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青衣春闺
他终究娶到了她。
真正的度日如年，她终究明白甚么叫度日如年。
天气垂垂暗了下来，青衣心间念了一段口诀，自幼鸟的身材中化成了一道青光，站在院子中时，便是宋三蜜斯，宋燕飞的模样。
陆离道：“你感觉呢？”
李修能微微点头，隔着门，坐在地上。
三日以后，报喜的官吏来到了德缘寺，李修能，唐国万宗十九年，进士第四名。
六辆华贵的马车沿着官道返回都城。宋燕飞坐在内室中，笑得幸运，她的心，全留在那座寺庙中，在那墨客身上，三天，三天，三天。
李修能抿抿唇，将手帕揣进怀中，冲着那扇院墙躬身行了个礼，背靠着菩提树，翻看手中的书卷，不时回眸看向墙头那边的女子。
攸宁微微蹙眉，转眸看向墙那边坐在秋千上的女子，道：“他最后是对宋燕飞一见钟情的。现下，恐怕是那青鸟。”
他那么清癯，那么高傲，就算一身素衣，也不卑不亢。
李修能独坐窗前，手执书卷。这一次秋闱，他势在必得，如果能进前三甲，或许也敢和那宋家蜜斯搭上一句话。
“公子，不请小女出来？”
他蓦地翻开门，这一次，他认出她了。夜夜与他相伴的女子，是她！
宋燕飞灿然一笑，一扭身，跑出了院子。
他慎重的点点头：“三今后秋闱放榜，等我。”
两侧整齐对应绣着淡粉牡丹花，靠里子是素红色的底裙。下裙及脚踝，暴露一双粉白穗子的绣鞋。她的神采略微泛红，害羞带怯，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披垂在肩头。
李修能眸光闪动一瞬，缓缓的道：“好。”
李修能震惊的看着白日里俄然呈现的她，她小声的喘着气，道：“宋丞相府，小女闺名燕飞，公子，我
门外的燕飞微微怔了怔，倒是笑了：“你公然是个君子，那等你功成名就，我再奉告公子我家在那边。让我在门外，陪陪你吧。”
青衣穿戴平常穿的大红戏服，立在他书房的门外，口中低声吟唱着那段“春闺梦”。
等你来提亲。”
陆离道：“得失从缘，心无增减。若非强求，哪来这场业障。”
人都说李进士一跃龙门，娶到了都城最崇高最斑斓的女子。
她笑着进了门，顺手将门掩上，款动莲步，垂眸盯着本身的脚尖，声音极细极小，缓缓的道：“公子，陪我饮些酒吧。”
夜里，宋燕飞再次来到他门前，悄悄拍门。
日里，她与他隔着墙，遥遥相望，夜里，她与他隔着木门相互依偎。
他不晓得，是那一日秋千上仓促一瞥，还是那一夜缠绵相依，总之，这女子已经占有了他全数的心神。
耳边传来女子娇软的笑声，他仓促披了一件衣裳跑出了房门，隔壁院子中，宋飞燕的秋千越荡越高，目睹着树下的青衫男人，她抿上唇，一抹素帕自袖中飞了出来，正落在院墙另一边，李修能捡起那方绣着连理枝的手帕，只见帕上写着一排素雅的小字：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一日日，一夜夜。
“叩叩叩”
三声门响，李修能将门翻开，宋飞燕正站在门口，一身大红色的身穿红色对襟交儒领戏服的
临行之前，她俄然扔下家仆侍婢跑到了他在的那座小院。
可自从大婚之夜后，李修能看着白帕子上朱砂似的落红，再也没笑过，日渐低沉。
大喜的日子，新嫁娘娇娇怯怯，新郎官一表人才。
那么他，究竟爱上了谁呢？
不知何时，房间的桌子上呈现了一壶酒，另有两个下酒的小菜。宋燕飞坐在榻上，素手斟酒，衣袖自那霜白的腕子滑落，红与白构成光鲜的对比，刺痛了他的眼。
攸宁微微蹙眉看着那只青色的鸟，道：“她的修为太低，强行变成人形，更会耗损修为。”
顺手中拿着书，思路不自发的飞散着底子就是心不在焉。
次日一早，宋飞燕早已不见了人影，若不是桌子上另有半壶未喝完的酒，他乃至觉得昨夜那旖旎风景是一场大梦。
她眉梢一挑，旋了个身子，衣袂恰好而飞。
转眼间一个月畴昔了，宋飞燕即将与宋老夫人回府。
“终朝如醉还如病，苦依熏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本日楼头柳又青！不幸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到现在...”
李修能微微蹙眉，道：“宋女人，夜已深了，若被人晓得你单独来此，于闺名有碍，你还是请回吧。”
他那么仁慈，那么细心，就是对一只鸟儿也那么耐烦。
这世上，如何会有两小我长得一模一样？
他畴前的自傲，却在这一刻升起了一丝惊骇，万一，万一没驰名次，他有何颜面面对她？
夜里，明月高悬，配房中缓缓的传出妙龄女子浅唱戏词的声音，那声音比出谷黄莺更加美好，绵长而包含交谊。
他闭上眼睛，不知觉的笑了，如此美好的戏词，如此哀怨的闺情，让贰心中刺痛，一个月，一个月，他定要娶这女子。
她倚靠在窗棂边，想开初见他的模样。
宋燕飞怔了一怔，伸出一只素白的食指，悄悄点在他的鼻尖，就像他白日里轻点本身的唇一样。
攸宁垂眸一瞬，道：“李修能觉得夜里的女子是宋燕飞，以是才与她来往，而情素渐生倒是与那青鸟，恐怕就算晓得本相，他也难以辩白究竟是对谁用的这情。”
李修能后退一步，脸红心跳的不成按捺：“女人，你，你。”
李修能隔着门窗看着她的身影，手抚上她投射在门上的影子，缓缓的道：“昨夜是我孟浪，毁了蜜斯清名，既已知错，修能千万不敢再错下去。蜜斯如果信我，等我一个月，秋闱放榜后，我定带着功名去府上提亲。”
一双鸳鸯枕，一衾鸳鸯被，一对，交颈鸳鸯。
李修能不由心疼，这一个月来，他们能够说是朝夕相对，他爱她的歌声，爱她唱的那些缠绵悱恻，爱她笑语嫣然，或是不自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