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灭门
不是吧！闻人瑨苦着一张脸，死人啊，还是烧成那副惨状的，让他去帮手收殓……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吓得个闻人瑨一迭声地叫苦：“哪个缺德的？少爷这花容月貌的，不会被烧毁了吧？”
约有一个时候，火总算是熄了，庄上倒是另一番模样。断壁残垣，焦土各处，被火房屋几十间，另有伤者数十人。
他救民气切，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倏忽间携住绍筝腰间，使出本门绝技，直奔山下而去，一刹时便不见了踪迹。
“放屁！该救人时你不见了踪迹，这会儿让你帮着收殓，是替你赎罪！你就不怕这些冤魂看不下去你见死不救吗？”
涂老爷咳声感喟，有力地倚在一张残破的太师椅上。
道松敛目，精光一聚，已瞧个大抵。
“这……”
绍筝闻言，心内稍定，又保重施了一礼，才缓缓起家。
“是。”涂放心道，老爷胡涂了吗？这几家大大小小多少口人，死的还少吗？
涂安躬着身：“问清了。何猎户和他媳妇，叶家大小四口，杨家大小五口。”
手背抹干脸上的泪水，绍筝直起家，冲着道松一撩衣衿，双膝跪地。
咝……涂老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活了六十岁了，这诡异事当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是……这是被灭了门了！
道松冷哼一声，这小女人长相清秀，如果被你这无耻之人掳去，另有好日子过吗？
“你且起来，此事从长计议。”
“闻人瑨，过来帮手！”
绍筝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闷声道：“道长慈悲，就算我攀附不上，求道长给指条明路。”
“你这女娃忒的固执。”道松眉头紧皱，这孩子心性坚固，倒是个学武的性子。
道松双手背后，凝着面前这小小的肥胖身躯，怜悯之心微动：“你这又是何必？武学之道虽是奥妙非常，但亦是艰险非常，非是你个小小女娃能受得住的。你家可有甚么亲朋，奉告与我，我毕当护送你全面。”
“道长，求您收我为徒。”
绍筝小小的拳头攥紧，青筋爆出，她不信这火来的无缘无端，到底是何人所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绍筝心中一痛，忍下的眼泪又夺眶而出，颤声道：“是。”
“丫头，你节哀吧！”道松看向阿谁在废墟间长跪不起的小人儿，叹了口气。
绍筝扑簌簌眼泪一对一双滴落。本身定是个灾星降世，宿世克死了父母，乃至赔上了家国；此生又害得这一家无辜受累。
涂老爷几近瘫软在太师椅上。
整座庄子已经被乌漆漆一团黑烟罩个健壮，只闻得四周都是焦糊烟呛味。庄上人早就乱做了一团，喊爹的、叫娘的，还异化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间或能听到有人高喝着驰驱救火。
“道长，是那里走水了？我们可要换条路走？”她晓得面前这青袍道人不凡，修为定是高深，他提及火，那便是真起了火了。
绍筝大翻白眼，此人是个插科讥笑的吧？这副尊容如何看都是个大师后辈，怎的这般不堪？倒似个绣花枕头。
道松抽鼻闻了闻，眉头微蹙：“有人放火。”
他想了想，又缓言道：“如你所说，其间事来得蹊跷，我须得查探清楚，回禀我家师尊，再决计你的事。不过你且放心，既然让我碰到了你，便不会袖手不管。”
涂老爷倏的被惊出一身盗汗，杨家与叶家交｜好，叶家大郎又与何猎户常在一处吃酒，何猎户前儿说进山碰到了狐仙……何猎户的婚事但是他涂家给说的媒……
道松突地愣住身形：“且住！”
她仁慈慈爱的母亲，另有她灵巧听话的二妹，另有阿谁方才学会走路的弟弟……另有叶大叔一家，另有铁柱哥……
