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郑嬷嬷笑道:“不消这般赶,太太没说时限,女人这些日子渐渐抄便是了。”
简司业点头,气顺了些了,还是更体贴嫡女,“可他混闹,关瑶儿何事,为何要瑶儿受罚?”
后代多了便是这般,伉俪俩刚说完简珞瑶的事,又在儿子的毕生大事上起了争论。不过幸亏畴昔数日了,令人担忧的瑞郡王世子还没出幺蛾子。
本来此人恰是常日与张天祥一拨混的狐朋狗友,兵部尚书方大人的季子方少英。
简司业微微一笑,又道:“虽是禁足,瑶儿还乐在此中呢,今儿还给我说要将千珩写给她的信装订成册,还要自个儿作序……”
郑氏却斜睨了他一眼,挑眉道:“如何,没冤枉你宝贝女儿罢?”
屋里一时沉默,简珞瑶细细的按日期将信纸都清算好,这才交给秋霜:“你手巧,替我装起来罢。”
张天祥对简珞瑶已非常顾忌,天然乐意采取这个发起,见他点头,倒是方少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非常上道的道:“这般不知死活的人,小弟定要好好见地,正巧今儿大伙儿都约在这里,想来都已经在常聚的雅间了,一块畴昔。”一面说一面揽着张天祥熟门熟路的往雅间走去。
郑嬷嬷闻言便道:“前次听方嬷嬷说过,有好些夫人太太向二太太探听三少爷。三少爷自三年前离家游历,这些年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常常没待几日便又仓促拜别,那些个夫人太太更未曾见过三少爷,现在能探听,可不是为着三少爷在外的才名。”
“犯了甚么与你何干,你昔日不是不管后院的事吗?”郑氏瞥了他一眼,简司业难堪的笑:“瑶儿夙来聪明懂事,小时候兄弟姐妹不费心时,她也没闯过祸,最是让人放心不过了,这长大了反倒要受罚,才有些猎奇罢了。”
方少英常日也有些眼色,瞧见张天祥一脸不悦,便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笑问道:“这么久不出来玩儿,在府里何为?”
简珞瑶正摆列动手中的一叠信纸,回道:“不忙,嬷嬷有事直说便是。”
还未说完,却见郑氏柳眉一竖:“先还道是千珏说的,清楚自个儿去见了四丫头。”
简司业坐在椅子里,端着茶细细品了一口,才放下茶杯道:“也不怪他,方才我查抄课业,看他本日字写得比常日都工致,他说是陪瑶儿一块写的,想是瑶儿被罚,趁便也盯着他练字呢。”
郑嬷嬷点头称是,倒没再说下去,她想的是三少爷毕竟是男人,晚些都不打紧,再不济还能像二少爷普通先订婚,真正苦的是自家女人。不过女人好轻易走出来,她也不想再提这些悲伤事。
“那我倒是一箭双雕了,这小子平时滑溜得狠,现在在他姐姐眼皮底下,总算当真了一回。”
“嗯。”郑嬷嬷只略微点头,脚步并未停歇,径直进了屋子。
“说得冠冕堂皇,内心头怕是担忧我冤枉了你宝贝女儿罢。”郑氏嗔了丈夫一句,眼波流转,却也不再卖关子,说了来龙去脉,“老爷昨儿有集会,回得晚些,便没拿这糟苦衷打搅你,委实是那瑞郡王世子不着调……”
方少英挑眉:“还是谁获咎了张兄?”
郑嬷嬷闻言也笑道:“三少爷小时爱躲懒,常哄了女人给他写夫子安插下来的任务,乃至于女人将三少爷的字临摹得惟妙惟肖,连太太都分不出来,女人替三少爷作序,只怕无人看出端倪。”
说到这里,郑嬷嬷又感喟:“只是三少爷心不定,还不知何时能安宁下来。”
郑嬷嬷看了简珞瑶一眼,就怕她也是这般想,便解释道:“太太也是为女人好,固然管家说了保密,却也不能绕过老夫人去,面上总要有个交代。”
郑嬷嬷亲身拿了帕子给她擦手,一面道:“女人,老奴方从太太那儿过来,本日之事,到底是女人莽撞了,太太叫女人这几日都在院中别出门,抄一遍《女诫》。”
郑嬷嬷回了湘兰院,因得了她叮咛,今儿院里头非常温馨,粗使的丫环婆子忙活完凑在一起,也不敢揣摩今儿产生了甚么事,捡那有的没的说一通,权当打发时候。
张天祥抱怨道:“也不知我爹俄然发甚么疯,三娘都进门了,还非拿着这事要我在家禁足。”
简府还是风平浪静。
张天祥却越来越不爽,富丽的马车在平康坊门前停下,坊内伴计笑容上前驱逐,却被看谁都不爽的瑞郡王世子一脚踢开:“滚蛋,一身肮脏也敢往本世子身前凑!”
