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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父子君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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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被噎了一句,只得静下心来静观局势。

重纱后的裕王则是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李默那张惨白的脸。这一刻,他深切的明白:李默这一回是死定了,就连陆炳也救不了他。

赵文华面上正气凛然,内心却想着严世蕃交代了本身的那一番话:

天子这才接了两份折子,悄悄翻了第一本折子:此次外察,李默可算是下了重刀啊......

赵文华赶紧上前,伏地就跪,立马就红了眼睛,冷静掉起了眼泪。

裕王堵了他一句:“早闻东厂、西厂无孔不入,既然四弟你的事父皇都晓得,那这折子的事,父皇怕也清楚着呢。”

“以是,我们这位陛下不怕你贪,就怕你不贪,就怕你不忠!”严世蕃言辞如刀,字字掐中要点,“你奉告他你的忠心,那就平了他一半的肝火。然后,你再痛斥李默之罪,将罪恶全都丢给李默,如此这般,剩下的肝火天然全都移去李默身上。”

李默面色惨白,这一下是真的不能辩了——他看得出,天子现下已经信了八分,他再辩白,也是无计其事。他只能以坦诚而要求的目光看着天子,但愿天子能开口叫他自辩一句。

李默沉着声音,缓缓道:“臣受陛下圣命,主持本次外察。一本是此次外察的陈述,另有一本折子则是给事中和御史台的弹劾。”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是需求由科道言官上折弹劾,交由圣上圣裁的。

天子肝火立时就起了,悄悄咬牙:这李默可当真是胆小包天啊!

赵文华举着奏折,寺人李芳很快便小步上去把折子接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天子。

说罢,严嵩冷冷看了赵文华一眼。

还是李默反应最快,冷声斥责道:“陛上面前,做哭哭啼啼妇人之态,这是甚么事理?!”

天子在世人提心吊胆的等候之下渐渐的的看完了折子,合上折子往案上一送。很快,他便把目光投向底下的严嵩和赵文华:“给事中的折子里,但是弹劾了文华你啊......”他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赵文华和严嵩,字字如刀,“说你‘欺诞,大负简命’。”

杀大贪,以布衣愤;没其财,以充宫用——赃官多了,天然朝野不清、民愤随之起,这时候,君上斥之、罚之、杀之,朝野天下皆可知君之明,百姓也能交相称道君王之德,君上还能收其财,自是百利而无一害。

“你那些罪,陛下内心也多少清楚的,你越是辩白就越是说不清,反倒要惹他大怒。以是,他问起来的时候,你要先哭一场,把你的委曲、你的忠心哭给他看。要晓得,我们这位陛下,讲究的是一个帝王心术。何为帝王心术?曾有前人总结过这个,归根结底不过是‘用赃官,以结其忠;罢赃官,以排异己;杀大贪,以布衣愤;没其财,以充宫用’。”

这话一出,赵文华如果再哭下去,说不得就要被治一个“驾前失礼”之罪。

赵文华胆气更足,接着问道:“你当初出的那道题‘汉武、唐宪成以英睿昌隆业,晚节乃为任用匪人所败’,莫非不是诽谤君上。如此大罪,你也敢辩?”

这话说得太肉麻了,背面的景王和裕王都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可赵文华倒是半点也不要脸了,伏在地上就大哭了起来,一副至心实意的模样。

李默的脸完整就白了,他晓得如果再让赵文华说下去,本身就真的要完了!他竖起眉毛,赶紧出声,打断了赵文华的话;“你这是歪曲!”他厉声喝道,“陛上面前,你都敢颠倒是非!?”

李默在侧轻声解释普通的念叨:“得大哥,左布政使岑万等十人;有疾,副使牟朝宗等人;罢软,右参政王教等人;不谨,按察使刘玺等三十九人;才力不及,左布政使吴惺等三十人;贪酷,副使崔宦等四人并各司杂职共二千余人.......”依着李默的话,这些人都是要被劾免的。

而叫裕王更忧心的是:李默一去,朝中另有何人能与严党对抗?夏言、杨继盛、张经、李默......这些人一个个前仆后继,最后却都成了严党夸耀威名的踏脚石。

边上的景王看得满脸都是笑,更加跃跃欲试,他嘿然道:“啊呀,本日可真是瞧了一场好戏!”他哥们好的拍了拍裕王的肩头,接着道,“要我说啊,明天还真没白来。”

天子叫黄锦收了李默那两份折子却没有立即翻看,只是把目光转向李默。

用赃官,以结其忠——赃官可比清官好拉拢,你让他管事收敛财帛,他天然也会虔诚于给他权力的天子。这才有了臣忠而君安。

赵文华眼角余光正瞅着天子呢,见天子面色一沉,立马加大火力,厉声道:“正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李时言你这般不忠不孝,目无君上的暴徒,我就算是豁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的这些事报于陛下!”

