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零章 燕雀湖畔
而此时，郑纬瞧着郑绥怔愣的模样，一句话都没说，不由又问道：“熙熙，如何了？”
郑绥应了一声，“我听阿兄的就是了。”因她和四娘子殷氏不亲，平常殷氏出门，她不肯意跟着，多数时候都是插手同龄人的宴会，故而与建康城中各家夫人的打仗很有限。
只是谁也未曾推测，就是因为这份掉以轻心，这一日，两人却古怪地出了事。R1152
“阿兄，我想歇一歇。”郑绥情感有些降落。
俄然听郑纬道：“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这句是方才那位袁三娘子和你说的。”
窗外有几株芭蕉树，春季里新长出来的蕉叶，还很细嫩，上面浮有几串圆圆的水珠，风吹来时，水珠颤抖，有的转动了几下，有的直接沿蕉叶落下，半夜里，她一向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期间，王十二郎来过一趟，待了半日工夫，他和郑纬两人倒是实在乐上一番，乘了游船，在湖上喝了一回酒。
郑绥上前握住袁三娘子的手，“可比不得你，你从城中出来，约莫是开了城门的时候你就出来了。”
郑绥侧头一笑，“阿兄猜到了。”把札记重新放到案几上。
“是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小，倒是难为她，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句。”郑纬说到这，看向郑绥，目光中多了几分嘲弄，道：“你如果能及上她一半，当年阿舅就很欣喜了。”
“我昨夜里听到雨声，就如何也睡不着，早早地就起了身，我阿娘都说我疯了，但耐不住我恳求，特地派了我阿兄送我到城门口，等着开城门出城，要不然，哪能这么早就过来。”
“那好呀。”郑绥非常喜好，迩来，袁三娘每天都来燕雀湖，她们两常常结伴随游燕雀湖，同赏春光，颠末数日相处，非常投机，两人不但兴趣不异，并且袁三娘和她一样，都是家中幼女，上有三位兄长，自小就深得父母兄长心疼。
采茯应了声唯，到内里唤了几个婢女，叮咛一声，而后才进屋，把灯火点上。
郑纬听了，道：“好，你先去前面歇歇，到居处后，我让人唤醒你。”车厢很大，屏风前面有睡榻，又所幸这是牛车，不是马车，行驶得很安稳。
袁夫人，是谢尚书的老婆袁氏。
气温的确比昨日偏低了很多，采茯和辛夷方才都给她内里穿上了一件夹袄。
“婢子一个错眼，小娘子如何就光着脚丫在地上跑，现在迟早天还凉，这屋子里又没有铺上毯子，谨慎冻着了。”采茯孔殷的声声响起，吃紧拿着一双五纹丝履赶到郑绥跟前蹲下身，“小娘子从速穿上丝履，这地板凉，昨夜里又下了雨，这场倒春寒，来得太快了。”
紧接着，婢女鱼贯而入奉侍着郑绥梳洗。
郑绥下车后，采茯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周遭除了他们这一队人，极其显眼，几近看不到旁的人，郑绥只带了采茯并两个仆妇和两个保护。
“我不饿，把你前些天做的酪酥带上一些，等饿了再吃，我要先去一趟燕雀湖，留下晨风，让她代我给四娘子存候，向四娘子回禀一声。”郑绥点头忙道，袁三娘子等了两年，都没曾再见到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的美景，她现在赶上了，哪情愿错过。
“没……没甚么。”郑绥晃过神来，笑了笑，点头不已。
颠末这么多天玩耍，燕雀湖，对于她们俩来讲，是最熟谙不过了，闭着眼，都不会走错路，故而，在燕雀湖畔，俩人都不喜好带保护，只让几位贴身的婢女仆妇相随。
沿湖赏景，信步周游了半圈，到底因春日湖水凉意浸人，终究没有去湖面泛舟。
“姐姐，内里雨停了，我要出门。”郑绥侧头望向身边的采茯。
统统伏贴后，郑绥走到窗户边上，现在，内里的天气似又亮了几分，天井里的风景，看得更清楚了，因是出门在外，她和九娘阿罗是住在同一个院子，现在九娘和阿罗所住的西配房，还没有半点动静。