绍筝早已呆住了。面前这一幕幕，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吧？她虽魂不属此，毕竟另有几分香火情，另有庄上熟谙的邻里，说不心焦那是假的。
“开口！”道松憎他当救人时无影无踪，此时却来搅乱。
“是山下……不好！”道松惊呼一声，“是你们庄上。”
杨家早被烧成了一个空壳，焦木还时不时披发着青烟，大人孩子也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了。
道松动容。他本是个朴素男人，怎能受得住冲弱如此？
“哎哎哎……师兄等等我啊！”闻人瑨也顾不得遮他那张俊颜了，紧随而下。
全庄上也只要里正涂老爷家仗着院子大房间多，还勉强过得。大师伙儿都没了主张，除了照顾伤患的，能走能撂的都聚在涂老爷家的院子里，七嘴八舌地讨主张。
“啊？”闻人瑨一指本身的鼻子，“师兄叫我？”
管家涂安凑过来，“老爷，刚细细查问了，殁了十一口，六个大的，另有五个娃儿。”
“如何了，道长？”绍筝也愣住了脚步。
绍筝伏在地上，并不起家，续道：“道长，我虽年幼，却也晓得这火来得蹊跷。求道长慈悲为怀，给我指条明路，有朝一日得报大仇，誓不忘道长再生之恩。”
他不再理睬闻人瑨的聒噪，回身对着还是跪在原地的绍筝：“丫头，我膝下无徒，也未有过此等筹算……”
一起无话，三人展眼间便行至了半山腰。
闻人瑨又是一颤抖，“师兄莫吓我，我胆量小得很……我帮手还不可吗……”
道松算是受了她这一礼。环顾四周，“先将你的家人收殓了吧！”
“那恰好啊，师兄收了她，不就有门徒了吗？”闻人瑨不怕死地又接口道。
“没有，老爷。只这几家。”
闻人瑨一贯皮厚，对他的呵叱浑不在乎，还打着哈哈：“师兄莫臊，这孩子固然是个女娃，我瞧着资质颇好。师兄如果不喜，不如我收了去我的山庄，哈哈！”
火起时既非常日庄户人家起灶备饭之时，本庄又向来承平，庄户人家又都与世无争，除了偶尔邻里间拌个嘴、孩子间打个架，并没有大奸大恶之人。何况他派人细细刺探过了，其间也没有人玩弄招火的物事。这火起得莫名其妙，另有殁了的那几家……
“别人家，没有殁的？”
一把攥住道松的青布袍子，“道长，求你救救他们！”
“恭喜师兄得收高徒啊！”闻人瑨不知从那里跳了出来，一身素白袍子一尘不染，哪像道松的青布袍被火燎得千疮百孔。
他叹了口气，又问道：“都是哪家的？可刺探清楚了？”
道松一愣：“丫头，你这是做甚么？”
涂老爷怔在当场：“就……就这几家？”
“道兄饶过我吧，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道长不承诺，我就不起。”绍筝不动。
“闭嘴！”道松虎目爆瞪，若非顾念师父同老庄主的交谊，他真恨不得在这闻人小子身上戳上几剑。九兵山庄老庄主多么豪杰，如何生养了如许的儿子！
绍筝哭得哽咽，她不信这火恰好就这般赶巧，恰好就只烧了她家，另有隔壁的叶家，乃至两家满门遭难。她曾经绞尽脑汁想分开这户人家，现在终能得偿所愿，谁承想倒是阴阳相隔。
说罢，“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涂老爷桐木拐杖重重顿在地上：“作孽啊！”
“此处另有第二人叫闻人瑨吗？”道松面沉似水。
说着，以袍掩面，又肉疼道：“可惜了少爷的袍子了，蜀锦的呢……哎哟哟，作孽哟……”
说罢，神采黯然。
“你别乱动。”道松沉声叮嘱过她，身形一动，直奔那黑烟而去了。
她宿世传闻过修道之人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掌故，若面前这羽士有这般本事，立时便可解了这场危厄。她安晓得松修的是武道，甚么“呼风唤雨”，倒不如让他行如疾风多提几桶水来是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