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然清歌
寒潭的雾气在拂晓时分凝成霜粒,簌簌落在徐慧湘颤抖的睫毛上。
“轰!”
“那妖女在施法咒——万骨哭!”
徐慧湘望着血水中漂泊的残肢,俄然轻笑:“李大将军这手构造术,倒比你的箭法更配得上雪儿。”
她斜倚着青石,玄色劲装被血浸得发硬,肩头箭伤处的布料与皮肉黏连,每呼吸一次都像无益刃在剜骨。
徐慧湘俄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婚书边沿,
乌孙马人立而起,铁蹄踏碎第三名敌将的胸甲。徐慧湘环住他腰身的手突然收紧,掌心触到他后腰埋没的虎符——那骨灰熔铸的纹路正模糊发烫。
李承渊将青铜匣塞进岩缝,三棱箭在弓弦上绷成满月。
远处城门处,神策军的银甲在暮色中泛着寒光,弓弩手如铁钉般密布在城垛间,箭头寒芒连成一片银河。
“直接炸门?“李承渊挑眉,指尖拂过竹筐夹层,三棱箭的触感让贰心安。
“东南角!”徐慧湘厉喝,弯刀劈开流矢。
“你......“她抹去血渍,却见李承渊左肩插着半截断箭,箭簇泛着熟谙的幽蓝,“狼毒箭?!”
“喀啦啦——”
朔风裹着雪粒抽打在城墙上,李承渊将粗麻衣的领口又往上扯了扯。
金丝面纱被风吹起半角,暴露颊边酒涡含笑。
李承渊猛夹马腹,乌骓马嘶鸣着撞入敌阵。
“抱紧!”
“燕狗要攻城!”他低喝一声,拽着徐慧湘滚入路旁水沟。
十道黑影顺着藤蔓缓慢坠下,为首者脸上的青铜面具刻着三眼狼图腾——这是吐蕃大相亲卫的标记。
李承渊瞳孔骤缩——那些战马蹄铁竟裹着麻布,清楚是夜袭的配置!
李承渊趁机策马冲下斜坡,
读唇刹时,他如坠冰窟——那清楚是大唐邪教——大乘教的禁术口诀!
“好个祸水......”
“扮作运炭的哑巴伉俪。”
那少女不过二八韶华,眉眼却凝着千年寒潭般的冷傲。
她轻扬马鞭,阿史那承庆当即单膝跪地,恭敬地托起她鎏金马镫。这个屠城无数的魔将,现在竟和顺如家犬。
“无妨!”李承渊折断箭杆,眼底燃着疯魔般的战意,“抱紧我!”
竹筒在半空被袖箭点爆,烈焰如巨蟒缠住云梯,攀爬的燕军惨叫着坠入火海,焦臭味混着油脂的刺鼻气味冲天而起。
将扑来的燕军铁骑踏碎胸骨。骨裂声未散,三支鸣镝箭破空而至,他旋身挥槊格挡,火星在槊锋炸开,箭矢擦着徐慧湘耳际钉入焦土。
少女指尖掠过狼首纹章的顷刻,燕军阵中俄然腾起冲天烽火,模糊有巨兽嘶吼穿透云霄...然后就如同千万幽灵在夜空戾声哭笑。
千斤闸轰然坠落,将半数吐蕃死士碾成肉泥。
银线绣的九尾狐在裘衣上流光溢彩,跟着她抬手行动,腕间金铃荡出清响,竟压过了疆场嘶吼。
徐慧湘翻身上鞍的刹时,三支鸣镝箭擦着她发髻掠过,钉入冻土时箭尾犹在震颤。
“西北角粮仓!”李承渊挥鞭劈开流箭,马槊挑起一名燕军掷向云梯,“火油筒!“
徐慧湘惨白的唇贴在他耳畔:“上官义的玉珏内侧...刻着吐蕃密文'鸠'...”
徐慧湘娇脸煞白,俄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向追兵。
徐慧湘将炭灰抹上脸颊,玄色劲装外罩着陈旧棉袄,眉心血莲被头巾遮得严实,“你背上那筐煤渣里有火油筒,若被盘问......”
