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伤心（二）
小巧语塞半晌，又忿忿道：“今后蜜斯也别再见罗公子了。真觉得蜜斯奇怪他不成？齐王世子和太孙殿下都比他强多了……”
当顾莞宁进了屋子的身后，世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顾谨行脸皮薄，被臊得满脸通红。
顾莞琪吐吐舌头，不敢再多嘴。
顾莞宁悄悄嗯了一声，坐到了床榻边，握着太夫人的手，顺势为她掖好被角。
吴氏抢着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婆婆是有福之人，这点病症算不得甚么。必然会福寿绵长。”
比起脾气温婉的顾莞华和笑容可掬的顾莞琪，顾莞宁显得脾气傲岸冷酷了一些。不过，常日对着家人，也是有说有笑的。明天她神采沉凝，不自发地皱着眉头，明显表情不太美好。
“说到底，人都是无私的。在你们眼中，我最首要。在罗尚书眼中，当然是罗霆最首要了。为甚么要为戋戋一个我，就去触怒太子和太孙？”
的确是谨慎过了头。
“小巧！住嘴！”
小巧吸了吸鼻子，冷静地用袖子擦了眼角的泪痕。
到了正和堂，吴氏领着顾莞华顾莞敏顾谨行顾谨礼，方氏领着顾莞琪顾莞月顾谨知，都在太夫人的床榻边。
小巧又是委曲又是惭愧，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垂下了头。眼中已经出现了水光。
太夫人笑着数落顾莞琪：“一个女人家，张口杜口就说娶媳妇。等你今后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大师也都来讽刺你。看你害不害臊。”
身边的丫环体贴她为她不平，这是忠心为主。如果失了分寸进退，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也毫不会姑息。
顾谨行身为顾家长孙，却因为庶出的身份，常日远不及顾谨言受正视。现在顾谨言“病了”，太夫人对顾谨行的态度也有了极较着的窜改。
太夫人一一应道：“汤药早就喝了，早餐也吃过了。本日吃了一碗银耳燕窝，胃口还算不错。吃进肚中已经有小半个时候了，没甚么不适之处。”
顾莞宁点点头：“是。明天罗姐姐来找我，就是为了将此事奉告我。”
顾莞琪笑嘻嘻地打趣道：“大哥一听娶媳妇，脸都红了。”
吴氏笑着问道：“听闻罗蜜斯本日来了，如何没和你一起过来？”问话中不无摸索的意义。
小巧忍不住低声道：“危难时候才见民气，这话真是半点不假。罗尚书脾气刚正，为人廉洁，申明极佳。不过，也太谨慎谨慎了一些。就算是碍着太子府不敢和顾家攀亲，也不至于连罗公子来探病都不答应吧！”
太夫人淡淡笑道：“托你的吉言，我也盼着这把老骨头能多活几年。起码也得看到行哥儿娶妻生子，才气放心闭眼。”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每小我的态度分歧。在我们看来，这算不得甚么。可在罗家人眼里，罗霆的出息才是最首要的。罗尚书不肯冒半点风险，何尝不是为了罗霆着想？”
……公然是表情不好！算了，还是别再多嘴了，免得顾莞宁更加沉闷。
顾莞宁狠下心肠，没有理睬。
前几日滴水未进，太夫人近乎奄奄一息。现在能喝进汤药也能用饭了，身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好转了起来。
顾莞宁随便地扯了扯唇角，简短地应了句：“没甚么。”
吴氏一听这话，笑得合不拢嘴：“还得劳烦婆婆多操心了。”
顾莞宁顺理成章地留下了。
“琳琅，你不消担忧，我没事。”顾莞宁内心的软弱稍纵即逝，很快便规复如常：“我能撑得住。”
太夫人反手握住顾莞宁的手，缓缓地摩挲着她苗条的手指，一边低声道：“罗恒之拦下了罗霆，不肯让他来顾家是吗？”
……
顾莞宁的声音戛但是止，眼眶一热。
徐沧这几日和谢大夫一起住在定北侯府，便利随时为太夫人看诊。
顾莞琪看顾莞宁一眼，忽地说道：“二姐，你的表情是不是不太好？”
太夫人眼中透暴露顾恤。
太夫人笑着应了。
太夫人凝睇着顾莞宁，轻声道：“宁姐儿，坐到祖母身边来。”
顾莞宁眉头微微伸展，眼里终究有了一丝笑意：“待会儿再请徐大夫过来看看吧！”
琳琅和小巧最是要好，见小巧吃了挂落，内心颇不是滋味。悄悄走到小巧身边，握了握小巧的手。
换在昔日，吴氏少不得要冷嘲热讽几句。
世人闲话一番，尽了孝道，便各自散去。
顾莞宁神采淡淡：“罗姐姐本日表情不佳，不肯以悲戚之容来见长辈，说他日再来看望祖母。”
顾谨行还是个没成年的少年郎，听到结婚生子之类的话，顿时红了俊脸。
甚么样的波折盘曲她都经历过，生离死别对她来讲亦是平常。
“傻丫头，”太夫人长长地感喟一声：“在祖母面前还逞甚么强。想哭就哭一回。”
吴氏内心别提多畅快了。
甚么都瞒不过睿智的祖母！
顾莞宁打起精力，走到床榻边，看向太夫人：“祖母，你本日的汤药喝了没有？早餐吃了甚么？胃口还好么？”
顾莞琪见机地住了嘴。
顾莞宁警告地瞪了过来：“罗尚书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何错之有！罗大哥重情重义，孝敬父母，又有甚么不对？我恭敬罗大哥，今后还是会将他当作兄长普通对待。这类话，千万不成再说！”
顾莞宁打起精力道：“祖母不消为我担忧。此事我早故意机筹办，也怪不得罗大哥。说来，也是我们两人没这个缘分罢了……”
……
不过，昨日太夫人给了个甜枣又打了一棍，吴氏那里还敢招惹顾莞宁，立即笑着拥戴道：“罗蜜斯倒是个心细知礼的女人。”
琳琅见顾莞宁规复了沉着，总算稍稍放了心。
罗霆的事，确切令她绝望难过，不过，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颓唐不振。
顾莞宁对身边的人一向非常亲善，对琳琅和小巧两个更是正视有加。这般疾声厉色地怒斥，几近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