暖笑道：“我知你心气高，从不肯好好学，只是人有命数，既来之则安之，这府中来去多少女子，谁不是如此。”
他何尝不晓得，这一夜畴昔，女人尝到了情欲滋味，必是不会挑选他杀的。
那夜里相遇，佑儿将宋辙的模样瞧得并不逼真，现在再见，听了声音倒是清楚影象。
他肤色白，这靛青色的直裰并分歧适他，反衬得毫无活力，常日里那副温暖面孔变得冰冷砭骨。
他当时真的有找马车来接她吧……佑儿的内心竟然突发奇想。
“如果记不住那些把式，不如席间多饮两杯酒，偶然候太复苏反倒误事，不如醉了才好。”
屋里的男人推杯换盏，宋辙广泛的衣袖已然被酒水打湿得有些分量，只得抬手，佯装醉意：“倒有些不堪酒力……不如本日就到此为止罢。”
紧闭的屋子，因女子带着不幸嘤咛喘气更添些热意，刘礼转过甚把玩桌上的茶盏，轻抹了上头淡淡的胭脂。
“看来你爹娘没扯谎，果然不是私奔。”刘礼淡淡道，而后就拜别了。
刘礼看着檐下的红灯笼高高挂起，隔着衣袖摸了摸里头的金钗。
身后传来男人的嗓音，房门回声紧闭，本就湿热的屋子，一时让人闷得慌。
忽而没由来的惭愧让她抬不开端，仿佛明净的绢布，染上了色彩。明显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计出去的，现在因见着宋辙却添了些不明意味。
“也罢，只是大人吃醉了酒，怕是走不稳妥，还是让佑儿扶着才好。”刘禄上前去，不由分辩将佑儿的手臂搭在宋辙身上。
谁都晓得宋辙是油盐不进的，只是他情愿喝下佑儿送的酒，已是可贵。
此人便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刘礼，这宅子里的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