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逃离洛阳
元子攸抬眼定定看着她,俄然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像是用力汲取着她的暖和,低语道,“幸亏……幸亏有你在我身边……”
洛阳城东面有一条洛水,洛水四周设有四里专门安设远道而来的外来人,此中最大的慕义里中有一座并不起眼的府邸。府邸简练平静,无花无水,唯有一些常绿植株装点此中,行走在府中的也只要三两老仆。
“英娥,朕竟如此无用……”他咬着牙说了这句话,便侧过甚再不出声。
在获得皇上的同意后,整支步队就停了下来。宇文泰前去应门,敲了约莫有十几下,才见有一名农夫打扮的大叔缓缓翻开了木门。见到面前这一幕,他固然有些吃惊,但在宇文泰的解释下还是将一行人带到了农庄里。
就在洛阳城岌岌可危之际,朝廷的官员也较着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以金紫光禄大夫温子升为首,对峙要天子镇守洛阳以定民气,等候救兵到来。而另一派则是以东平郡公李彧为首,力劝天子尽快分开洛阳暂避,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宇文护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是毫不粉饰的钦慕和佩服。幼时他也见过这位叔父,当时只感觉他冷傲凌厉难以靠近,就连靠近他说句话都心有戚戚。可现在叔父倒是沉稳成熟了很多,周身的冷硬棱角仿佛也在渐突变得光滑。
宇文泰的目光在那大叔脸上停顿了一瞬,俄然像是想起了甚么,神采微变。
英娥目光暖和地看着他,伸脱手将他握成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了开来,陛下,不消太正则,我没读过很多书,也不懂甚么大事理,但小时候打斗不就是我打不过你,就先走开,今后找机遇再打返来吗?兵戈实在也是一样啊,刚才宇文统军那句话如何说来着——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说到这里,她犯难地抓了抓头发,“太拗口了,前面我忘了……”
是走还是留,一时之间元子攸也难以定夺。
宇文泰并不答话,而是站起家来,望着窗外的明月悄悄入迷,半晌才说了一句,“即便元颢能入洛为帝,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如果像叔父所说,我感觉应抢先劝皇上分开洛阳,待元颢自乱阵脚太原公清算残局后再返洛阳也不迟。”
宇文护游移了一下,“那么叔父接下来筹算如何做?只怕皇上一定同意分开洛阳……”
宇文泰略带赞成地微微颌首,“三十六计走为上,恰当的遁藏不是胆怯,而是制止不需求的捐躯,在保全本身气力的景象劣等候机会反败为胜。”
元子攸倒是轻笑出了声,低低一字一句接了下去,“刚烈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
宇文泰昂首看了看他,嘴角微露笑意。这是他长兄邵惠公之子宇文护,字萨保,本年十五,前不久才来洛阳投奔他。长兄早逝,却有子如此,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萨保,你有何设法?”宇文泰的眼中带了几分鼓励之色。。
天涯俄然传来一声惊雷,接着几道刺眼银光仿若利剑般劈开了黑沉沉的天涯,少顷,大雨就伴着隆隆雷声而下,窜改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宇文泰面色冷然地挑了挑眉,“这个动静来得恰是时候。萨保,给我备马,我要立即进宫一趟。”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义!英娥笑容光辉,“能屈能伸才是真豪杰!”
“陛下,雨下得太大,火线有一农庄,不若我们先去避下雨?”宇文泰策马行到马车一侧大声道。
“在进宫前,我会先去拜访东平郡公。有这个动静,再加上东平郡公对皇上的影响力……如果我没估错,皇上今晚多数就会分开洛阳。”
“那就请诸位客人临时在此歇脚,恰好厨房里另有些胡饼和羊肉酪粥,我这就去给各位端过来垫垫饥……”大叔话说到普通,俄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穿戴男装的英娥,面露震惊之色。
“你说得没错,这就是当初河阴之乱后带来的影响,当初太原公如此殛毙,几近统统汉臣都将他恨之入骨,即便是慑于严肃不得不临时屈就,却毫不会至心投效,一旦有更合适的上位者呈现,最早背叛的就是他们。”
“叔父?您能劝服皇上吗?”
是夜,丑寅瓜代之时,一架浅显青布马车在十几骑人马的保护下悄悄出了皇宫北门,沿着洛阳城外奔驰而去。为首的恰是宇文泰和东平郡公李彧。
宇文护面上更是猜疑,“侄儿不明白,这元颢为何坐不稳皇位?陈庆之七千兵马就能所向披靡,如果梁皇再调派更多人马,岂不是能将魏国支出囊中?”
宇文泰正要说话,忽见一老仆非常敏捷地走了出去,行了一礼后道,“禀告宇文统军,从探子那边传来的动静,镇守洛阳的安丰王悄悄派人与元颢有所联络。”
盘腿萁坐在他对首的姣美少年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叔父,比起元颢,这些人更不肯接管一名被尔朱荣,呃,被太原公视为傀儡的天子。”
元子攸面露不愉,正要出言相斥,却见那大叔蓦的上前几步,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了英娥面前,冲动地开口,“小郎君!是你!真的是你!”
宇文护似又有些不解,“既然洛阳必然沦亡,为何叔父不向元颢示好,求得先机?”
他的目光略有颠簸,冷声道,“陈庆之这一起势如破竹,再加上手上有元颢这个最好的借口,洛阳被攻陷是迟早的事。”他顿了顿,“更何况,朝中拥戴元颢为主的人实在并很多。”
靠近南侧的配房内,烛火在轻风中摇摆。跪坐于案几前的年青男人低头看着摊放在案几上的舆图,绝丽面庞在墨色长发下若隐若现,正受命是留守在洛阳的宇文泰。
“梁皇一心向佛供佛无度,底子没有光复北方的大志壮志。从他给陈庆之的兵马数量就能看出,不过是浑水摸鱼的心态,赢了最好,输了也不心疼,这类心态下,天然就不会再多投入。一旦没有了梁国的后续兵马支撑,就算陈庆之再是绝世奇才,也不是太原公的敌手了。”宇文泰回过甚来,“以是,洛阳会失守,但也只是长久的失守。短不过几个月,长不过一年,必定又会回到太原公的掌控当中。”
车帐内,元子攸和英娥已换了常服相对而坐,元子攸漂亮的脸上有几分灰白沮丧,双手握拳置于膝上,指尖绷紧,明显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