郑绥顺着采茯手指的方向望去，公然有十来小我，只因那是一片杉树，又在转角处，故而方才下车时，没太重视，现在细心望去，当留意到中间的牛车时，郑绥倒是镇静不已，“不是别人，那是袁家的牛车，定然是袁三娘来了。”说完，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郑纬自是没有猜到郑绥在想些甚么，瞧着郑绥不肯意说，也就没有再问，方才郑绥提起小阿嫂的事，他本身心中俄然记起一事，因而对郑绥说道：“熙熙，从这儿归去，我带你去一趟谢府，拜见袁夫人，谢家有好几位小娘子，到时候你也见一见。”
饶是郑绥再心急，待内里牛车筹办好，天气已大亮。
这一日凌晨，一大早的，郑绥就醒了过来，展开眼，撩起帘帐，瞧着内里有些许晨光照进屋子里，忙地下了地，连丝履也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就往窗户边上走去，伸手推开窗户，一阵清爽的泥土气味扑鼻而来，公然是雨后清爽的味道。
郑绥听了这话，两眼瞧着面前的五兄，脸上没有半分羞怯与不安闲，顿时有些绝望，五兄自小便似个小大人普通，现在哪怕提起娶媳妇，也没有少年郎君该有的模样，哪怕当初四郎郑纭结婚时，亦有过些许难为情。
采茯一边替郑绥穿丝履，一边念叨道：“小娘子既然起来了，就唤婢子一声，要看甚么，也该穿好衣裳梳洗一番才是，如何就这么贸冒然地跑下地，还翻开窗户，吹起了冷风。”
采茯一听，踌躇了一下，劝道：“小娘子穿戴中衣站在这里，很轻易冻着的，我们先穿衣裳。”
凌晨的燕雀湖，非常温馨，唯偶然尔传来黄莺儿委宛的啼鸣声，似在一遍一各处唤醒，还沉浸在睡梦中燕雀湖，柳条儿颠末一场春雨的冲刷，叶子翠绿得发亮，透着几分清爽，凌晨，湖面湿气犹重，雾气环抱，柳条儿摇摆，远远瞧着，似缕缕轻烟在摆动，近看桃花，朵朵含珠带露，地上湖面，花瓣撒落了一片。
只瞧着郑绥起了身，采茯赶紧跟上。
谢尚书的幼女，谢幼兰和阿罗同岁。
待走近前，公然是袁三娘子一行人。
“你来了。”袁三娘子见到郑绥，非常欢畅。
采茯愣了一下，“现在？”
院子里栽种了好几丛芭蕉树，另有几株高大的槐树，槐花还未绽放，翠绿的叶子中，暴露一点点嫩黄的新叶，还正在抽条。
采茯瞧着郑绥往外走，晓得这是拦不住，只得一边忙叮咛人去安排挤门事项，一边又忙地跟上，“小娘子纵使再急着出门，也要稍等一下，等内里的牛车筹办安妥，方能出门。”
“胡扯。”郑纬忙地轻斥一声，“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内里可不能胡说。”
回程的牛车上，郑纬倚坐在案几前，翻看着常日所积累下来誊抄的摘录札记，这个本子，他常常是随身照顾，郑绥凑了畴昔，看了一眼，倒是伸手夺过，敏捷翻到前面，誊抄的最后一页，再往前看几行，公然看到了那句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
郑绥只在岸边眼馋，而袁三娘子倒是日日都来，在湖岸走上小半圈。
瞧着郑绥点了点头，采茯顿时急了，“小娘子，现在也太早了，内里都还看不清路，四娘子又没起来，要不小娘子先用早食，等早食过后，天约莫也亮了，郑绥禀报了四娘子再出门也不迟。”
郑绥只哼了一声，挤坐在郑纬身边，嘴角微弯，“阿兄既然这么喜好她，不如娶她返来好了，我不介怀将来有个小阿嫂，不过，她仿佛更中意十二郎。”
因下了半夜的雨，门路泥泞，并不是很好走，车行驶得非常迟缓，待郑绥赶到燕雀湖边时，天已经完整亮了。
“我本日出门时，就和我阿娘说了，今儿住你这儿，我阿娘同意了。”
待替郑绥穿好丝履，起家就要关上窗户，倒是让郑绥给拦住了，“别关。”
约莫一刻钟摆布。
“小娘子，那边仿佛有人？”走了约莫几步远的间隔，俄然听采茯说道。
“行，给我穿上衣裳。”郑绥虽分歧意关上窗户，但是却回身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我穿上丝履就行了。”郑绥回身低头，抬起脚，伸进丝履里。
潇潇之音，响了好久，本来是雨打蕉叶的声音。
郑纬虽想在城外，陪着郑绥住上旬日，但到底只住了三日，温翁来了一趟，便还是回城去了。
郑绥听了，一笑，道：“早知如许，昨日就让你住我那儿就好了。”幸而，袁三娘子的阿娘疼她，要不哪会让她这么早出门。
这会子，也不例外。
前面数日，气候一贯晴好，本来还觉得，本年只怕等桃花谢了，也不会有雨，不想昨晚半夜，这场雨来得这般及时。
“我们先去侧门那边等待。”郑绥出了房门，换上木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