赵文华伏地大拜,一边堕泪一边道:“臣于江南多年,日夜所思不过是为报陛下恩德,效犬马之劳,早已将存亡置之度外。臣,臣只当是此生再不能回京面圣。本日终究重见圣颜,实在是惶恐至极、喜极而泣啊!”

罢赃官,以排异己——赃官可比清官好夺职,倘若不忠或是势大,君上天然能够借着夺职赃官的幌子解除异己,乃至还能叫百姓也跟着叫起好。

赵文华和严家全都是景王背后的,他们失势,景王天然也跟着扬眉吐气,就连之前叩首受过的罪都忘了。

天子翻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紧接着就翻开给事中和御史台的折子渐渐的看了起来,神态稳定,喜怒不辨。

固然严世蕃人不在玉熙宫,但是赵文华还是兢兢业业的顺着他编的脚本演了下去。

天子来回看了在场几小我的面色,俄然短促一笑,眯着眼睛把在场诸人的面色打量了一番。很快,他便又慢条斯理的翻开折子,一声不出的看了起来。

赵文华倒是半点也不怕——就等着你,我还怕你不出声呢!他理直气壮,扬声反问道:“你敢说,当初保举王诰不是出于私心?你敢说,你未曾质疑陛下所断,想着要为张经昭雪?!”

赵文华吸了口气,当着在场诸人的面,朗声念下去:“臣受皇上重托,为人所嫉。近受命还京,臣计零寇指日可灭,乃督抚非人,今复一败涂地,皆由李默恨臣前岁劾逮其同亲张经,思为抨击。迨臣继论曹邦辅,则嗾给事中夏栻、孙浚媒孽臣及宗宪,党留邦辅,延今半年,处所之事大坏。昨浙直总督又不推宗宪,而用王诰抵塞,但是东南涂炭,何时可解?陛下宵旰之忧何时可释也!默罪废之余,皇上洗瘢任命,不思营私忧国,乃怀奸自恣,勇于非上如此,臣诚不堪忿忿,昧死以闻......”

李默一时寻不出辩白之语,只能痛斥:“荒唐!欲加上罪何患无辞?我一心为国,从无半点私心。”

汉武帝、唐宪宗和当明天子比拟,除了职业不异以外都有一个共同的专业爱好——修炼求长生。并且,这两位都算得上初期贤明神武,暮年却因为修炼求长生而晚节不保的人。

严嵩服侍天子多年,心知:天子若真是大发雷霆,那就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畴昔了,倘如果这般悄悄提起,那就是真的活力了。幸亏,他早有筹办,往前一步,躬身礼道:“陛下,文华的忠心您是晓得的。臣也晓得文华此次回京惹了很多非议,这才带了他面圣。是非曲直,自当全都交由圣裁。若真是文华的错,臣这个保举之人,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上头的天子本还面无神采听着下头臣子打嘴仗——于他来讲,这不过是一场人来耍的马戏罢了,看着也算是个乐子。只是,听到那句“汉武汉武、唐宪成以英睿昌隆业,晚节乃为任用匪人所败”时,天子的面色也跟着一变。天子这一辈子,疑芥蒂重的短长,另有个不能戳的弊端——修炼。他只是粗粗一听,立时就对号入坐了,李默这是以汉武帝和唐宪宗来映照朕,说朕任用匪人“严嵩”,要晚节不保。

景王在背面瞧着无聊,又开端无话找话的提及来了:“哎呀,瞧父皇这模样,倒是半点也不惊奇啊。”

简而言之:赵文华这是抓着“李默与张经乃是同亲,成心抨击本身这个当初告发人”以及“李默当初不消严党保举的胡宗宪反而推举王诰为浙直总督,导致东南胜局转败”这两个论点,把东南现在败北之罪全都推给了李默。乃至,言语之间还暗指李默思疑圣被骗初定夺,筹算要替张经这个老乡昭雪。赵文华言辞恳恳,的确是“一片赤忱照汗青”。

李默乃是吏部尚书,主管官员升迁任免,外察以来更是官威更盛,此时一呵叱,很有几分雷霆普通的厉色。

这一下,殿上的人都有些不安闲了——这就比如,你拿出刀枪筹办和人干一场,对方却拿动手绢娇滴滴的哭诉,画风不对啊!

赵文华没理李默,抹了抹眼泪,扬声禀告道:“臣本日来也是有本奏的!臣本日就是要在陛上面前揭穿李时言这个奸臣真脸孔!如有半句虚言,陛下便是斩了臣,臣也没有半句话。”说罢,双手举着本身的奏折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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