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南山北 （二 下）

如此，铁血联庄会便获得了官方的承认，并且占有了“抗日，保家卫国”这个大义的制高点。再号令各家百姓出钱着力，就有了根据。在魏大当家、肖二当家和教员爷魏丁三人的筹措下，买枪买刀，挖沟垒寨，忙了个不亦乐乎。

平素除了四名正副会长、驼背教员爷和轮番当值巡查的一小队会丁以外，其他成员都分离在各自的村庄里务农。只要看到魏庄后山的老烽火台上冒起了浓烟，才拎着铁锹、木棍，赶往魏庄和尚庙前的空场上调集。

“如果他真的撕破了脸皮，带着步队堵上门来，要求联庄会接管他的整编，我们该如何办？”心中认定的火车站的血债，是秦德纲所欠，张松龄少不得要提早做最坏筹算。

“不过非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那么做！”见张松龄脸上呈现了跃跃欲试的神采，老智囊又敏捷弥补，“一则我们的地步和家人都在这儿，故乡难离。二来中心军和二十九军之间，毕竟还是一家子。相互之间没事儿下个绊子，踹个黑脚甚么的是常事儿。但绝对不会真正撕破脸，特别是为了我们这几百人的小步队撕破脸。哪天把我们操纵完了，人家老哥俩坐一起喝酒去了。我们可就成了没娘的孩子，谁见谁欺负了！”

“没有万一！”驼背老智囊魏丁摇点头，非常自傲地回应，“那会让宋哲元留下千秋骂名不说，去了日本人那边，他如何能够还持续做本身的封疆大吏？！顶多是担个浮名，并且用不了几天，就得像刘琮一样，连死都不晓得如何死的了！”（注2）

张松龄本来就是个很聪明小伙子，驼背教员爷又极爱唠嗑，对张松龄提到的题目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以才几天工夫，通过教员爷的口，张松龄已经将身边这支步队的大抵环境，摸了个清清楚楚。

三当家鲁方和四当家杨大顺，都是木工出身。固然出任了铁血联庄会的副会长，实际上乃为东头鲁庄和南面杨庄的派往铁血会的传声筒。真正说得算的，是东头鲁庄的鲁大户和南头杨庄的杨老爷，只不过人家鲁大户和杨老爷都是吃斋念佛的面子人，不肯意跟魏占奎这类屠户搅在一起太深，以是从各自的庄子里，指派了诚恳可靠的长辈前来应景儿。

注1：光绪三十一年，即1905年。满清朝廷应袁世凯的要求，拔除科举，创办新学。

两边气力对比差异，魏占奎也不敢真的惹秦德纲翻脸。凡是对方交代下来的差事，只要力所能及，就保质保量地去完成。如此，秦德纲在实在他身上挑不出甚么弊端来，久而久之，就干脆将“铁血联庄会”给完整忘到脑后去了。“既不拔擢，也不打压”，任由它在山里头自生自灭。

这支步队的全名是，“铁血抗日，保家卫国，村民自治联庄会”，简称“铁血联庄会”或者“铁血会”。目前共由四个大村庄，八百余户人家构成。会内里有青壮三百出头，骨干四十几名以及厨子、马夫等杂役二十几个。

这年初世道越来越乱，吃不上饭的人越来越多，匪贼和流寇的步队也跟着向雨后蘑菇般纷繁冒头。几支颇具范围流寇试图到魏庄吃大户，都被魏占奎带领着护庄队给打跑了。一来二去，四周的肖家庄、鲁家庄和杨家庄也见样学样，各自构造了护庄步队。以免匪贼流寇们在魏庄吃了瘪，一转头，就把火气撒在他们身上。

白叟家攒了一肚子帮手帝王的学问，却生不逢时，学无所用。以是一碰到机遇，便想向人揭示揭示本身的绝世才调。张松龄读的书多，看起来又像个忠义之士，恰好是白叟家眼里最好的听众。不但将现在的天下局势细心分解给他听，并且毫不保存地，奉告每一项结论的详细启事，以及今后能够呈现的变数。

“现在这华北局势，恰好似三国演义。日本人是曹魏，残暴且气力薄弱，二十九军是刘备，屡战屡败，却深得民气。中心军就是东吴，具有一份好家底儿，却还没被烽火烧到自家院子里，不肯意立即就跟日本人冒死。归正即便拼了命，过后这华北也是宋哲元的，中心那边既收不上税，也派不了官儿，每年还得大把大把往里贴钱。换了我给蒋委员长做幕僚，也不建议他立即向华北调兵…….”

