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思亡亲设祭雅园(二)
宝熏娘子看她的模样,微浅笑道:“这会儿天气还不算暗,我们去运河边,恰好赶上放灯。”
陈素冰趴在车窗遥远远的看了一会儿戏,固然隔得很远,既看不清,也听不明,但陈素冰仍然津津有味的望了半天。宝熏娘子也歪着身子看了一会儿,对陈素冰道:“这戏不错,要下去看看吗?”
“传说中,你把想要说的话写好放在河灯内里,就能带给故去的人。”宝熏娘子淡淡的一句话,却一下震惊了姐妹两的心弦,特别是陈素冰,本来神采难过,听了这话,眼神中却一下子收回了闪亮的光彩。
“还能如何样?”陈素冰听到这里,公然被她勾起了兴趣,赶紧上前问道。
陈素青闻言,心下踌躇,固然扬州城繁华非常,她也故意一游,但又怕费事了崔家的人。
陈家姐妹也被她说的心动,加上宝熏娘子又再三相邀,也不好再推委,承诺了她的聘请,与她一同坐车往街上去了。
宝熏娘子盯着河面,如有所思,道:“死去的人都记不清了,挂念的人倒还尚在。”
陈素青看她神采有些凄然,便上去扣问,抱绮摇了点头道:“不碍事的,女人们从速把灯放了吧,这夜里还是不要久在内里的好。”
陈素青看着那条灯火相映的河,长叹一口气道:“河道入海,魂去弃世,大道如此,果非人力可左。”
陈素青姐妹二人学着中间的人,捧着那灯许了愿,蹲在河边放了下去,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灯越漂越远。
因而世人又乘着马车,往运河边驶去了,越往运河边,只感受车子行的越慢,陈素青从车帘的缝往外看去,只见两边都是香车宝马,扎着堆往运河方向驶去,远远的望畴昔,也能看过运河两岸灯火透明,人头攒动。
宝熏娘子闻言一愣,转而微微垂目,笑而不语。
陈素青听了她们二人的对话,没有答言,心中也有些难过,她心中顾虑徽州的家人,也想着沈玠,两地相隔本就熬人,在加上一层存亡未知的担忧,更使她常常不由自主的就堕入愁绪。
更何况,本身姐妹二人,若去街上闲逛,又恐招来无谓的费事,以是就想回绝。
陈素冰闻言,会心笑道:”我明白了,你必定是想崔公子。”
陈素青姐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现在见了,心中也不由有些赞叹,但一想到这每一盏河灯都是一个亡魂,一缕哀思,心中又不由涌上了一股庞大的哀伤。
陈素冰闻言,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放下车帘,摇了点头。宝熏娘子笑道:“也好,那边也怪乱的,谨慎挤着你,我们往运河边去吧,那边更好玩。”
宝熏娘子看出了她的苦衷,笑道:“本日里知州大人还会在运河中放河灯祭奠河伯水鬼,我们扬州城内的百姓也会放河灯,传闻这河灯啊,不但能祈福消灾,还能.....”她说到这里,她用心顿了顿,笑看陈家姐妹。
夜幕覆盖,看不清这些人的神情,只能借着灯火看清,他们在河边放下一盏一盏的河灯,间或有些哭声,但多数是安静的让本身的哀思和河灯一起漂向远方,这一个小我影鹄立在河边,构成了一副极其庄严寂静的画面。
宝熏娘子往河上看了看,道:“这会儿也晚了,那些官都走了,人已经少了些了,你看那灯都漂的远了。”
二人提着罗裙来到河边时,顺游望去,只见一盏盏河灯飘在河面上,夹河两岸,男女长幼手中都捧着灯,一时之间烛光灯影交相辉映,把一条运河照的仿佛银河,分不清天上地下,是梦是真。
陈素青和陈素冰本来正在暗自悲伤,房内也是一片戚戚之意。正在此时,宝熏娘子俄然来了,说要为她们解闷,陈素青不解其意,便问是甚么事。
陈素青姐妹盯着河灯,直到实在看不见了踪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这一起路途不算长,却因为马车走的慢,行了好一会儿才到,这时候陈素冰已经歪在抱绮身上,迷含混糊的将近睡着了,她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恰是嗜睡的时候,加上连日来身心怠倦,好不轻易略微安稳一点,故而固然坐在车上,也不住的打起盹来。
抱绮也呆呆的看了看那运河,叹道:“这么多年了,这里和印象里的还是一样。”
世人坐着马车,到了街上,只听得两边叫卖呼喊,来往声响,喧闹不已。固然是晚间,车上也垂着车帘,但是还是仍然能瞥见昏黄的灯火投进车内,氛围中的炊火味也随风飘散,给闷热的暮夏带去了一丝莫名的萧索之意。
宝熏娘子笑道:“本日是中元节,固然是祭祖之日,但街上倒是很热烈的,婆婆让我带你们去扬州街上一游,不要你们闷在这,保管你们纾浇愁肠。”
陈素冰见宝熏娘子只是站在一旁,问道:“娘子,你如何不放灯?你家中没有亡故之人吗?”
马车好不轻易靠近了运河边,抱绮唤醒了陈素冰,姐妹二人戴上轻纱,才款款从车高低去,宝熏娘子又让丫环从车上拿出了早已筹办好的河灯,姐妹二人各捧一个便跟着宝熏娘子往河边走去。
陈素青叹了一口气,往四周往了去,只见这运河边前来放灯的人,身份各别,除了像是年青人来给长辈放灯的,也有老伉俪两相互扶着来祭奠孩子的,还丰年青守寡的妇人来给亡夫放的,男女长幼,贫繁华贱,各种人都有。
特别是宝熏娘子,本日也听崔家下人说了只言片语,也晓得她要看管买卖,常日里家中诸事又离不了她,必定是诸事缠身,只怕因为本身的启事,迟误了她的闲事。
街上车水马龙,崔家的车子在街口略微停了一下,陈素冰耐不住性子,挑帘往外看去,只见在街角高搭戏台,一个梨园正唱着混居目连救母,台上敲锣打鼓,台下也热烈不凡,男女长幼簇拥嬉闹,贩夫走狗来往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