“原是怕母亲见怪,不过以后与母亲商讨过后,倒不如让她安生在屋里待着,大伙儿都晓得我们四丫头在家闭门不出,便是那瑞郡王世子真闹出些甚么,也跟我们扯不上干系,干脆现在相看的当口,各家太太夫人都晓得我们四丫头的本性,也不消她露面。”
伴计还要捂着屁股陪笑道:“是小人不长眼,还望世子爷大人有大量。”
秋霜瞧了一眼,倒笑了:“女人为何不给它做封题字?”
简珞瑶还没说话,端着水盆的红云却已经皱眉道:“可女人也是保全大局,瞧着瑞郡王世子那样儿,女人不出去,他便真要擅闯了,到时丢脸的是我们全部简府。”
郑嬷嬷却靠近了一点,转而笑问道:“这不是三少爷给女人写的信么,女人翻出来是为甚?”
瞧见郑嬷嬷进院,几人站起家问候:“嬷嬷返来了?”
“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男人志在四方,他既有这个心机,又何必像女子似的将人拘在屋里?”简司业道,“若非千珝决定了来岁了局,他想外出游历,我也是支撑的。”
郑氏看着被丈夫扫在地上已成碎片的青瓷茶杯,一阵心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单是这套南边得来的青瓷杯,代价都抵得上府里下人加起来半个月的月银了,恐怕丈夫一怒之下把别的几个茶杯也扫下地,郑氏忙上前劝道:“你气也没用,我们还能跟郡王府较量不成?我瞧着这简郡王世子怕是又悔怨退婚了,趁着他胶葛之前,先把珞瑶嫁出去,任他是郡王世子也没辙了。”
简珞瑶点点头:“我晓得,等会用过了饭就摆墨。”
因而简珞瑶过上了在家罚抄书的日子,足不出户,为此简司业还过问了一句:“我听千珏说瑶儿被拘在屋里受罚,如何回事?”
正亲手给丈夫脱外套的郑氏闻言便笑了:“这才第一日呢,那小子就向你告状去了?”
张天祥冷哼一声,正欲拂袖而去,身后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世子爷本日不在郡王府陪着心尖子,另有空来平康坊?”
在一旁帮着排序的秋霜也笑道:“可不是,传闻三少爷现在在外头有些才名,女人将这些装裱起来,今后说不准就直接出成书了。”
晓得简珞瑶不是真正的受罚,简司业这才放心下来,道:“那便好。”
“女人这会儿可得闲?”
郑氏是打趣,简司业却没笑,再一次问道:“瑶儿犯甚么错了,竟要被罚抄《女诫》?”
简司业咳了咳,面色有些难堪,郑氏存眷的却仍然转移到数月未归的简千珩身上:“另有千珩那小子,他老是忍不住往外跑,怕是你们父女也没少鼓动罢?”
“说是写给我的信,实在里头满是些纪行见闻,另有他自个儿题诗作画,虽是些歪诗,倒也能够装成册,给爹娘大哥他们都瞧一瞧。”
云杉恐怕自家主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就将与简女人的恩仇通盘托出,忙上前劝道:“世子爷,不若先去雅间,再与方四少渐渐商讨?”
“欺人太过!”听得老婆的话,一派儒雅的简司业气得吹胡子瞪眼,桌子被拍得咚咚响。
“来岁二哥和小叔要了局,他定会返来,到当时有爹娘和祖母看着,再走就由不得他了。”
“以是你才如此暴躁?”方少英笑着拍他的肩,“归正你已经抱得美人归,只是被关几日,又不会掉块肉,快别气了。”
闻声转头,身后站着个锦衣玉带的年青人,笑容轻浮的看着张天祥,跟在张天祥身后的云杉见礼道:“方四少。”
“不是为着这个。”
简珞瑶却叫了红云打水来净手,才道:“那便先放着罢,待我哪天有兴趣了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