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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磨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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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洗漱边想,本身能睡得如此晚,该是多舒畅的一件事,冷绪每日四更天就得起家,五更天上早朝,可辛苦哩!

他赶紧低下头去,面上又白又红:“没、没甚么。”

“我不是侍读吗?如何还要服侍陛下早膳?”江怜南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天晓得他有多怕冷绪,多不想与他见面,如何冷绪恰好还要见他?

见他跪下去,冷绪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眸子亦不带着一丝温度,也不叫他起来,只道:“江爱卿教你认罪倒是教得甚好。”

江怜南摸不透他的意义,一时候也不敢回话。

冷绪凤眸一敛,将他带了起来:“今后不消动不动跪朕,朕听得烦。”

如此想想,他就感觉本身一点都不想当那劳什子天子了。

碧扇在一旁劝道:“公子,您虽是侍读,可毕竟是臣子,陛下想您服侍早膳,那是瞧得上您,您得去……别的娘娘小主们挣破了头想这份恩宠,还没有呢!”

“公子,陛下那边传话过来,让您去服侍陛下早膳呢!”

……

“公子本日并未做甚么事,只托着腮在窗口发了一下午的呆,想是还未熟谙宫中糊口的原因。”

唉,幸亏现在的本身,已经盘算主张不与冷绪为敌了。

不过江怜南又想起梦中的本身――本身竟妄图与冷绪夺皇位,别说当时二十三岁的冷绪,就是十五岁的冷绪,本身又如何是他的敌手?

如许的父亲,想必不会教出过分不像话的儿子,但是冷绪一想到江怜南面色发白、恭敬有加地跪在地上的模样,倒是莫名的不舒畅起来。

冷绪十岁即位,十五岁亲政,到现在已有九年,这九年来,朝廷高低前朝后宫的人几近都被他清算得服服帖帖,没有一小我敢质疑他少年天子的才气,更别说找他的不痛快了。

“不错吗?”冷绪自言自语似的反问,嘴角的半抹笑容带着冷意。

他忍不住昂首打量已非常近的冷绪。

可过了斯须,一只手却伸到了他面前――那手骨节清楚,手指苗条,色彩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指甲亦修剪得整齐。它手心朝上,像是……要牵他起来?

冷绪的眉眼间便染上了些许不耐烦:“到底要不要起来?”

“在想甚么?”一个降落的男声响起。

如此非常顺利地到了申时,冷绪要回崇明殿批奏折了,江怜南便在送他拜别以后,也回绿绮轩了。

本身竟还笑赵太后的笨拙,本身不也与她普通笨拙,乃至比她还好笑么?

他晓得江锦笙的为人,江锦笙少年得志,年纪悄悄就当了监察御史,但他从不自负气盛,却老是谦虚待人,厥后擢升为御史大夫,倒是愈发谦逊廉洁,忠心朴重,算得上是朝中真正的清流。

江怜南茫然地昂首看冷绪。

秦三考虑了斯须,便道:“陛下,奴婢未与江公子打仗过,不过十一那小奴婢倒是与他说过几次话,奴婢听他说,江公子很灵巧,倒不像其他官宦后辈那般娇纵……本日第一次引他来崇明殿,一起上他目不斜视,也不说话,可见家教是不错的。”

“哦。”江怜南忙点点头,心头却有些乱,扑通扑通的,像揣了只小小的兔子。

冷绪瞥了一旁站着的秦三一眼,问道:“秦三,以你所见,你感觉他为人如何?”

“嗯?”冷绪明显是不信赖的。

江怜南的脸都白了,忙扔了手里的墨锭跪下去:“臣极刑,窥视天颜……”

冷绪终究停动手中的笔,将奏折放到一边,抬开端看向她:“他如何?”

但他还是抽出空来召见了一个宫婢。

不过想是如许想,天子叫人,毕竟不能不去,他只好万般不甘心肠去了玉清宫。

他正坐着等早膳上来呢,就见内侍五儿疾步出去,道:

江怜南比昨日起晚了一刻,不过他本来也没甚么事可干,起夙起晚都没甚么要紧的。

碧扇想了想,答复道:“公子很守端方,只在院子中走动,并未外出,也未抉剔衣食起居,脾气性子仿佛也不错。”

江怜南立即把手放在他手掌上。

“是。”

“回陛下的话,公子已经睡下了,碧佩在外头服侍着。”

碧扇跪在地上,神采恭敬而顺服:“奴婢拜见陛下万岁!”

半晌,他道:“朕晓得了,你下去吧。”

江怜南心说,别,千万别,这份恩宠本身可消受不起,一个不谨慎惹陛下不欢畅又要赐死本身……还是找其别人吧!

冷绪面无神采的俊脸仍未有一丝波澜:“接着说。”

冷绪闻言,却沉默不语。

冷绪长得非常都雅,但远看毕竟不如近看,因为远看会被他身上凌人的气势震慑赛过,会感觉他严肃骇人,如果近看,便不会受他帝王之威的影响,会感觉他生得非常俊美,侧脸像是一块砥砺精工的玉,几近是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江怜南:……

冷绪即位的时候,赵皇后作为他的母亲,天然荣登太后之位,但是这个女人野心太大,也太笨拙,竟然想学吕后拔擢外戚把持朝政,将冷绪作为傀儡,可冷绪又如何肯?他很快就结合先皇昭宗的九弟,现现在的祈安王爷,里应外合将统统赵氏外戚连根拔起,斩草除根。现现在朝堂当中再无赵氏,连太后也被赶到西苑礼佛,再不问世事。

“啊?”江怜南回过神来,发觉本身看冷绪看得都出神了,现在冷绪正瞧着本身,一双幽黑的眸子含着没法捉摸的意绪。

约莫是梦里被冷绪毒死的原因,他对冷绪可骇极了,恐怕一个不谨慎本身又被赐死了。

是日早晨。

不过磨墨到底是快的,很快墨够浓了,江怜南也就渐渐停了手。

现在房中只要他与冷绪两人,四周静悄悄的,只要越窑青釉提炉燃烧着沉水香,氤氤氲氲地收回似云似雾的烟气。

现在的冷绪与梦中的冷绪有些分歧,梦中的冷绪是待他很好的,从一开端就很好,非常亲厚,从不对他说一句重话,他爱如何样就放纵他如何样,他要哪样东西就把哪样东西前次给他,的确比待最受宠的妃子还要好,是以好得他先是受宠若惊,逐步便恃宠而骄……可现在,冷绪对他却不太好呢。

那手掌枯燥暖和,倒与设想中的很不一样。

冷绪并没有停动手中的御笔,头也不抬,只道:“他睡下了?”

翌日凌晨。

崇明殿的灯火还是透明的,年青的天子非常勤政,普通此时都还在措置政务,大越幅员广宽,每天都有充足多的事情令他烦心。

不过,江怜南晓得,他可绝非是个绣花枕头。

最首要的是,他完整没法看破冷绪,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圣意难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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