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动怒
顾莞宁也是自幼起就在太夫人身边长大，几年前顾湛一死，也和高阳郡主一样成了丧父之女。
这么一想，两人确切有些共通之处。
窦淑妃压了孙贤妃的话头，很有些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之感，又对着元佑帝笑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孙贤妃对顾莞宁生不出好感，不过，被窦淑妃这般明晃晃的打脸，内心也颇不是滋味。也不接话茬，只浅笑不语。
本来这位顾二蜜斯也不是一味地横冲直撞，话锋一转，不动声色间就捧了元佑帝和王皇后一记。
圣心难测！
高阳郡主年幼丧父，被王皇后接在身边养大。
“回皇上的话，实在我很怕死。我想好好活着，想一向伴随祖母，想看着定北侯府昌隆下去，想找到惜我懂我的夫君，想安然幸运地一向活下去。”
元佑帝既是张口了，她这个皇后就不宜再插言，只能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顾莞宁浅笑应道：“祖母常对我说，有祖母在，谁敢让你受半点闲气？高阳郡主有皇后娘娘宠嬖着，想来也是一个事理。”
又是一记恰到好处非常奇妙的马屁。
总之，太孙是别想如愿了。
元佑帝笑容一敛，淡淡地瞥了窦淑妃一眼：“此事容后再说。”
世人的反应也都很快。
孙贤妃也含笑道：“窦姐姐说的是。臣妾也感觉顾二蜜斯聪明聪明，人间罕见。”
幸亏刚才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无可挽回的话来。
顾莞宁不无自嘲地抿了抿唇角，抬眼和元佑帝对视：“蝼蚁尚且偷生，谁能不怕死？谁能不吝命？”
椒房殿里一片温馨，只要顾莞宁清澈的声音反响。
这个顾莞宁倒是好运道，闯了这么大的祸，没跪地告饶，反而据理力图。竟不测埠入了元佑帝的眼。
窦淑妃春秋虽比孙贤妃大，何如肚子不如孙贤妃争气。孙贤妃生了二皇子以后，她才怀上身孕。韩王在众皇子中排了第四。
元佑帝挑眉笑问：“你为何俄然感喟？”
此时的顾莞宁，身上锋利凌厉的锋芒已经收敛了大半，神采格外安静，语气也很平静：“实在，刚才我也有错。”
顾莞宁，你真的不怕死吗？
王皇后刚才还怒不成遏，现在却又感觉，顾莞宁不过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莫非还真为几句口舌就诊她的罪不成？
元佑帝笑着接口：“皇后此言差矣。有朕在，如何也怪不得皇后，第一个错在朕才对。”
窦淑妃心中嫉恨，却也无可何如。说话时少不了柔中带刺。
大皇子病逝，二皇子顺理成章被立了储君。孙贤妃也一跃居于众妃之首，仅在王皇后之下。
顾莞宁心机灵敏洞悉民气，锋利起来令人没法忍耐，想奉迎一小我，仿佛也不费多少力量。
这一步迟，天然也就步步都迟了。
窦淑妃第一个笑着张口道：“臣妾还从未见过谁能将皇上哄得这般欢畅。顾二蜜斯伶牙俐齿，令人佩服。”
世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元佑帝饶有兴味地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真的不好计算了。”
“但是，我做不到。我从不肯委曲责备，也不肯折腰低头。甘愿被人曲解，也不屑为本身回嘴。这么别扭不讨喜的性子，这辈子怕是也改不了了。”
顾莞宁轻声道：“高阳郡主有皇后娘娘心疼，另有皇上这个祖父撑腰。我看在眼中，实在恋慕。如果我祖父尚在人间，想来也会对我各式庇护垂怜。从这一点来讲，我实在不及高阳郡主。”
“只是，我天生就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我也因为过分倔强，吃过很多苦头。祖母曾经劝过我数次，让我今后措告别事温软一些。还说女子过分刚强了，并不讨喜，说不得甚么时候就会撞得头破血流。”
这份功力，让人不得不佩服。
世人：“……”
伉俪多年，没人比她更体味更清楚元佑帝的脾气。刚才元佑帝的话语里竟暗含着一丝赏识之意。
窦淑妃见孙贤妃谈笑晏晏，立即又笑道：“这般聪明可儿的女人，真不晓得哪一个儿郎有福分娶归去。”
窦淑妃碰了个钉子，顿时笑容讪讪，不再吭声了。
王皇后高涨的肝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得不立即停歇。
“我明显能够跪下请罪，待皇上和娘娘消气了，再出言辩白。以皇上和娘娘的气度，毫不会和我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女斤斤计算。此事也就畴昔了。我恰好出言顶撞，接连触怒皇上和娘娘。”
王皇后眉头一动，伸展开来：“听你这么一说，今后高阳犯了错，不该怪她，都该怪本宫这个祖母才是。”
元佑帝挑了挑眉：“朕不计算你的言语莽撞，就是千古明君胸怀宽广。朕如果计算，是不是就成了小鸡肚肠的昏庸天子？”
谁也没想到，元佑帝俄然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莞宁忽地轻叹一声。
顾莞宁也悄悄舒出一口气，不失恭敬地应道：“皇上乃千古明君，胸怀宽广，令人敬佩。”
元佑帝龙心大悦，朗声笑了起来。
顾莞宁平静自如地答道：“我信赖，皇上毫不会让本身成为后者。”
“我这是看准了皇上圣明娘娘仁厚，才大胆猖獗。现在想来，也实在有些惭愧。”
问得刁钻，答得奇妙。
之前还乌青着脸的元佑帝，此时俄然肝火全消，变得暖和起来。
元佑帝定定地看了顾莞宁半晌，俄然笑了起来：“你这个丫头，倒是很风趣。朕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风趣的人了。”
王皇后安稳地做了数十年的中宫皇后，有大半都是因为熟知元佑帝的脾气，向来都和元佑帝一条心。
……
……
“这些事理，我都懂。”
元佑帝态度一和缓，王皇后刹时就将之前的怒意都抛到了脑后，也跟着笑了起来：“顾二蜜斯的脾气倒是和高阳有几分类似。一犯起倔劲来，不管不顾，谁也拉不返来。”
身处旋涡中，如何还能安静？
王皇后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