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美人心计
云澄经初梦这几次三番利诱拉拢，早已不将她党作外人，发言亦是大胆起来，回道：“我倒是中意甜的，甜如蜜才好呢！但放勋公子不喜甜食，实在说来，他此人道情也是古怪得很，一会儿喜好的一会儿又不喜好了，揣摩不透他脑仁里想甚么呢。”
初梦瞧了一眼她的神采，喉头正吞着馋水呢，便道：“这绿豆沙还并非最爽的，那绿豆沙冰才叫个奇呢！”
云澄瞪大了眸子：“我在通州长了十几年儿了，还真未吃过冰呢！倒是见公子蜜斯吃过一回儿。”
“姐姐胃口好，自是能够了，姐姐随便呢。”
“是这通州来的公子蜜斯独占的脾气么？我想来也是感觉奇，为何维桢蜜斯的婢女新令下达以后从未叫我端过菜的。我与她家婢女二人一道传，再重的木案夙来也是由她那头的婢女端着，从不准我插手，这是心中顾忌着我么……”
初梦知是本身晃了神落于年长婢女眼里了，连连报歉，又奋身提起一筐重的，极力扑身于做事间。
“初梦，我瞧你神采也不太好，有事可莫强撑着……”年长婢女又来至她身边，帮着一同挪那筐重的。
云成转了转眸道：“需是绿豆沙吧……”
“你们这群丫头，如许不害臊！”年长婢女冲开的话流，又遣散了人，各自打发下去制备炊事。
初梦引诱着问：“心机不成见，但他总归有些爱好的吧？比方舞枪弄棒，总能为你们所晓得的呀。”
“天然是呀！”瘦婢女甩了甩胳膊，很有些不快意，“她只在旁懒懒地瞧着我，也不搭把手，这么远的路全叫我一人走去，我这小细胳膊骨的，好活力人！”
云澄挑了半晌，包下了半笼屉碟盅，初梦笑着取来朱色贴夹别在云澄选的盅沿上，道：“如许便成了。”旋即又敏捷地端上放勋屋里的木案，道：“姐姐，走吧，快些传完姐姐也好快些返来取菜用膳。”
初梦倒是端侧重物，又赶上云澄没心没肺地急走着，脚也软了，又有顶上的日头烤着，涓滴不轻松，但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又旁敲侧击探听着放勋、维桢与通州府宅的环境，云澄也是知无不言，一一道与她听。
瘦婢女一听聪明聪明的初梦也有题目需来就教她，一下来了精力，放动手中碟，忙道：“你尽管说。”
“你既开了口，那也好。”瘦婢女倒是非常利落，“只是这送去放勋公子屋内的炊事更沉，你可要把稳着些。”
初梦伸指在瘦婢女颊上一戳，责怪道：“休得胡说！”
云澄被初梦哄得心花怒放，忙扒着比她度量还大笼屉沿口在蒸汽里头挑，殊不知初梦的巧斧正悄无声气地伸向垂在腰际的荷包，只用袖中快刀一割，海棠绣案荷包便轻巧坠地。初梦嘴中帮着云澄挑着菜，款款而道每道菜各有何滋补妙处，脚上却轻巧一踢，不动声色将荷包撇入灶台中缝里。
“你们呀，有所不知呢。”胖婢女凑拢了人群，低声道，“他哪是躲着初梦呢，他凑趣着想见她都来不及。”说罢人群里又一阵细声嘲笑。胖婢女接着道：“扶瑄公子是躲着外头那桃枝呢，到时他来了，被桃枝抱住袍摆不肯放手，这是带她一道归去呢还是不归去在这里住下了呢？”
乌衣巷内有丧事，大家脸上亦是弥漫着笑，行动也格外轻巧些，世人当中，却只要初梦是佯笑着作态，整日心不在焉的，几乎将碟子打了，年长婢女瞧在眼里，发觉了一丝分歧平常，便畴昔搭把手帮着她一同清算，顺势道：“初梦，累了便去歇一下罢，这里头有我便够了。”
“是呢。今后这天一日比一日热了，不知放勋公子畴前在通州府中消暑吃些甚么，转头我也好叫灶房里备下。”
放勋公子的婢女云澄稍稍比别家的迟了一些来，初梦忙笑着迎上去道：“云澄姐姐，木案备妥了，本日府内有喜，便为仆人们多添了两菜，灶房多烹了，初梦悄悄为姐姐预留下了几碟，姐姐要不要来瞧瞧，喜好哪些固然开口。”
