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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景王之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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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日工夫,四月十三日,果是天降大雨,雷鸣滚滚。戌刻,雷火骤起,火势从奉天殿至华盖、谨身两殿,三殿两楼十五门俱灾。这三大殿可不是浅显宫殿,合在一起便是人们平常所称的前朝,乃是天子平常事情的处所,这一烧,天子竟是连上朝的处所都没了,只得非常尴尬的下诏“暂设朝仪于端门”。

蓝道行仍旧叩首不起,委拒了天子的题目,只是道:“此乃天意,臣不敢妄言。”

蓝道行心中悄悄松了口气,静声道:“臣一片忠心,还望陛下明鉴。”

陶国师这些日子过得颇是不安:那日方才说了裕王之女克亲,没想到对方早早短命,倒显得他当初推断有误。故而,本日得了天子召见,陶国师也不敢摆架子,仓促清算了衣冠,立即跟着黄锦往西苑去。

他们两人正对坐在书房临窗的榻上,面前摆了一盘檀木棋盘,一人执黑一人执白,一边下棋一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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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成祖时三大殿也烧过,成祖曾于灾后敕谕群臣“永乐十九年四月初八日奉天等三殿灾,朕心惶惧,莫知所措”,视此为上天和祖宗的鉴戒。成祖善且如此,今上夙来坚信此类之事,再想一想蓝道行当初所说的“上天必有警示”,天子心中悄悄惊惧,竟是果然起了立太子之心。

“那又如何?景王所依不过是帝宠,如同无根浮萍,本就无甚胜算。”徐阶看着尚且年青的门生,微浅笑了笑,摸了摸本身的白须,轻声揭穿本相,“严党他们想的怕就是,先立裕王,再废,最后再立景王。”

恰好他已经因为严家获咎了裕王。

如此荒唐而耸人听闻之语,徐阶倒是漫不经心的说出了口,好似茶汤普通的平淡,好似议论气候普通简朴。

蓝道行一席话固然说得好听,可这话题到底不是天子喜好的,天子一听,内心便感觉不大欢畅。他挥手让人下去后又招了黄锦上前来:“你去,把陶国师也给朕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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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天子的态度才稍稍得和缓了一点――他还记得蓝道行当初预言了地动之事。他眯了眯眼,冷声道:“难不成,又要来一园地动?”

李清漪手里捏了一颗白玉棋子,看着下头的棋局,淡淡笑了一声:“严党夙来奸刁,天然不会直接上折子请立景王......”

裕王知她做的手脚,却也只是问一句:“严家真会上折子请立景王?”

张居正似有几分惊奇:“是谏言‘莫要轻言立储’?”

天子朝顶用人讲究个制衡,部下养羽士天然也讲究个制衡――蓝道行和陶国师一个是野羽士出身,一个是端庄龙虎山出身,行事做派上大有分歧,天然也是相互看不惯,正能够相互比较一二。

一时之间,殿内诸人噤声,只能听到呼吸之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严党夙来奸刁,天然不会直接上折子请立景王.......”徐阶端坐在小书房里,搁动手中捧着的青瓷茶盏,正一派淡定和本身对劲弟子张居正说话,“他们只会上书,以三大殿之灾为引,请陛下早立太子。”

四月里,江南倭寇又活泼乱,天子哪怕在西苑修炼也免不了生一场大气,把内阁的人提溜上来轮着来骂一顿。等出了气,归去修炼的时候仍旧免不了蹙眉一叹,对摆布抱怨:“这些琐事日日不休,就是连修炼都不得安逸......”说到这,他侧头去看了看边上服侍的蓝道行,问道,“朕一心礼敬五帝,为何仍旧天灾*不竭?”

此言一出,张居正如有所悟,不由得微微点头。他已然明白徐阶话中之意,刀锋所指那边。

天子摆摆手,叫了起,非常风雅的赐了座,随后便直截了当的道:“本日蓝道长和朕说‘国本不决,天下不安,来日必将有天降大祸’。可朕一揣摩就想起了你当初说的那句‘二龙不相见’。难不成,你们二人此中一人欺君了?”

严嵩奉养圣驾已有二十多载,深知天子脾气,淡淡瞧了儿子一眼,提点了一句道:“再等几日,先瞧瞧环境。”

天子俄然大笑出声,用手中的拂尘敲了敲蓝道行的脊背,就像是敲打着自家不听话的狗,又似是打趣调侃:“行了行了,国事不敢多言,天意不敢妄言......你还能说甚么啊?一张嘴另有甚么用?”