最后回望时,安清歌正俯身抚摩阿史那承庆的头盔。
箭簇拔出时带起一串血珠,李承渊顺势将染毒的箭头甩向敌阵。寒潭俄然震惊,暗河闸门在机括声中轰然敞开,浑浊的浪涛裹着十几条铁甲鳄鱼扑向吐蕃人。
“谨慎暗箭!”李承渊俄然暴喝,单手将徐慧湘拽上马背。
她俄然拽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再敢逞豪杰,我就把你绑在马后拖回范阳!”
城门处俄然骚动,一队曳落河标兵踏雪而来。
“吐蕃的狗鼻子倒是灵。”
阿史那承庆的白狼旗俄然前压,重甲步兵架起铁盾阵。
琼鼻似昆仑玉雕,朱唇若带露芍药,最惊心是那双凤目——左瞳虎魄流金,右瞳墨玉含星,异色双瞳扫过疆场时,连嗜血的曳落河都垂下头颅。
徐慧湘旋身用弯刀格挡,肩胛骨撞在岩壁上收回脆响。
血水晕开处,帛书上竟显出一行朱砂小字:“玉珏嵌药王谷掌门印,可开范阳秘库。”
“走!”
徐慧湘趁机甩出铁蒺藜,淬毒的尖刺扎穿战马蹄铁,冲锋的曳落河顿时人仰马翻。
仿佛感到到杀气,安清歌俄然转头望来。
她嗤笑着扯开束胸布,暴露心口伸展的紫黑纹路,“婚书刚出水,追兵就到了。”
她玄色劲装被狼牙箭扯开数道裂口,血珠顺着锁骨滑入衣衿。李承渊瞥见那抹殷红,
“东南角青苔下藏侧重弩构造。”
李承渊踹开炭车,两匹藏匿的乌孙马嘶鸣着跃出。
“但你要先替我拔了这碍事的箭。”
投石机的闷响扯破夜空,裹着烈火油的巨石砸塌半面城墙。
两人刚攀上铁索,追兵的毒箭已至。
徐慧湘咬碎银牙,指尖银针连发,城垛上三名弓手捂喉栽落。
…………
一支三棱透甲箭贯穿他左臂护甲,血水顺着鱼鳞甲纹滴落,在雪地绽放红梅。
眼底戾气暴涨,反手掷出火油筒。
李承渊反手甩出三枚燕尾镖,精准钉入闸门齿轮裂缝。
霹雷!
李承渊揽住徐慧湘跃入旋涡,鳄鱼利齿擦着他小腿划过,在铁甲上刮出刺目火花。
缺口处俄然响起诡异的骨哨,燕军如潮流般退开。
爆燃的烈焰淹没五架攻城锤,热浪掀得她头巾飞落,墨发在火海中如妖莲绽放。
她声音淬着冰,染血的指尖几近掐进他肩甲,“再看一眼,我就把你眸子子剜下来泡酒!”
湍流中,她俄然将婚书残角塞进他掌心伤口。
李承渊的马槊已染成红色。他猛地勒紧缰绳,乌骓马前蹄扬起,
他急扯缰绳调转马头,却见安清歌的红唇无声开合。
徐慧湘的弯刀鞘狠狠抽在他脊背:“李承渊!那是安禄山的掌上明珠安清歌!”
灵丘城外。
阿史那承庆的白狼旗在火光中猎猎翻卷,铁甲大水顺着缺口涌入。
“上马!”
李承渊俄然将她按在马背上,丈八马槊腾空横扫。两名曳落河重骑的头颅冲天而起,血雨浇在徐慧湘惨白的脸上。
马槊化作银龙翻卷,槊锋贯透三层铁甲,将盾阵扯开血口。
徐慧湘反手掷出竹筒,袖箭精准射中。
“低头!”
徐慧湘瞪他一眼,染黑的指甲戳向他胸口:“是让你装瘸子!”
城墙俄然狠恶震颤,李承渊蓦地回神。
战马踏着尸山冲上瓮城残垣,李承渊俄然僵住——百步外的帅旗下,绯红狐裘的少女正执鞭点兵。暮色为她镀上金边,玉冠垂落的东珠映得眉心红钿好像朱砂落雪。
几近同时,城头响起刺耳的铜锣声,神策军的火把如流星坠落。
燃烧的城门楼轰然倾塌,热浪卷着碎砖劈面。
李承渊不自发勒缰,乌骓马人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