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夙命难敌（二）

“徒弟，”韶婼儿声音轻颤着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干干的挤出一抹晦涩的笑来，可握在锦盒上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微微轻颤，但见孟玦还是面色不改地看着她，便垂下眸来，在裙下挪动脚步，不着陈迹地朝后退开了小半步去，仿佛只要这般，方可心下稍安。

“你倒是气度宽宏，只不知若你双亲尚在，听了你这话，可会同意你此时所言？”孟玦轻哼，狭长幽深的凤目淡扫过他俊朗的面庞，语气低缓却不失凌厉。

白慕谦因他这话面色一白，攥在玉瓶上的指节不由缓缓收紧，心头仿若被重物击打过普通的闷痛，紧抿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徒弟，徒儿未曾那般想过徒弟，徒儿的命尚且都是徒弟救下的，徒儿感念还不敷，如何会对徒弟起疑？何况，徒弟做事向来自有事理，又那里是徒儿自作聪明便可妄加推断的？是以，徒弟方才这一番话，在徒儿听来，当真是多虑了。”

孟玦虽被她打断了话，却只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处，静候她下文。

思及此，白慕谦心下的痛意复又上涌，手中攥着的玉瓶几近要被无声捏碎，玉大要沁凉的触感提示着他不成以等闲泄漏苦衷，可愈是如此，心下便愈是疼痛。

孟玦无声看向韶婼儿，仿佛很久，才缓缓抬手抚了抚袖口，声音转了平淡，开口说道，“也罢，便当作是为师多虑了吧！不过，为师本日唤你与谦儿来书房，却并非只为此事。”话落，便回转了身子，踱步走到的窗边，背对着他二人站定。

韶婼儿如此一番话说下来，却并未换得孟玦开口回应，反倒是立在一旁的白慕谦，因听了她这一番说辞，而在心下冷静松了口气来，暗自光荣她从未曾对当初因何跌入雾谷一事起疑，可虽则光荣，却也不免模糊起了些许忧思来。

孟玦负手而立，举目看向远处的翠渊山，喟然叹道，“当年盈城被屠时，我与同为流民的白子墨还是半大的小子，只为了遁藏灾荒才带着谦儿和萝儿逃到了此处，竟不想这一躲便是近二十年。”

韶婼儿听得他此言，又瞧了一眼手中的锦盒，刚才模糊觉出些分歧来，而白慕谦则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

孟玦斜乜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反而抬目缓缓看向他身边肃立着的韶婼儿，眸中明灭的微光有如星子般沉落，缓缓开口唤道，“婼儿，为师……”

毕竟，韶婼儿是个过分聪明的女子，有些事情虽不言明，却难保未曾想过，就如本日这般，她清楚是恁般详确敏感的心性，怎会未曾对孟玦起过狐疑，可却还是在孟玦说破了她心机今后，这般安然的说着愿意的话，那么她对他呢？

如有朝一日，她毕竟想起，当初她坠入这谷底，不过是因他与孟玦的设想，那她又会如何对待本身呢？也会如此时对待孟玦这般，口不对心的对付？

韶婼儿见状若此，忙拢了拢掌心的锦盒，暗自咬牙，将未说完整的话持续说尽。

明晓得有些痴念不能动，可他却有些垂垂管不住本身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