只此一战，“铁血抗日，保家卫国，村民自治联庄会”，便完整打出了本身的名号。不但四周的各路豪杰豪杰纷繁前来示好，就连闲居在葫芦屿的秦专员，也派出得力部下，三番五次地聘请魏占奎到战役饭店去，一道参议邻里们如何守望互助事件。

“那姓秦的所谋极大，一时半会儿，恐怕顾不上山这边！”对于一山之隔的强邻，驼背教员爷魏丁如是评价，“即便顾上了，在二十九军的地盘上，他也不敢明着朝铁血会脱手。毕竟我们也是在县里头挂了号的，并非没名没分的草台班子！”

魏占奎和老管家魏丁见此，干脆派人给四周三个庄子送了信，聘请大伙组建联盟，共同保护乡里。肖、鲁、杨三支护庄队气力没有魏庄强，步队中也拿不出像魏占奎这类长于冲杀的“虎将”，细心核计了一下，便都春联盟的发起，表示了支撑。

“可万一刘备支撑不住，投降了曹操如何办？我是说，万一？！”张松龄不敢苟同老智囊的高论，看看对方的神采，摸索着扣问。

吃完了羊肉丸子汤和白面馍馍，张松龄就算正式成为铁血联庄会的一名军官了。首要职责是替联庄会里头钞缮各项布告，以及替大当家魏占奎写正式场合需求用到的发言稿子，顺带着还要帮驼背教员爷管管帐本儿，以免联庄会里边呈现贪污、调用公款和寅吃卯粮征象。

四年前，魏士杰忧心时势，便把统统田产，交托给干儿子魏占奎和管家魏丁代为打理。本身则带着亲生的儿子、儿媳、女儿、半子以及孙子、外孙等多少长辈，一道搬进上海英租界。每年尽管按期派人来取一次田租，其他闲杂诸事一概不问。抓住这个机遇，魏占奎便在老管家魏丁的支撑下，将魏家的耕户、长工们构造了起来，建立了一支护庄队，以对付溃兵、匪贼和流寇的滋扰。

客岁春季，大黑山上的匪贼刘老七怕铁血会的权势强大后威胁到本身的保存，偷偷派人到崔庄踩盘子，筹办杀鸡儆猴。谁料魏师爷人老成精，只凭着探子在老乡家蹭用饭时不经意间透暴露来轻视语气，便料定了他们来意不善。及时与魏占奎等人安插下了圈套，将刘老七及其所带的四十余名匪贼精锐，杀了个全军淹没。

铁血联庄会的大当家叫魏占奎，出身于屠夫世家。幼年时靠给四周各地村民们杀牛、宰羊兼劁猪讨糊口，因为刀前刀后总能落到些血脖子和别人不要的牲口下水吃，以是长得甚为魁伟。凭着豪放的脾气和一把子蛮力量，他前后打服了本村和邻近村庄的十几个败落户、二流子，成为处所一霸。并被周遭百里内最大的地主魏士杰看中，收为螟蛉义子。

至于驼背教员爷，姓魏，单名一个丁字。据他本身说是光绪年间的秀才，本来是有气力介入光绪三十一年省试三甲的，谁料奸贼袁世凯那年恰好上书要求拔除科举。慈禧太后那老娘们一时胡涂便承诺了，成果与全天下的读书人一道，被完整就义了出息。他今后心灰意冷，躲到乡间投奔本身的堂兄魏士杰。阔别尘凡，过上了“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的隐居糊口。（注1）

县里边的几个头面人物，正为到处闹匪患而愁得茶饭不思。见有人肯挑头出来担事儿，欢畅还来不及，如何能够出言反对。便直接在“铁血联庄会”的名字内里，插手了“抗日，保家卫国，村民自治”十个字，将步队以乡民自治构造的身份，批复了下来。

注2：刘琮，大师都晓得吧。刘表之子，三国演义里说，他献出荆州后，被曹操命人杀死在路上。三国志里，没有说明他死因和死的详细时候。

联庄会的二当家叫肖国涛，是个远近闻名的泥瓦匠。周遭数十余里内不管谁家起宅院，都会请他上前搭一把手。因为乐于助人，性子又偏于绵软，以是得了个外号叫做“小毛桃”。意义为人见人爱，谁想咬都能够咬一口。

步队范围扩大了，再叫“护庄队”这类土里吧唧的名字，就显得小家子气了。魏占奎和其他三个庄子的队长坐下来一核计，干脆，将护庄队改名叫做了“铁血联庄会”，正式扯起了灯号。并且按照老管家，也就是现在的驼背教员爷魏丁的建议，主意向易州县衙门递交了文书，要求县内里赐与承认和支撑。

大当家魏占奎只读过半年私塾，熟谙的字数有限，最恨照着文本念发言稿，以是也很少烦劳张松龄这个副官。倒是驼背教员爷，老是拉着张松龄帮本身干这干那，同时跟他一起指导江山。

“县里头的那几位管事的，一定会眼睁睁看着他捞过界。何况了，他敢撕破脸，我们就带着人马向西南退。那边另有一支中心军，方才开过来没多久。正需求处所上的投奔！”老智囊魏丁撇撇嘴，非常不屑地说道。

魏占奎是个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脾气，明晓得一旦与老秦家扯上干系，本身就要受对方辖制，再也做不成说一不二的大当家了。以是对秦德纲的聘请，只是虚应、对付，果断不肯亲身登门拜访。秦德纲给了魏占奎几次脸，都没有收到对方的感激回报。心中瞧不起这类土老冒，便不再遣人相邀，只是隔三差五交代联庄会为葫芦屿那边办一些琐事，以显现本身对处所上有绝对的节制权。

第三章　山南山北　（二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