“住下敢情好呢。”婢女们盈盈笑道，“扶瑄公子和顺香湾，枕着他的胸怀必定如同睡在云里。”
初梦只睡得朦昏黄胧，天还未亮，只听外头风风火火传来一声令：“灶房的快起家——家书来了！本日炊事做得丰厚些——”
“这么些个都能挑么……”但见笼屉内煨着玉笋八珍汤，香螺鲍翅盅……婢女抬高声音，唯恐旁人闻声似的。
“那倒也不是。”云澄道，“我本也不是服侍他的，只是此次来建邺，恰好将我带来了，也便配去服侍他了。他虽不好揣摩，但从不难堪我们做婢女的，仿佛……贰心机不在这儿呢……也不知他整日想得是些甚么……”
“说来也是呢，竟也见扶瑄公子几日不来了。”瘦婢女道，“不来瞧我们初梦也罢了，总不能饭菜也不来领吧？府里可有着禁令，他若不来领，不是要饿肚子了么！”
“说来……这也是挺奇的。”云澄将手缩进大袖里，大步流星地走着，涓滴不睬会初梦还托侧重物，“他极少时候在家里头待着，公子往外跑倒也不是奇事，只是府里的下人门对他在外头做些甚么却一无所知，在家里之时倒是在房内温馨地看些书，不叫人打搅，也不必人去服侍。托了他的福，服侍他的婢女主子算是分到了美差，各个轻松得很。”
初梦欣然应下了，窃窃瞧着瘦婢女的神采，只见与平时并无二致，当是她心宽也并未发觉甚么，眼下又去繁忙了。
“这么说来，那这放勋公子岂不是不好奉侍呢？”
云澄是通州王家带过来的婢女，也是一口儿通州调子，初梦内心念着也是怪成心机的。
二人沿着花独自灶房一起向厢苑走，初梦用心不先搭言，她料准了云澄这般本性，必会因吃了人家的油水而不美意义，不出半晌果然开口道：“今儿这天可真真热呢。”却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未帮着初梦分担一径。
“这么一说倒是不无能够……”瘦婢女道，“但如此不倒恰好么，我倒是乐得偷闲，最好不叫我端，倘若放勋公子的婢女也如维桢蜜斯的一样便好了。”
晌午将至，初梦寻了个借由回了通铺，自小木格里翻出螺黛，是前时灶房婢女们一道托采办去贩子上买来的。初梦撵起螺黛，浅扫娥眉，对镜盼目，虽不施胭脂，却足以情蕴凤眸，酒涡生俏。她又换上一身干净的婢女服，于通铺边拧开玉瓶，轻点花露于颈、腕处，一如在鲜卑宫内尊为宠妃时细致精妆。少时，初梦回了灶房，自婢女们身边走过，灶房内食香芬芳天然袒护了初梦的体香，却也各个愣神瞧着她，说不出是那里不一样了，倒是活脱脱显得娇媚了。
“都能呢，仆人们吃的已是送去了，云澄姐姐随心挑便是了。”
“我倒是恋慕你呢……”初梦低喃道，“另有些活做，不似我在一旁尴难堪尬的。莫不如，本日我俩换着传一趟？我倒也想瞧瞧，维桢蜜斯是不是只针对我一人不叫我碰。”
“我可多要两盅么？”云澄问。
本来冷酷着面孔的云澄倒是动了神采，道了声谢跟着初梦指引走至一处大笼屉边，初梦轻掀，一边瞧着云澄的神采，只见那婢女的目光都要绿了。
“怎的？放勋公子的婢女全叫你端着传去的？”
瘦婢女自一旁端着果篮过来，调皮道：“初梦她呀，是几日不见扶瑄公子，没了津润了呢！”
初梦上前与瘦婢女道：“瘦瘦，我有一事思来想去，还是来问问你好。”
自那次中了毒后，传菜的端方便改成由灶房婢女一名加上仆人那头派来的婢女一名，二人一道自灶房传菜至仆人房内，直奉上桌，不交由旁人经手，如此一来既可相互监督，防着一人造人拉拢从中作梗，也可矫捷调和着上膳的时候。
初梦对着这漫屋的浪笑，却还是冷冷酷淡地。这封家书恰时正巧又来挑逗她的心弦，初梦本游移不决，也是以躲了扶瑄几日，但却在方才喧喧闹闹地笑声里，她悄悄下了一个决计。
初梦靠近云澄悄声道：“待暑热时灶房做了，我专给姐姐留一份。不知姐姐爱不爱落糖，放勋公子又可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