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起情落
李承渊伸手欲扶,却被淬毒的银针逼退三步。
她指尖轻弹刀柄,银铃碎响惊起几只寒鸦。
"沈娘子别来无恙?"
…………
朔风裹挟着焦土气味掠过灵丘城头,安清歌的鎏金马车碾过雪原,消逝在暮色深处。
李承渊揽住她腰身的顷刻,掌心触到她小腹微不成察的隆起。
她拾起婚书一点点撕碎,纸屑混着泪水飘向孤坟:"好一对存亡鸳鸯......"
李承渊回眸,眼底戾气未散:"上官义这老狗,该剥皮抽筋。"
"那夜我神态不清......"
上官义抬手表示,神策军抬来焦黑的檀木箱。
"闹够了没有!"
她劈手夺过发簪,腕间银铃碎成齑粉:"沈若雪,药王谷教你的济世之道,就是往拯救仇民气口捅刀子?"
沈若雪望着徐慧湘护在李承渊身前的模样,俄然低笑出声。
她回身欲走,却被一阵眩晕拽得踉跄。
……
"湘儿她......"
"剥皮前得先逮住狐狸尾巴。"徐慧湘嘲笑,足尖挑起半截断箭甩向暗处。
远处传来神策军的马蹄声,惊起寒鸦蔽月。
她踉跄扶住半截墓碑,掌心被风化石碑硌出血痕,却不及心口扯破的痛苦——上官义阴恻恻的笑声仍在耳畔回荡:"你那好夫君与徐娘子在药王谷颠鸾倒凤时,可曾想过你在地牢受刑?"
"好个蛊毒发作!"沈若雪蓦地扯开他襟口,指尖抚上心口妖异的并蒂莲纹,"同心咒要双修七日方成,李将军倒是将'解毒'解得彻完整底!"
沈若雪俄然拔下发间杏花簪,锋利的银尖抵住咽喉,"李将军既要守着同生共死的誓词,又何必假惺惺来救我?"
……
惨叫声中,一名神策军标兵从箭楼坠下。
她抬眸嘲笑:"李郎倒是眼尖,莫不是嫌我拖了后腿?"
月光漏过枯枝,映得沈若雪眉间朱砂好像泣血:"李校尉这声'雪儿',叫得徐姊姊时可曾这般密意?"
沈若雪蓦地昂首,秋水眸中寒光乍现:“你是何意义?”
李承渊踹翻最后一名神策军,玄铁靴碾碎青铜锁。
上官义咳嗽着指向天井角落,三具覆着人皮面具的尸首浸泡在血泊中,面具下的脸竟与他分毫不差,"半月前本官遭人暗害,这些贼子不但易容顶替,还捏造了与吐蕃来往的文书......"
李承渊瞳孔骤缩,那夜寒潭雾气中徐慧湘惨白的脸忽在面前闪现——她攥着染血的衣衿说"不必服药",原是这个意义!
…………
徐慧湘猛地甩开他的手,染血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少自作多情!"
"从今今后,药王谷再无沈氏女......"
乱葬岗的乌鸦俄然惊飞,撞碎满地霜华。
甬道深处传来金铁交鸣,他瞳孔骤缩——十二名南疆军人正结阵围攻沈若雪,他们赤足踏着诡异步法,腕间银铃与弯刀同频共振,音波震得墙上火把忽明忽暗。
素白身影踉跄退入迷雾,唯有带血的呢喃在坟茔间回荡:
李承渊玄甲上凝着冰渣,喉结转动间呵出白雾:"那夜蛊毒发作......"
徐慧湘俄然咬住他肩甲,血腥味在齿间伸展:"李承渊,你要当爹了。"
残月隐入乌云,乱葬岗忽起鬼火。
"药王谷的'悬壶济世'当真讽刺——我亲手调制的避子汤,竟成了你们的合欢酒!"
"郭节帅若不信,大可查验这细作尸身。"
话音未落,她俄然捂住嘴,喉间翻涌的酸涩激得眼眶发红。
话音未落,他俄然揽住徐慧湘腰肢旋身遁藏,三支淬毒弩箭钉入方才安身处,箭尾缠着的符纸燃起幽蓝鬼火。
"文书安在?"郭曜剑锋又递进半分,在蟒袍领口洇开血花。
朔风卷着纸钱掠过荒冢,残破的招魂幡缠上沈若雪素白的裙角。
李承渊会心,槊锋冒充劈向面门,靴底钢刃俄然弹出,精准踢中军民气窝。
那人踉跄后退,撞上火伴刀锋,腥臭绿血喷溅而出。
步地骤乱。李承渊趁机揽住沈若雪腰肢,掌心触到她冰冷的脉搏:"忍住了!"
"湘儿?叫很多亲热!"
