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罗霆
沈老太爷将一口闷气咽下，低声应道：“顾侍郎提示的是，我早已命人清算好衣物行李，彻夜连夜分开都城。”
沈老夫人擦了眼泪，低声道：“这里不便说话，上了马车再说。”
顾海和孟侍郎听闻以后，俱都一笑置之。这个外号，便也传了开来。
天气已黑，光芒暗淡。
一行人走了过来。
“沈耀和沈武被关在天牢里半个多月，两人都惜命的很，没等用刑，就甚么都交代了。说他们贪墨渎职，倒是半点都没冤枉了他们。两人在任上的时候，可没少伸手。”
顾海挑了挑眉，淡淡说道：“沈老太爷不必客气。”
更何况，还惹下了定北侯府这么一个仇家。就像脖子上悬了一把刀，不知甚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和顾家闹到这等境地，还能忍气吞声陪笑示好。
抓人倒是不难，归正沈耀沈武都不是甚么好东西，略微一查，就能查出证据来。难的是结案放人。
沈老太爷也是肉痛不已，不过，他并未急着扣问甚么，先冲顾海说道：“多谢顾侍郎将我这两个孝子救出天牢。”
顾海这番话，清楚是在警告他，不得在都城逗留。
沈耀和沈武两人轮番安抚沈老夫人：“母亲，你别再哭了。我们两个已经好好地出来了。过了这个坎，今后必然顺顺铛铛。”
顾海却没了耐烦和他周旋，冷冷说道：“沈老太爷客气了。我们顾家做事，从不求回报。但愿沈老太爷早日领着他们两个分开都城，安循分分地回西京去。免得夜长梦多，再生波折。”
沈老太爷盯着顾海垂垂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孟霖笑了笑，也未几说甚么，只道：“现在放人出去，过分惹眼了。等入夜了，再将两人领走吧！”
孟侍郎单名一个霖字，本年三十有二，比顾海大上两岁，生的边幅堂堂漂亮俶傥。
话还没说完，沈管事冲动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已经被放出来了。”
沈武忍不住咕哝一句：“父亲这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我和大哥被救出来，他如何半点都不欢畅，还臭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
顾海点了点头。
沈耀沈武固然都已人过中年，却都打从心底里害怕沈老太爷。沈老太爷一发怒，两人顿时哑然无语，没了声响。
沈老太爷似没看出顾海眼中的防备和冷意，兀自说着连续串的感激之词：“顾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沈家感激不尽。今后必有回报！”
之前急着救人，沈老太爷得空顾虑这些。现在人救出来了，天然就想起这些来了。再看两个儿子，自是各式的不扎眼百般的不顺心。
孟侍郎又低声说道：“我已经命人暗里录了一份供词，待会儿你一并带走。将来他们如果敢掰扯本日之事，恰好也能多一个把柄。”
可不就是在心疼那取出去的二十万两银子吗？
“大哥说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过了这一阵风头，今后想复兴复也不是难事……”
……
沈老太爷心中一凛。
沈老夫人行动盘跚地走上前，一把拉住沈耀和沈武的手，还没说话，泪水哗地涌了出来。
顾海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略高一些，面貌非常漂亮，另一个稍矮一些，边幅也略有些平淡。恰是沈耀和沈武兄弟两人。
沈老夫人忍不住说道：“顾家该不是用心在耍我们吧！说好了要将人放出来，我们都等一天了，也没个音信。”
顾海也不言谢，只拍了拍孟侍郎的肩膀：“有劳了。”
在刑部外等待的沈老太爷和沈老夫人，整整等了一天，直比及入夜，等得心浮气躁饥肠辘辘焦炙万分。
两人道情相投，订交莫逆，又一样幼年得志俊美不凡，朝中官员们酒后戏称他们两个为“都城双娇”。
沈耀终究张口了：“我们刚才说话，父亲让我们闭嘴。现在不吭声了，父亲又嫌我们脆弱胆怯。到底要如何做父亲才气对劲？”
“瞧瞧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德行！”沈老太爷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畴昔：“被我骂上两句，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如何有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顾海目光一闪，略一点头，然后大步分开。
顾海和罗霆闲话几句，便去找孟侍郎。
沈老夫人哭声仍未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老太爷沈老夫人俱是精力一振，立即命沈管事开了马车的门。然后在小厮丫环们的搀扶下，各自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
沈老太爷满心烦乱，厉声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刚从刑部被放出来，就敢大放厥词。真有这本领，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千里迢迢地到都城来低声下气地求人吗？”
两人在天牢里待了很多日子，虽未上刑，却也吃了很多苦头。面庞蕉萃，头发狼藉，满身披发着馊味臭味，看着非常狼狈。
内心却悄悄生出了顾忌。
沈老太爷一样焦灼难耐，不过，他比沈老夫人有城府的多，面上还能保持平静：“不会。顾家毫不至于出尔反尔。人进了刑部，想再出来，总得结结案才气放人。顾家也没到手眼通天的境地，想将阿耀阿武捞出来，只怕也得费些工夫。我们再等上一等……”
这个沈老太爷，毫不是平常等闲之辈。
抢先的一个，身材矗立，面庞俊美，气度不凡，恰是顾海。
沈老太爷被噎了一下，面色愈发阴沉，重重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们两个，便拂袖上了马车。
看着两个儿子噤若寒蝉的模样，沈老太爷不但没消气，内心的肝火反而更旺了。
顾海固然早已暗中和刑部尚书打过号召，可真端庄手办理此事的人是孟霖。他日如有御史言官借此事弹劾孟霖，孟霖也少不得要担上些干系。
两人私交极佳，见了面也没甚么客气话，直截了本地提及了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