国本,指的天然是太子。

陶国师心口悄悄一跳,惶恐与不安同存。但是很快,他就发明这是个大好的机遇――裕王乃是宗子,祖宗礼法上端庄的担当人。世人虽是心知天子宠嬖景王但到底不能拿来讲事,依着天子吞服丹药的风俗,如有个万一却没留下遗诏来,景王怕是一点机遇都没了......

严嵩等人皆是日夜伴随圣驾,天子此心一起,立时便发觉了。

待得陶府管家一起紧赶慢赶跑去严家传话,严嵩独立于书房窗口,悄悄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果是到了刮风的时候。”

天子摸了摸本身的长须,微微一笑,可眼中却殊无笑意唯有一片冰冷的猜忌:“不敢多言?这几年,可没几小我敢在朕面前说这个。”

蓝道行袖口的手指悄悄的动了动,食指和中指下认识的摩挲了一下。他抿抿唇,显是下了一个大决计,慎重拂开道袍一角,径直跪了下来,轻之又轻的劝戒道:“陛下,国本不决,天下不安。”

“唔,”天子沉吟了一下,并无甚么答复,只是摆摆手道:“明天就先到这,你归去吧。”

严嵩说等几日,也就温馨的等了几日。

天子仍旧坐在玉熙宫的谨身精舍中修炼,见了人只一笑:“好些日子不见国师了。”

先立,再废,最后才立。

陶国师微微叹了口气,施礼退了出去。依他对天子的了解,这些话天子不过是信了五分。待他出了西苑大门,似是想起一事,招手让扶着本身上轿的陶府管家上前来道:“你亲身去严家一趟......”他深呼吸了一下,吸了口湿冷的氛围,声音微微有点冷,用心抬高了,“就和他们说,陛下成心立储。”

天子目光有若刀剑,仿若本色的落在陶国师的肩头。

“此乃国之重事,自当交由陛下圣裁。”蓝道行身穿蓝色道袍,清癯出奇,更见仙风道骨。他对着天子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义正言辞,“臣不过方外之人,不敢多言。”

天子最不喜好的就是这个话题,除却陶国师当初那句“二龙不相见”以外,他当今对两个儿子都不大对劲,也不想立太子。

一身青色长袍的张居正站的笔挺,如同苍松翠竹,他面上神采极是迷惑,当真问道:“倘若如此,裕王居长,自当为太子。必是轮不到景王。”

更何况,蓝道行还是裕王保举上来的。

天子一贯多疑,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睛,似是打量着蓝道行的神采,语气不轻不重、不辨喜怒:“那依你之意,何人可为储?”

“立储”二字被陶国师咬得极轻,就像是没法捕获的风,不重视听几近听不见。

严世蕃倒是跃跃欲试:“恰好,我转头就去写折子。再叫些人附议。”

自从那日贝贝身后,昏倒了一场,她对于很多琐细汗青影象也印象更深切了些。这场大灾她是早有预感,可她却半点禁止的设法都没有,反倒是想着顺势就此设局迫景王就藩。

陶国师心头一凛:如果此次能够压服天子立景王为储,那以后便再不消愁。陶国师心中这般想着,口上却不紧不慢,悄悄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话不说完也不说透,全由天子去猜、去了解,这是他昔日一贯的做派。

李清漪在家时倒是拿这事和裕王说了几句笑话:“当目前议倒是不打紧,不过是叫那些大臣委曲些罢了。可来岁乃是三年一次的大朝之年,天下官员皆是入京朝觐,如果都聚在端门,史乘上记上一笔,先人还不知如何笑话呢。陛下现下想来也正为此事忧愁。”

“今上多疑,倘裕王得立,如有些许不对,不但会被废,更是永无翻身之日。”徐阶悄悄掀了掀视线,目中精光一闪而过,口中言语平淡却已然显出朝中腥风血雨的内幕来,“以是,严党上折子,我们也要上折子。”

陶国师赶紧恭敬施礼:“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

天子神采微微一变,随即便笑了起来;“唔,倒是可贵,你和蓝道长设法分歧。”贰表情不大好,也没多留陶国师,直接便道,“朕要修炼了,你也先下去吧。”

“不,”徐阶悄悄笑了起来,尽是皱纹的脸上显出几分风轻云淡的笑意,言语之间却如刀锋普通锋利,直刺民气,“是请立景王为储。”

蓝道行的额头抵在地上的地毯上,贰内心默算了一下时候,然后才决然回声道:“臣不敢欺瞒陛下。三日以内,上天必有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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