簪尖刺破雪肤,血珠顺着玉颈滑入衣领,"要等我化作孤魂野鬼,才肯给我个痛快?"
"今晨徐姊姊诊脉时呕吐不止,你可知她脉象如盘走珠?"沈若雪俄然轻笑,泪水却砸在残碑的"爱女"二字上,
"好个神态不清!"沈若雪屈膝顶向他腰腹,趁其吃痛摆脱桎梏,"徐姊姊心脉处的守宫砂呢?也是蛊毒啃噬的?"
李承渊瞳孔骤缩,玄铁护腕扣住她手腕:"受伤了?"
寒鸦掠过监军府檐角的蟠龙脊兽,
上官义倚着神策军统领的肩膀,惨白的脸在火把下泛着青灰暮气,袖中却悄悄滑出一枚刻着吐蕃密文的骨哨。
"你......"他喉结转动,指尖发颤地抚上她腹部。
"湘儿,"李承渊俄然开口,嗓音沙哑如粗粝的刀刃,"你本日斩敌时,刀势慢了三分。"
枯枝在她红色绣鞋下收回脆响,药囊银针散落一地。
南疆巫铃在远处幽幽响起,三千神策军的火把已映红天涯——这场情劫,毕竟比疆场更血腥。
影象如惊雷劈开迷雾——七天前在药王谷中的抵死缠绵,药香混着血腥的喘气,另有她心口血莲褪去时那抹惨白的笑。
郭子仪的铁钩枪在青石板上拖出刺目火星。
沈若雪嘶声打断,发簪俄然刺入他肩胛,"李承渊,你救我究竟是为情,还是为解蛊?"
"以是你就给她个孩子当见面礼,不幸她是吗?!"
徐慧湘趁机摆脱桎梏,弯刀劈开夜风:"朔方军要变天了,你另故意机后代情长?"
地牢内。
上官义蟒袍曳地,玉扳指叩在铁栅上叮当作响,"李承渊正往这儿赶,你说他是先救你,还是先救他的湘儿?"
李承渊任鲜血渗入半边玄甲,将杏花簪缓缓推入心口:"这颗心你要剜便剜,但求你信我最后一次——"
两人在坟茔间翻滚,腐叶混着新雪沾满衣衿。
半夜梆子穿透死寂,枯枝上的冰凌簌簌而落。
城楼下传来战马嘶鸣,郭子仪的玄甲铁骑正布阵奔向监军府。
地牢入口,
徐慧湘指尖一颤,刀锋"当啷"撞上青砖。
"湘儿的铃蛊阵?"李承渊暴喝跃入战团,马槊横扫两名军人膝骨。骨裂声未落,斜刺里劈来一柄苗刀,刀身纹着的百足蜈蚣竟似活物爬动!
“还是想想如何缉捕上官义……”
李承渊拄着马槊立在尸山之上,玄甲凝着血痂,徐慧湘的弯刀斜插在他脚边,刀锋映出城下崩溃的燕军残影。
地牢甬道忽起脚步声,她指尖捏住藏于发间的银针——那是徐慧湘昨夜趁乱塞入的拯救之物。
李承渊欲追,却被徐慧湘死死拽住腕甲。
"李郎,该收网了。"徐慧湘倚在残破的雉堞旁,眉心血莲褪去妖异,惨白脸颊沾着几点血污,反倒衬出几分清丽。
他暴喝一声,三棱箭贯穿头顶横梁,蓄势已久的火油轰然倾泻。烈焰淹没甬道顷刻,他扯过南疆军人的藤甲为盾,撞破石窗翻滚而出。
“或者说,你该如何向雪儿解释,你的风骚债吧!”
她步步后退,红色绣鞋堕入知名冢的浮土,"还是说——"
开启刹时腥风劈面,数十卷染血帛书整齐码放,最上方鲜明是盖着药王谷掌门印的婚书——李亨与安禄山之女的联婚契旁,中间另有一个安清歌的名字,以及名字上有一朱色手指印。
簪尖刺破皮肉的顷刻,徐慧湘的弯刀破空而来。
"雪儿!"
李承渊暴起夺簪,玄铁护腕撞上银器迸出火星。
沈若雪伸直在腐草堆中,腕间银铃早被搜走,素白裙裾染着班驳血渍。
"你觉得徐慧湘为何甘心种蛊?"他捏着婚书的手背青筋暴起,"她早知本身不过是安禄山一个弃子....."
沈若雪银针连发,针尾系着浸毒蚕丝:"李郎,坎位三步,挑他膻中!"
玄衣女子踏着墓碑跃入战圈,小腹微隆却身法如电。
李承渊抹去嘴角血渍,俄然扯开她腰间暗袋——染血的婚书飘落,安清歌的九尾狐纹在鬼火中妖异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