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暗涌
斛斯椿面上出现苦笑，想起了之前尔朱仲远的两位得力亲信前来投降高欢，并将仲远家人下落奉告，不料高欢将他们一顿痛骂后就将两人当场斩首。那几句斥语传入他的耳中，倒是令他盗汗迭出寝食难安，常常面对高欢时，那几句话都会清楚非常地刺入心底――事天子则不忠，事仲远则不信，犬马尚知饲之者，汝曾犬马之不如！
模糊约约，他的面前又闪现出英娥射穿雪狼喉咙的冷傲一瞬……如果能将那样的美也占为己有……
月色透过苍穹洒落在皇宫内院，放开一地如雪霜的乌黑。
与其整天提心吊胆，还不如另找别人，先动手为强。
元修扯开了一抹苦笑，“朕何尝不知，现在已成骑虎之势，进退两难。”
若以忠信决定人之存亡，那么出售尔主天光，又诱擒尔朱世隆等人的他足以千刀万剐了。
“贺拔岳那边陛下天然是要皋牢，至于宇文泰，妙容姐姐一向对他怀有情素，现在男未婚女未嫁，陛下恰好为他们两人赐一门好姻缘。待那宇文泰成了陛下的妹婿，这干系天然就非比平常了。”
元修的眼中有亮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暗淡下来，“但仅仅倚靠他们也是不敷的。高欢部下能者诸多，又岂是朕能比拟的。
“陛下，明月公主所言甚是。”斛斯椿的声音将他生生从旋涡里拉了出来。
就在这时，宫门被悄悄推开，一名姿色出众气度雍容的女子缓缓走了出去，一袭浅黄色的宫装将她衬得如天上明月普通皎皎出尘。
元明月敛了笑意，昂首望向夜空中的明月。明月旁一颗灿烂流星飞速滑过，敏捷隐没于暗中的天幕当中。
元明月盯了他几秒，这才点了点头，“斛大人可要记着本身的话。将来还稀有不清的尊荣等着你。”
“斛大人，您既然决定站在陛下身边，那就再不成有贰心了。”她侧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句。
“陛下，本日安德公主之举固然鲁莽，但也不至于受此重惩，大丞相明显是没将陛下放在眼里。”斛斯椿揣摩着他的神采，谨慎地开了口。
元修如有所思地望着腾跃的烛火，神采昏黄不清。
元修似是下了决计般点了点头，“既如此，朕就将贺拔岳的兄长贺拔胜提为荆州刺史，同关西恰好成犄角之势。为表朕之至心，朕还要亲取本身的心前血同密信一同送给贺拔岳，愿与他共结兄弟之义！”
“那依公主之见？” 斛斯椿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斛斯椿蹙眉，“陛下，莫非你忘了先帝们的运气了吗？一旦您不想再做这个位子，那么等候您的只要死路一条。”
“公主公然聪明！这一下就将宇文泰拉到了我们的阵营当中。”斛斯椿赞美地看着元明月，只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明光殿内的烛火在夜风里明显灭灭，映得位于上座的年青帝王神采阴暗不明。在他的下首，跪坐着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恰是比来颇受高欢赏识的斛斯椿。
元明月施施然坐了下来，“陛下，我们也在关西和他饿们相处了一阵子。贺拔岳勇猛过人，但智谋不敷，我倒是更看好他部下的宇文泰，此人生性坚毅沉着，将来必成大器。”
元修明显是在收罗明月的定见，由此可见，他对这位堂妹的信赖已经远超越亲信亲信。
元明月微微一笑，“斛大人是本宫的表亲，无需多礼。
与此同时，在洛阳的大丞相府，司马子如推开了高欢书房的门，面色安静地迎向对方的目光，“丞相，鄙人愿辞去大行台尚书之职，带英娥分开这里。”
斛斯椿扯开嘴角，内心俄然有点猎奇，忍不住脱口道，“明月公主如此妙人，真不知将来甚么样的郎君才气配得上您。”
元修悄悄转了转手中的酒盏，晒笑一下，“当初朕被推上这位子时就晓得，做傀儡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微叹了口气，“若能够挑选，朕甘愿过以往那样的糊口。”
“陛下，您的身上也留着拓跋氏的血，莫非就如许甘心为傀儡？mm晓得您夙来喜好自在安闲的糊口，可只要立于权力的颠峰，您才气真正随心所欲地活着，您想要的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唾手可得。只要具有强大的权力，才气具有真正的自在。”
“陛下，当今天下，独一还能与高欢相对抗者，唯有关西的贺拔岳及宇文泰。”斛斯椿唇边笑意更深，“那贺拔岳之前夙来和高欢分歧，现在也不过是迫于情势不得不低头，而宇文泰之兄是死于尔朱荣之手，对尔朱氏及高欢也不会过分忠心。如果陛下和他们缔盟，必然功半事倍。”
三人又一同商讨了好久，元明月和斛斯椿才辞职分开通光殿。
“公主放心，臣和陛下是同坐一船的人，决不会再有贰心。”
看到女子高耸地呈现在这里，元修和斛斯椿两人倒是面色如常，斛斯椿起家施礼，抵唤了一声，“明月公主。”
她莞尔一笑，没有甚么能挡得住明月的光辉，那些挡路的星斗，终将消逝殆尽。
元修似另有些踌躇不决，元明月起家跪坐到御案之前，伸手为他倒了盏胡椒酒，这类由干姜，胡椒，安石榴汁及黄酒所酿制的酒入口辛辣，后劲实足，是元修即位后最常喝的酒。
元修有些惊奇地望向元明月，她的眼眸如深海般涌动，仿佛有无底的旋涡将他的统统的神智吸入……
夜空中明月仍然高悬，洁白如玉钩。月色下的明月公主身上仿佛多了几分冷僻之色，完整不似平时笑意盈盈亲和力实足的模样。
元修望了元明月一眼，开口道，“明月，你感觉贺拔岳为人如何？”
“陛下，退是退不了，可如果想要进，一定没有能够。”斛斯椿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现在尔朱毁灭，恰是元氏宗室绝处逢生重振江河的最好机遇，此中必有很多对大丞相的专断专行心有不甘者，如南阳王元宝炬，沛郡王元欣，赵郡王元谌等都是，都是陛下能够拉拢的工具。”
即便高欢现在对他还算靠近，可这话就如同悬在头顶的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