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世浮出
多么…
“广平王?”
炉火将熄未熄,映得她眉间梅花朱砂如凝血泪,铜镜里那张惨白的脸,竟比窗外积雪更冷三分。
阿姊……”他用心拖长腔调,拂尘扫向窗外绝壁,“也就是现在的徐慧湘,她被叛军掳去练成一个利用蛊毒之人,现在却怀着李承渊的骨肉。”
炭盆火星迸裂,惊得银针散落一地。
同命蛊的反噬撕扯着五脏六腑,她却笑得愈发凄艳——这宿命如附骨之疽,既然挣不脱,那便让天下人陪着疼。
沈若雪踉跄扑向窗棂,见徐慧湘孤身立在绝壁边,狐裘下小腹微隆,腕间银铃与药庐铜铃共振悲鸣。风雪卷起她的呢喃,如利刃剖开夜幕:“阿姊,你可知同心咒需嫡亲之血为引?太子早将我们的命……系在权益之秤上了。”
窗外忽起银铃碎响。
“李郎……”她闭上眼,寒潭雾气中那人炙热的喘气仿佛仍在耳畔。彼时他身中情毒,将她抵在药泉石壁上,哑着嗓子说“若雪,我定不负你”。
“你是?”
沈若雪踉跄起家,锦被滑落暴露枯瘦脚踝。
她伸手抚过案上银针,指尖忽地一颤——针囊下压着退色的红绸,边沿绣着倾斜的并蒂莲,是当年李承渊在乱葬岗为她包扎伤口时撕下的衣角。
沈若雪瞳孔骤缩,手中银针“当啷”坠地——门前立着三道身影。
沈珍珠泪落如珠,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长命锁。
昔日药香劈面而来,与影象堆叠的顷刻,她喉间忽地涌上腥甜——沈珍珠右脸狰狞的烧伤疤痕下,清楚藏着与她锁骨处如出一辙的蝶形胎记。
沈若雪倚在窗边,任雪花落满肩头,一双美眸,早已经没了昔日的柔情似水,逐步闪现是一抹冷彻的寒意。
“喀嚓——”
她望向镜中与本身七分类似的容颜,忽地扯断一缕青发系在锁上:
沈若雪低笑出声,拾起一根针狠狠刺入腕间蛊纹。
“雪儿!”沈珍珠仓猝去扶,却见女儿唇角黑血滴落,同命蛊纹已爬满脖颈。
鲜血蜿蜒如赤蛇,痛苦却不及那日乱葬岗上,他护着徐慧湘说“湘儿已有身孕”时半分。
沈若雪裹着素白狐裘蜷在药庐竹榻上,腕间同命蛊的纹路泛着幽蓝微光。
药王谷的雪落得绵密,
锁芯刻着“俶雪”二字,缠枝纹间还沾着干枯的血渍,“这是你出世时,王爷从疆场上带回的突厥王族秘宝。他说……说对不住你娘俩。”
沈若雪低笑着拭去血迹,将长命锁按在心口。
还是罪有应得?
药庐外风雪更急,三千神策军和五千御林军的铁甲寒光刺破夜幕,赤黄色龙旗在北风当中猎猎作响…
一人策马踏碎尸山,将染血的长命锁塞进婴孩襁褓。本来她半生飘零,竟是因这乱世容不得一滴皇族血。
李辅国阴恻恻笑道:“当年三王兵变,王妃抱着襁褓中的郡主逃至药王谷。为避追杀,她自毁面貌假死,将你拜托给药王谷主,而你的双生
沈若雪柳眉紧蹙,绝色倾城的脸上充满迷惑。
而中间那素衣妇人鬓角霜白,端倪与她有七分类似,竟是五年前“病逝”的沈珍珠!
沈若雪却无涓滴寒意,
“徒弟?”
素手重点密诏上“郡主”二字,朱砂痣在烛火中似泣血,“不然……我便将这颗皇族头颅,挂在安禄山的攻城槌上!”
本来那夜寒潭畔,她嘶吼“连守宫砂都是蛊毒啃噬的”时,徐慧湘眼底的悲惨并非作伪——她们流着一样的血,却必定要撕咬相互的心头肉。
北风残虐的吹在沈若雪的锁骨之上。
这……
可七夜缠绵后,同心咒成,贰心口烙下她的朱砂印,回身却与徐慧湘在寒潭畔衣衫尽湿、蛊纹交缠。
话音未落,黑袍中年人甩出一卷黄帛,龙纹密诏刺目如刃:“郡主隐姓埋名十六载,现在广平王亲赴灵州,只为接掌上明珠回长安!”
这是宿命?
左边黑袍中年人面白不必,拂尘缠着金线蟒纹;右边少年侍卫按刀而立,斗笠压住半张脸;
沈若雪抚过锁上裂缝,恍忽见烽火连天中,
残暴…
这统统早在十六年前,她和阿姊生下的那一刻,她就成为这场皇权纷争的棋局当中的一员了。
“奉告广平王,三今后我要他当着朔方军的面,认下两个女儿。”
却见铜镜映出她乌黑的锁骨下殷红血蝶,与影象中徐慧湘颈间被银铃讳饰的胎记垂垂重合。
本来从相遇那刻起,她便活在棋局当中——李承渊的和顺是假,徐慧湘的痴情是假,连这蚀骨的情蛊,都不过是皇权碾过血肉时溅起的尘灰。
衰老女声穿通风雪,药庐木门吱呀而开。
沈若雪美眸怔怔的望着黑袍中年人。
本来那声哽咽的“骨肉”,竟是这般含义。
“李辅国?”
“痴儿。”
“三今后灵丘祭天,王爷会亲身迎你。”
“他在哪?”沈若雪染血的指尖攥紧密诏,生生折断了指甲,“广平王……我父亲,当真还活着?”
沈若雪如坠冰窟。幼时徒弟总对宫中画像垂泪的画面突然清楚——画中人身着蟠龙袍,锁骨处血蝶振翅欲飞。
“回群主,老奴李辅国。”
“今后今后,世上再无沈若雪。”
“只要大唐皇族——李若雪!”
沈珍珠走向前,伸手擦拭着沈若雪眸底的泪花,顾恤心疼:“娘不幸的儿啊,娘让你刻苦了,李公公乃是太子殿下的亲信内侍,也是我们广平王殿下的恩师。”
风雪从窗隙灌入,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恍若无数冰冷的手在撕扯灵魂。
风雪吼怒间,沈若雪蓦地扯开衣衿。
沈珍珠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雪儿,你心口的血蝶……是广平王府嫡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