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婚仪将成(二)
拂耽延站住了脚,弯起眼一笑,旋即朝永宁坊里头一望:“瞧着你在坊门前发楞,却好久不进,这是来何为?”
石商户讶然朝坊内回望了一眼:“顾娘子不知?”
拂耽延牵马转了个向,两人并肩朝安平坊走去。
不料风灵却嘟了嘟嘴:“延都尉你婚仪期近,却来见旁的女子,但是该当啊?”
“不必了。”风灵懊丧地摊了摊手,“她同柳爽一道回长安去了。”
行了一段,风灵俄然仰脸问道:“嫁衣我收下了,你本身可曾瞧过?”
风灵忍俊不由,上前扯住他的一边衣袖,“我此时见的是沙州府的都尉,并非我的……”她略微一羞,声音低了下去:“并非新婿。”
拂耽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称心?我那里能懂那些,只凭官媒娘子说好的便是。”
“不能确知。那日自小洞窟回城后,我便命人去找了阿满婆和未生,返来的都报称觅不见人。厥后刺探到,有人在官道上瞧见未生驾了车走的,大抵是往关内去了。”
“我来寻索娘子,问几句话。”拂耽延爽直回道。
拂耽延结了舌,谨慎地望向她的面庞,打量她是否定真生了恼意。
那石姓商户打量了几眼她的面色,倒也泰然,便问道:“顾娘子本日缘何而来?如有甚要帮衬的,尽管开口。”
一听这话,风矫捷端不住心头的促狭了。“她即使晓得,也肯说?”
她往永宁坊的方向渐渐逛去,之前只感觉路长,现在这几步清楚走得不快,可转眼便到了永宁坊高大的石坊门之下。到了此处,她的脚步便不自禁地停了下来,盘桓不前。
“走了?”拂耽延自语道:“未生也走了。”
“天然当真了。某一早出门,亲眼瞧着索家小娘子上的马车。山荆在门内也见了,还特地出来同她说了几句。”石商户“嘶”了一声,摸着一侧脑门当真思考道:“山荆问她是要往那边去,她道,现在无依无靠,要随表兄回长安去。只问了这么一句,那位柳至公子便上前来要替她回话。山荆也不好同他多言,客气了两句便罢了。”
只短短一声,那人便住了口。认得她和康达智的人约莫都晓得,永宁坊现在于她多少有些顾忌。风灵回神去望,公然是了解的商户,跟在牛车背面督看他们搬运。
风灵顿了一回,长长叹道:“未生痴傻,十有八九也是往长安去了。”
风灵绷着脸,他瞧了又瞧,还是辨不出她情意,忙解道:“你莫多想,我来只为问问她可晓得柳夫人与阿满婆的事。”
风灵回过身,正对上两泓虎魄褐色的体贴眼眸,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答非所问道:“传闻,我们两个此时是不能相见的。”
如此,小洞窟又成了一桩悬而未决的疑事,除非有一日能再得遇未生与阿满婆,方有望解开那一大团谜团。可今后的事渺迷茫茫,康达智的委曲亦未得昭,风灵自顾不暇,哪有工夫操心与她并不非常相干的那些事。
风灵勉强勾了勾唇角:“石阿郎这是要……”
两人一起行至安平坊门前,风灵却不让他再送。“你我这时候毕竟不该偏见,要教阿幺她们瞧见,我便不得安生了。”
他含笑看了几眼,忍住了脑中想要昂首畴昔的设法,牵了马便走。(未完待续。)
风灵脑筋里闪过那一大套昌大繁复得俗气的博鬓头面,弯眼笑得明丽:“随便就好,我原就不在乎那些。”
风灵尚在震惊中未能缓过来,石商户絮絮道:“我瞧着柳至公子就不错,端的是谦恭有礼,身份又那般贵重,将索家小娘子顾问得妥妥当帖,索娘子同他多少沾着些亲,今后指不定便非常有些后福的……”
不知谁家在搬场,接连好几驾牛车从坊门内列队走出,堆满了家什杂物,风灵恍恍忽惚地看着,忽有人向她号召,“顾娘子来了呀。”
“也不瞒顾娘子。”石姓商户略显尴尬,还是实诚地叹道:“现在这永宁坊再难住得,出了那一档子事,****夜夜里总教民气惶惑,家中老幼不得安宁,仆婢出入皆不肯打那两家门前过,实在不便。这便在兴业坊里头另买了现成修好的宅子,这几日正忙着挪畴昔。”
拂耽延一怔,当真地踌躇道:“有如许的俗例?我……我倒是不知。你便只当未曾见到我罢。”说罢回身要走。
“不知甚么?”
拂耽延挑了挑眉,“她与柳夫人同居一府,与未生又交好,多少能晓得感知些。你若进得这坊,与我同去问问也好。”
“未生去往那边?”风灵忙问道。
风灵对付着笑了笑,拥戴道:“如此天然是好,倒不必我替她多虑了。”
“你若想出来,我陪你。”朴素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你又来何为?”风灵反问道。
畴前每来永宁坊,只顾焦急冲冲地往里头去,不是去康达智家混吃混顽,找他打商讨解难,便是找索良音一处嬉闹,现在却都不在了,那空荡荡的坊门里仿佛有一道拦截她的石墙,如何也跨不畴昔,怕跨出来了,又勾起那庞大的伤痛。
风灵微微一笑:“倒不为别的,索家的音娘,我们姊妹平日便好,她也是遭了大难的,得了空便来望看望探。”
风灵谅解地点点头,“怨不得,怨不得,换了我也是一样,到底内心头不畅快。”
拂耽延的视野落在她的脸颊上,不知是因为功德将近的原因,还是这两日宽纾了气度,将养过来很多,前一阵的灰头土脸几近褪去,水灵的眸子,桃花瓣样的面色,正悄悄回到她脸上。
换了风灵讶异,满脸迷惑地看着那石商户:“果然么?”
说话间牛车渐渐行远,石商户忙向风灵辞了,追了上去,留了风灵单独怔在石坊门下,冲着坊内呆望,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索家小娘子前两日已走了。”
当下她决计暂不睬会旁的,先打起精力作了身边此人的新妇再论。因而她拽了拽拂耽延:“送我归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