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宫苑深深（一）
瞧着左昭仪正端坐于餐桌前，清丽立于一旁布菜，霁月悄悄步入房内，走到清丽身边，说：“清丽姐姐，我来吧。”随即接过清丽手中的银筷子，左手挽起右臂衣袖，俯身布菜在桌上的青瓷碟内。
“是。”诸人施礼分开。清丽走前还对着霁月小声讲了几个字：“好好听娘娘的话。”
“娘娘过奖了。体贴娘娘，原就是奴婢的本分。”
左昭仪挥一动手，向清丽与众宫婢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伶仃训戒霁月。”
霁月双腿早已麻痹无知觉了，她皱着眉头，扶着桌子起来，臂弯处有一人搀起她。霁月转头一看，是常娘。
左昭仪这才放下书卷，微闭着眼睛，揉揉头，似有倦意。清丽甚有眼色，见此景，忙放下蜡烛，站在左昭仪身后，柔中带力，给左昭仪按摩双肩，边说：“娘娘，看了一晌午的书，怕是累了？”
“常娘明白了。女人向来明事懂理，固然很多事我不懂，只要你内心不委曲，我也就不说甚么了。”
左昭仪略翻了翻，笔迹端方，一丝不差，确切是当真细心。
“嗯。”
左昭仪持箸捡起小块菜肴，掩口细嚼，霁月又忙盛小半碗平淡的汤水，双手捧至左昭仪桌前：“娘娘，稍喝些汤水，津润养身。”
常娘搀扶霁月回房内歇息，不一会儿给霁月端来生果，茶水。
时候缓缓流过，檀香燃了好久，左昭仪与霁月，一人读书，一人习诗，书房内鸦雀无声。
“常娘，”霁月打断她的话，“本日确是我的错。如果娘娘不罚我，倒说不畴昔了。”
霁月握住常娘的手，说：“常娘，娘娘这是在教诲我，言行举止皆要晓得分寸。在这深宫以内，稍有不慎，说不定会万劫不复……”
“放心吧常娘，有您在我身边，另有甚么委曲啊。”霁月头一歪，依偎在常娘肩膀上，撒娇道：“我就晓得常娘最宠我。”
“放心吧姐姐，我的嘴巴但是涂了蜂蜜的。”
听到左昭仪承诺，清丽忙扶着她起家，朝霁月方向看了看，说：“娘娘，你看，霁月女人也钞缮了一晌午，涓滴不敢倦怠呢。”
清丽说罢，看到左昭仪表情不错，捣捣霁月的胳膊，把她轻拉到左昭仪身边，使使眼色。霁月明天清丽的意义，是想让她去给左昭仪报歉。
“好，现下也是想吃点糕点。”
左昭仪跟着她的眼神望向霁月，问：“钞缮好了吗？”
“不碍事的，常娘。”霁月微浅笑着，摇了点头。
霁月点点头：“姐姐说的是。本日确是霁月做错了。既是做错，该当受罚。姐姐不必挂记。”
霁月也乐得懒洋洋地躺床上憩息。累了好久，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霁月踌躇了一下，声音甜甜地叫了声：“娘娘……”
“女人，如何样？这一晌午，怕是手酸腿麻了吧。”
“娘娘喜好就好。”清丽接话道：“转头赏赏小厨房的几人。”
霁月随身后。清丽许是怕她挨了罚，内心不痛快，悄声道：“霁月，可别生娘娘的气，娘娘也是为我们好。阿谁赫连蜜斯，我也是甚看不惯她，可她背后是皇后和赫连王府。我们啊，确切获咎不起。”
左昭仪接过，拿汤勺舀起一勺咀嚼，悄悄点头赞美：“这汤虽平淡，却惹人回味。”
“知错了。下回霁月千万谨言慎行，不让娘娘难堪。”霁月包管道。
“感谢娘娘才对。我们娘娘心可软了。”
“她是赫连府的大蜜斯，当今皇后的亲戚，再如何失礼，上面有皇后，有娘娘，也轮不到我顶撞。娘娘若不罚我，可不叫人抓着放纵宫婢的把柄？还不定传成甚么模样的话呢。”
“那，娘娘现在就移驾畴昔吧。”
左昭仪道：“知错了？”
“娘娘，霁月知错了。娘娘可不要因霁月生了气，表情不佳就食之有趣了，那这么多甘旨好菜多华侈呀。”
霁月送完庄梦，对镜捋顺发髻，稍饰装点，便前去长信殿用膳间。
清丽察看着左昭仪的神采，看她面色安静，这才道：“娘娘，怕御膳房的点心您不爱吃，早就让我们殿内的小厨房给您筹办了云层糕，您先吃点。待会儿该用晚膳了。”
“也是因那赫连蜜斯出言不逊……”
左昭仪稍坐了半晌，便起家回长信殿。
“霁月。”有一个宫女排闼出去，端上托盘，说：“喏，娘娘还是疼你，罚了你钞缮半晌，你看，这不又让我给你送几块云层糕。”
“姐姐慢走。”
霁月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左昭仪。
“娘娘，您看，霁月这也是罚到了现在，想是娘娘的苦心，她也明白了……”
“没有没有。”霁月忙笑嘻嘻地摆手：“再也没有。再碰到皇后和赫连大蜜斯，必然恭恭敬敬地存候。”
清丽见她如此明理，放下心来。
左昭仪点点头：“还是你知心。”
“回娘娘，钞缮很多篇了。请娘娘查验。”霁月把钞缮好的举过甚顶，呈给左昭仪。
左昭仪回身出门，清丽对霁月使使眼色，让她从速起家。
“另有下回？”
庄梦笑言：“瞧把你聪明的。待会晤到娘娘，要记得认个错。可不准嘴硬。”
“罢了。你也起家吧。如许也能让你长长记性，记得本日是为何罚你。”
“娘娘天然要感谢的。待会我好些了便去服侍娘娘。姐姐，这两块云层糕你拿去吃吧。”霁月留了两块在盘子内，推给宫女庄梦，“辛苦姐姐特地来一趟，我尝尝鲜罢了，可不能嘴馋。姐姐拿去尝尝，娘娘赏的，我们姐妹天然是分来咀嚼，我可不能吃独食。”
“哎呀，真是感谢庄梦姐姐了。”霁月忙坐起家，脆声应道。
“那我先走了。”
“唉，”常娘叹了口气，“娘娘这一罚……”
“霁月服膺在心。今后断不会再犯。”
待世人拜别后，左昭仪方才转头看霁月，和颜悦色道：“罚了你半晌，还累吗？”
霁月点点头。
“不累不累。”
“你呀，快点，我扶你回房间歇息歇息，给你拿些吃的。”
左昭仪没有抬眼看她，面色却略有和缓，嘴角微勾了勾，说：“如何了？”
长信殿宫女皆无人敢打搅，直至暮色渐深，清丽与几小我出去掌油灯点蜡烛，看到霁月还在一字不苟地钞缮，心内不忍，端着蜡烛走到左昭仪身边，轻唤道：“娘娘，日头落了，细心着眼睛。”
霁月于下座摆了平桌，跪坐于榻上，冷静钞缮诗词。
长信殿，书房内。宫人点了檀香，袅袅淡香，高雅宁和。左昭仪坐于窗前，手持书卷，细细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