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求
方氏个头不高，边幅生得也不算特别美。一张圆润的脸，总带着几分笑意。让人看着顺心扎眼。
所谓借书，当然是个借口。
顾海很快来了。
方氏和顾海伉俪多年，豪情非常敦睦。也让等着看方氏笑话的世人悄悄惊奇不已。
顾莞华顾莞敏对视一眼，见机地先辞职分开了。
“父亲！”“三叔！”
顾海直截了本地问道：“莞宁，你有甚么事要找三叔？”顿了顿又道：“只要三叔能做到的，毫不推让。”
世人：“……”
方氏本已筹办好了午餐，见顾莞宁等人都来了，立即叮咛丫环：“去厨房说一声，再添六道菜。记得叮咛厨子，做一味清蒸鲈鱼。”
世人都被滑稽的顾海逗乐了。
顾海内心一动，目光在顾莞宁安静无波的俏脸上打了个转，一时也想不出顾莞宁特地来找他的来由：“好，你随我来。”
顾莞宁抿唇一笑：“难为三婶记取我爱吃鱼，多谢三婶了。”
顾家虽不拘着蜜斯们出门。不过，等闲无事，她们这些待字闺中的闺秀们到底不便常出去走动。现在能够正大光亮地出门做客，就连性子最文静的顾莞华也是满心高兴。
说谈笑笑，一顿午餐吃得非常镇静。
半晌，顾莞华才摸索着问道：“二妹，沈表妹刚到府里两天，你如何就这般讨厌她？是不是她说了甚么话让你不喜？还是做了令你讨厌的事？”
春秋最小的顾莞月捧着小脸感喟：“这么说来，此次出府做客是没我的份了。”
方氏立即笑着打断了顾莞琪：“琪儿，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随我来。”
放眼全部都城，像傅老夫人这般身份高贵年已八旬的女眷几近找不到第二个。
顾莞宁却不肯再说了，很快扯开了话题：“不说这些了。说点欢畅的事。今天下午绣庄和珍宝阁的掌柜送衣料金饰来，我们可得好好挑一些。”
三房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端方。顾海说话风趣诙谐，方氏也刻薄暖和，顾莞宁坐在饭桌边，格外温馨安闲。
三婶确切是个知情见机的，内心一定不猎奇她的来意，却一个字都没多问。还将顾莞琪也拖走了。
堂姐妹几个口味各自分歧，顾莞宁最喜吃鱼。
顾莞敏接过话茬：“可不是么？刚才临走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沈表姐仿佛眼圈都红了。她这副模样去荣德堂见二婶，二婶少不得要问上几句。这不是用心调拨二姐和二婶的母女干系么？”
方氏出身不显，其父是一个四品官。在“勋贵多如狗皇亲各处走”的都城，戋戋一个四品官毫不起眼。
……
安排好了饭菜和世人入坐，方氏打发丫环去书房：“去请老爷过来用午餐。”
当然，那朵鲜花，毫不是方氏就是了。
顾莞琪立即笑着接口：“之前祖母总说我春秋小，不肯带我出府做客。本年我都十一岁了，祖母总不该再扔下我了。”
几个少女纷繁起家打号召。
沈青岚这副动辄就要委曲落泪的做派，实在让人瞧不上。
她特地到三房来，可不止是为了蹭一顿午餐这么简朴。
方氏既不仙颜，也不特别聪明。不过，她最宝贵之处在于有自知之明。这么多年来，从未几嘴多舌，安循分分地做着顾家三夫人。贡献婆婆，对两个嫂子各式谦让，将一儿一女照顾得无微不至，对庶出的顾莞月也非常刻薄。阖府高低，无人能挑出方氏的不是。
听不懂的不止你一个，我们也没听懂啊！
顾莞琪不知就里，嚷嚷着：“二姐，你要借甚么书？我陪你一起去书房……”
午餐后，顾海起家筹办回书房。
比起高挑素净的吴氏，方氏明显减色了一筹。站在斑斓文雅清冷矜持的沈氏身边，方氏就更暗淡无光了。
顾海开朗地笑道：“自家人在一起用饭，尽管随便些，不必拘束。”又故作讶然欣喜：“哟！明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如何连顾二蜜斯也屈尊驾临了？”
傅老夫人是傅阁老的母亲，也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算起来，比太夫人还长了一辈。
很明显，这点清蒸鲈鱼是为顾莞宁点的。
都城闺秀，讲究的是落落风雅油滑通透。哪怕是受了些委曲闲气，也得撑着面子，再找机遇反击。
顾海是都城出了名的美女人，当年倾慕他的闺秀不知有多少，可他恰好娶了貌不出众的方家长女，不知多少人悄悄为顾海扼腕。
顾莞宁内心悄悄想着，跟在顾到了书房。
顾莞宁也笑了起来，调皮地应了归去：“我本日夙起，掐指一算，料定三叔本日必在府中。以是就来蹭饭了。”
世人齐齐看向顾莞宁，等候着顾莞宁能解释得详细详细点。
“瞧瞧沈家表姐，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的，像是谁欺负她似的。”顾莞琪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看着真别扭。”
“临时还没有。”顾莞宁淡淡一笑，然后，又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这是迟早的事！”
顾莞琪还想再说甚么，已经被方氏拉走了。
逗得世人畅怀一笑。
……说的还真够坦白够直接的。
方氏亲热地笑道：“瞧瞧你，说这话多显得生分。你如果肯常来，我让厨子每天变着花腔的做鱼给你吃。”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不必了。我不喜好沈青岚，用心冷酷冷淡她也是究竟。没甚么好解释的。”
顾莞宁对方氏这个三婶倒是很有好感的。
顾家和傅家只隔了两条街坊，常日素有来往。自是接到了请柬。
顾莞宁笑着嗯了一声。
“三叔！”顾莞宁也随之起家：“我想到你的书房里借几本书看看。”
顾莞华等人面面相觑。
不过，有资格接到傅府请柬的人家并不算多。傅阁老为官三十年，行事低调，并不张扬。老母亲寿辰，只给交好的人家送了请柬――到时候闻风而动主动登门的官员女眷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顾莞华善解人意地共同着转移话题：“另有半个月就是傅家老夫人的八十寿辰。祖母说了，到时候会带着我们一起登门道贺。出门做客，确切得穿戴得好一些。”
也是以，傅老夫人的寿辰虽还未至，却早已世人谛视。
傅阁老是文华阁大学士，也是内阁次辅，深得当明天子元佑帝的信赖。在朝野也极有声望。
……
顾家的蜜斯们身上，更有着将门闺秀特有的坚固刚烈。就连看着最软弱的顾莞敏，也从不在人前落泪。
顾莞琪懵了一脸：“二姐，你到底在说甚么？我如何一个字都没听懂！”
顾海虽是庶出，可顾家是大秦最显赫的将门，娶一个四品官的嫡长女绰绰不足。如果方氏才貌出众也就罢了，恰好方氏貌不惊人，琴棋书画俱是平平。站在俊美俶傥的顾海身边，如何看都有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受。
“是啊！三妹说的没错。”顾莞华体贴肠看向顾莞宁：“二妹，你要不要回荣德堂一趟，和二婶解释几句？”
顾莞宁和沈氏的干系已经够僵了。再有这么一本性子荏弱的沈家表蜜斯，今后怕是更难消停了。
也怪不得三叔顾海对边幅平淡的老婆一向非常对劲非常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