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鬼见愁，龚春壶
“驼婆子死了，驼婆子死了，哈哈，驼婆子，你总算死了，小牲口岂不痛快？！”
他一边朝着多多一个劲奉承地笑着，唯恐她忏悔又要归去。
公孙望脑袋拨浪鼓般摇着，兀自喃喃不已：
“师娘，这两个茶壶实在也不是甚么好东西，依小牲口看来，八成是那些牲口麻雀拿来撒尿用的，乖乖，师娘你可千万别碰，倒不如小牲口替你收着，岂不更好？”
多多叹了口气，黯然道：“鬼见愁早就死了，你还逃甚么呢？”
公孙望双手不断地抹着脸上的泪水，越抹泪水就流得越快，最后，他干脆一撒双手，坐在地上象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龚春制壶，对本身要求极其刻薄，所制之壶，稍有不满，便亲手砸毁，是以成壶极少。
老衲人见了赞叹不已，便把平生制壶技艺倾囊相授，使他终究成为制壶名师。
而后下世人所见的小龚春壶，多为龚春的门徒时大彬仿作，时大彬仿作龚春壶，壶底“龚春”二字用阴文，以示和师父的辨别。
偶尔鼓起制成一小壶，即深藏不出，从不示人，是以世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小牲口，你可当真是牲口不如，至今还不明白人家的一番苦心么？这世上除了鬼见愁，谁还会至心惦记取你。”
他边跑边转头朝后张望，看到多多王福兴婢女三人在后紧追不舍，他逃得更加快了，嘴里直嚷：
公孙望乌青着脸，昂首看着远处，高耸地嚷道：
公孙望一愣，怔怔地看着多多，多多神采仿佛，缓声道：
王福兴气恼地叹了口气，手指沾了点口水，仔细心细抹到眼眶下，然后嚎得比刚才更响。
多多神采一变，厉声骂道：
多多道：“喂，小牲口，你收了人家的宝贝，怎的也不晓得感谢人家。”
多多眼瞅着公孙望这番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她“哼”了一声，公孙望吓一大跳。
公孙望闻言大喜，笑咪咪笑咪咪看动手中的龚春壶，爱不释手，过了很久他才仔细心细支出怀里藏好。
“大师父，你哭起来的模样好丢脸哎。”
公孙望俄然止住嚎叫，夹了夹眼睛，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右手挠着后脑勺不知以是，惊奇地问：
龚春壶在龚春还活着时就非常奇怪，及他归天以后，就更显贵重，凡具有龚春壶者，都把它藏之深室，唯恐被人晓得。
四小我一前三后，跑得气喘吁吁，公孙望边跑边转头，奔出很远也不见身后有鬼见愁的影子，这才停了下来，一脸错愕不决的神情。
“驼婆子一听这话，眼泪就叭嗒叭嗒滚下来，悲伤地哭道：‘老蠢物，你如何还不转意转意。’”
“这茶壶，恰是鬼见愁托我和田原转交给你的。”
王福兴和婢女对视了一眼，双手拍地，哇啦哇啦地嚎着。
“死驼子，你还没用绳索把小牲口捆得象个棕子带归去，怎的就死了呢？”
“你提着绳索追来追去，小牲口就说：‘乖乖，小牲口捆成个棕子，岂不要被你放进蒸笼活活蒸死’。”
“小牲口，鬼见愁早就死了，你很欢畅是不是？！”
公孙望蓦地一个颤抖，双足急点，身子飘飘然跃出丈余。
“驼婆子短长，驼婆子短长，乖乖，驼婆子短长。”
“师娘，他们哭甚么？”
“小牲口放屁，小牲口放屁，砰――！”
“死驼子，你死了岂不没人追小牲口玩了，不好不好，小牲口不逃得屁滚尿流，岂不是屁也不是？”
过了半晌，两颗老泪从他眼眶里滚落下来，多多等人见了诧异不已。婢女伸手推了推公孙望，嘻嘻笑道：
公孙望吃惊地睁大眼睛，盯着多多看了好一会，他“噢”地一声惊呼，一蹦老高，嘴里大笑不止：
多多笑道：“这茶壶又不是我送你的，何必谢我。”
公孙望嘻嘻笑着：
“小牲口就笑话她：‘乖乖，小牲口如果转意……’哇，这是哪个的眼泪，叭嗒叭嗒弄得小牲口满脸都是？”
王福兴和婢女从速也止住干嚎，故作惊奇地问：
多多不由婉尔，笑道：“小牲口，这茶壶你就收着好了，何必装神弄鬼。”
龚春幼年曾为进士吴颐山的书僮，陪仆人读书于宜兴金沙寺，寺中有一老衲报酬制壶妙手，龚春闲经常帮他抟泥制壶。
是以虽短短数十年畴昔，公孙望四周探听，也只要幸见过一次，而现在蓦地有两把龚春壶握在他的手中，他怎能不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师娘，他哭甚么？”
多多娇喘细细，上气不接下气，脸涨得绯红，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恼道：
公孙望撩起一掌，啪地一记耳光，婢女捂着脸颊顿时不敢出声，撅着两片厚嘴唇，一副委曲的神情。
公孙望一会儿看看右手的茶壶，一会儿看看左手的茶壶，嘿嘿傻笑着，他抬眼偷觑多多，多多不动声色，悄悄地站在那边。
当年鬼见愁为了奉迎公孙望，使他转意转意，突入时大彬家中，杀了时大彬，抢走他悉心保藏、用以揣摩仿造的龚春壶，用心可谓良苦。
公孙望从速道：“多谢师娘，乖乖，多谢师娘！”
“驼婆子短长驼婆子短长，乖乖，小牲口吓得屁滚尿流。”
他手中这两把壶，比之普通的龚春壶，又更显得希奇，本来，龚春平生所制多为大壶，极少制作小壶。
这金沙寺里银杏参天，龚春朝夕抚玩、用心摹拟，他仿银杏树瘤而制成的茶壶别具一格。
婢女和王福兴见状，从速一边一个坐下来，学着公孙望的模样干嚎着，嚎了半天也没挤出一滴泪水。
“小牲口，你逃甚么？”
公孙望对劲地点点头，退到多多身边。
“驼婆子娇滴滴说：‘大哥，我捆你归去是叫你去做新郎，怎舍得蒸死你。’小牲口天然要白她一眼，大呼：‘小牲口做你新郎，岂不比被蒸死还不痛快。’”
公孙望“哇”地一声惊呼，拔腿就跑，边跑边嚷：
公孙望手中这两把壶壶底“龚春”二字为阴文，清楚是龚春真品无疑了。
“快点哭，你们这两个牲口，哭起来比小牲口还响，快哭！”
公孙望一怔，随即问道：“喂喂，师娘，你说甚么？”
他一边鼓掌大笑，一边围着多多兜圆圈，转着笑着，他俄然停下脚步，呆呆地立着。
公孙望从地上一蹦而起，嘿嘿笑着，他走到王福兴和婢女面前，细眯着眼看了一会，双手蓦地疾晃，一人给了一个耳光，骂道：
公孙望昂首看看，心道，既不是师娘送的，八成绩是这些麻雀了，他正欲朝树上施礼，多多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