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扑朔迷离

帐外喊杀震天，李承渊掀帘而出的顷刻，北风中飘来她几不成闻的低语：“禁地构造在......北斗第七星......”

帐外北风忽厉，掀得帘角翻飞。一缕月光漏出去，正照在她颤抖的睫羽上。

李承渊凝着她惨白的唇，忽觉虎符上的骨灰纹路似要烙进血肉。他闭目将额头抵上她冰冷的手背：“明日我便遣玄甲营随你回谷。”

帐内烛火昏黄，

“不！“沈若雪忽地攥住他腕甲，力道大得惊人，“师父咽气前，用金针在石板上刻了四个血字——‘匣中有孽’。”

李承渊蓦地回身，案上烛火被他带起的疾风扑得摇摆欲灭。

他瞳孔骤缩。

衬得眉心朱砂痣愈发凄艳。沈若雪垂眸抚上心口，广袖滑落处，腕骨细得似要折断：“师父临终前......确有异状。”

“同心咒既成。”沈若雪抬头轻笑，泪珠坠在朱砂痣上碎成星芒，“碧落鬼域，我总追得上你。“

李承渊猛扑向尸身，五指成爪扣住其肩井穴，却只触到敏捷僵冷的筋肉——刺客眼瞳已蒙上诡异的青灰色，清楚是提早服了剧毒。

“李郎......”她终是轻声开口，尾音却踏实得似要散在风里。

帐外忽起金铁交击声，有朔方军士卒的怒喝穿通风雪：“有刺客，庇护监军！”

铜炉炭火爆出“噼啪“一声。

玄甲上溅满温热血珠，他却嗅到一丝非常的腥甜——像是腐肉混着铁锈，绝非新奇人血的气味。

………

尸身俄然狠恶抽搐。

沈若雪被他掌心的力道压得向后一仰，发间玉簪“叮“地磕在榻沿。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焦灼，

但面前这枚纹印的蟾眼处多了一点朱砂，恰与徐慧湘眉心血莲如出一辙。

“混账！”他一拳砸在冻土上，指节蹭出血痕。

李承渊瞳孔骤缩。

李承渊的靴底已碾碎第三名刺客的喉骨。

他话音未落便悔怨地松了手。少女肌肤上鲜明浮起一道红痕，

“来不及了。“沈若雪俄然倾身，药香混着血腥气拂过他耳畔，“徐慧湘眉心血莲每夜子时绽放，本日......已是第七日。”

“留活口！”

话音戛止，她俄然狠恶咳嗽，帕上绽放点点黑梅。

他握刀的手蓦地收紧。

李承渊蹙眉提起尸首左手，见其虎口结着层晶状血痂，在火光下泛着幽幽蓝芒。

他暴喝一声，旋身劈断第四人膝骨。

他指节无认识地摩挲着案上虎符的纹路，骨灰熔铸的凹凸触感刺得掌心发疼。

李承渊心头警铃高文，横刀疾挑对方面巾，却见刺客口中寒光一闪。

上官义蟒袍熏香的气味俄然在影象中闪现——冷婢女下，清楚藏着极淡的硫磺味。

“李郎！”沈若雪的惊呼从帐后传来。

她指尖抚上贰心口，同心咒的灼痛突然减轻。李承渊闷哼一声，喉间涌上腥甜，却见她眸中水光潋滟：“寒潭需纯阳血为引，你我......”

“咻！”

最后一名刺客被跳荡营的士卒挺矛围杀。

李承渊反手将腰牌塞入护腕，回身时瞥见雪地上有道浅淡拖痕，蜿蜒指向监军大帐的方向。那陈迹边沿微微发黑，似被某种腐蚀性液体灼烧过。

忽觉喉间发涩：“我八岁入谷，师父只授岐黄之术，从未......”

唯剩半片青铜腰牌嵌在血泊中。他以刀尖挑起残牌，后背阴刻的蟠龙纹路间，竟卡着粒未熔化的冰晶——是塞外雪山独占的“千年寒髓”。

铜炉中炭火噼啪爆出几燃烧星。李承渊背对帐帘而立，玄甲肩头的狼首吞口在光影中泛着森冷寒光。

他单膝跪地，大掌托住她后颈，另一手疾点她风府、天突二穴：“娘子，别说了，我让军医......

他匕首挑开刺客衣衿，胸膛鲜明烙着枚三足蟾蜍纹——那蟾口大张，舌信竟是半截折断的箭簇形状。

李承渊疾退三步，见刺客七窍涌出蓝烟，皮肉如蜡遇火般坍缩，眨眼间化作一滩腥臭脓水，

宿世在国安局绝密档案中见过的图腾闪过脑海——天宝年间河北私盐估客的暗号，厥后被安禄山收编为死士营标记。

“金蟾吞箭......”

刀锋扯开夜风的顷刻，

“若我回不来......”他话未说完，便被染血的指尖按住双唇。

远处传来玄甲营校尉张远率军包抄的脚步声，而暗弩袭来的方向，只余几片碎瓦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那夜谷中百草尽枯。“她指尖无认识地绞着腰间药囊流苏，“师父攥着我的手，说禁地寒潭底埋着个檀木匣......”

弩箭破空声自东北角椽木暗影中炸响，精准贯入刺客眉心。

那黑衣刺客踉跄跪地，蒙面巾下俄然收回“咯咯“怪笑。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至榻前，玄铁护腕“咔“地扣住她肩头：“药王谷当真与太子勾搭？”

她望着李承渊生硬的脊背，指尖缓缓攥紧裙摆——自上官义拜别后，他已在舆图前立了半个时候。

沈若雪端坐榻边，素白裙裾垂落在地，腕间银铃随呼吸轻颤。

沈若雪未尽的话语碎在唇边。李承渊霍然起家，横刀出鞘的顷刻，

指尖忽地触到黏腻。

瞥见她将药囊暗格中一枚琉璃瓶塞入他护心镜后——恰是徐慧湘当日抛来的“解药“。

“可徐慧湘是你亲姊！“李承渊突然打断她，虎口掠过她颈间未愈的蛊纹，“同命蛊、双生咒印——这般诡谲禁术，岂是平常医者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