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龙转凤

云惜过来上茶，宋氏见她便恶狠狠地说：“贱丫头，我觉得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奉茶呢？”云惜笑笑，垂手侧立。宋氏白了她一眼说：“这里不消你服侍，下去吧！”见云惜仍无动于衷，汀兰向玉兰使了个眼色，玉兰手携着云惜外头说话去了。汀兰是延禧宫掌事姑姑，虽不是主子，但也不是普通宫女能够获咎的，加上玉兰又塞了好处给云惜。屋里就剩下宋氏与汀兰说梯己话，玉兰则在外把门。

汀兰又提及：“如何不见宋格格，传闻眼下便要分娩，荣妃娘娘特地让奴婢带几句话，要劈面叮嘱呢？”

宋氏这下哭啼才月前产生的事，以及她被囚禁的惩罚奉告了汀兰。

汀兰说：“别说这话，荣妃娘娘让我来问问，如何几个月也不得空去延禧宫？”

汀兰说：“是，奴婢还要再带甚么话吗?”

汀兰“唉”一声，说：“那现下，你如何筹算？”

胤禛、亦蕊、李氏一同去看望刚出世的小格格。亦蕊抱在怀中不肯放手，不断逗着她，又笑又叫。胤禛反而没她那般欣喜，却也被那孩子苹果般的小脸逗得喜不自胜。

转眼过了康熙三十三年正月，也不知是凝秋的话真的镇住了李氏，还是因为宋氏囚禁在采凤苑，不得出来肇事，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延禧宫

汀兰大惊失容，说：“胡涂啊！那李氏，本日得见，多么个故意计的主，你这点小策画，早被当作操纵的把柄了。”

亦蕊说：“宋格格现下在采凤苑，你一会畴昔便是了？”

这一日，汀兰、玉兰奉荣妃命前来海定阁送补品，在明月楼里，亦蕊领着李福晋欢迎了她俩。

亦蕊略带严峻地说：“姐姐有身已八个月，早应过了害喜症状，之前也喝过羊汤，今个是如何了？”

汀兰这才软了口气，行了礼，带着玉兰去了采凤苑。

亦蕊闻着长长的清单，笑着说：“归去替我、李福晋与宋格格多谢荣妃娘娘美意，他日我再亲身去延禧宫与她施礼。”

没过两月，宋氏分娩了，她一向以为的阿哥，却成了位小格格。

宋氏两手一摊，扁嘴道：“那我能如何？在这采凤苑与下狱无异，这边的主子虽不敢起侵犯之心，但无一给好神采，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采凤苑里，亦蕊要将小格格抱走，更是一片呼天抢地。亦蕊苦苦相劝，却引来宋氏狠恶的抵挡。虽是女娃，但老是娘身上的肉啊！最后，更是赤着足跑到了屋外。

宋氏面色蕉萃倚在椅中，玉兰答道：“宋格格克日有些体虚，进不得大补。福晋情意我家格格领了，奴婢要派人清理这里，怕污了两位。还请……”

玉兰来了采凤苑后，一干主子便不敢怠慢，当真开端干活，而近身的云薇云惜也被派去做了杂活，由新来的竹心、莲儿近身服侍宋氏。玉兰每日奉侍宋氏乖乖喝下符水，那水极涩，难以下咽，但宋氏想到小阿哥能媚谄胤禛一咬牙就忍了。

宋氏欲哭无泪，道：“我安晓得？能不能挽救，玉兰，你帮我问问荣妃娘娘？”

过了一日胤禛在绯烟居过夜，次日便命令：“责宋氏其身不正，小格格由福晋暂期间为扶养”。亦蕊听了此令，仓猝去找胤禛，请他收回成命。

荣妃大喜，说：“汀兰，给我拿一百两香火钱赏那羽士。果然有效，九张符就将阿哥变成了格格。”

汀兰和婉地回声，心中暗嘘，荣妃本是想用恶毒招数损了宋氏的孩子，她好轻易压服荣妃，让羽士起了个龙转凤的符。幸亏宋氏的确生了个格格，要不，她的手上会不会又多了一条性命？

胤禛说：“宋氏出计谗谄怡琳，本就应惩罚，只因她身子有孕便暂缓着。怡琳向我求请，说宋氏既顺利诞了小格格，对皇家有功，也就免了她的惩罚。但她其身不正，如何教诲孩子？”

亦蕊还想再讨情。

亦蕊不知这几句偶然之话，重重地敲在胤禛的心上，亲母德妃对他何曾好过。胤禛说：“不消再说，蕊儿，你去将小格格接来吧！”

汀兰看似惊诧道：“采凤苑另有住人吗？奴婢刚才路过期，瞄了一眼，满院狼籍，还觉得是废院一座呢？”

只听李氏对亦蕊笑着说：“姐姐你可知，有身的人脾气特怪。mm前几日也犯了这弊端，主子们有个甚么动静，就惹得我表情烦燥，最好他们都出去，让我避个温馨。想必宋mm也犯了这弊端了，她月份大，更宜静养。”

宋氏喜形于色，攥紧手中纸包，说：“当真？”

汀兰见这采凤苑灰尘各处，宋氏身上的衣裳也略有污渍，已知她得宠后主子们也欺她，这本在宫中已见惯了，加上晓得德妃安排的眼线更是唏嘘。但是，这宋氏却不知，另有更可骇的事等着她。汀兰悯人之心虽起，但主子交代的事还是得办。

亦蕊坐下后，说：“今个天寒，我让御厨备了个羊肉锅子，《令媛方》中提及：‘羊肉主暖中断痛，利孕产妇’，而张仲景也写了个‘当归羊肉汤方’。我们明天就按这个方剂炖煮的，借采凤苑的宝地，与两位姐姐一共食补？”

亦蕊心下拿定主张，先养着小格格，再找机遇压服胤禛将孩子还给宋氏。可她未曾想到，上天是否愿给她这个机遇？

亦蕊知她话中之意，绝望地说：“罢了罢了，还请姐姐莫见怪。他日我问清了再请姐姐共膳。”

说话间，那羊肉锅子便上来了。亦蕊先为二人别离盛了碗汤，笑嘻嘻地看她俩喝尽后，三人举箸取食。只听宋氏“哇”的一声，吐了一地。本来宋氏已强忍符水带来的恶心劲多时，一碗带着浓厚当归味和膻味的羊汤下肚，再也忍耐不住。一旁服侍的玉兰赶快唤人来洁净，自个又帮着宋氏拭嘴、扶她至软椅处靠靠。

胤禛变了神采，果断地说：“怡琳说的对，会谗谄别人孩子的人不配做母亲。不消讨情。蕊儿，你是我的嫡福晋，家中事件措置你要向怡琳多学学，公允严明。”

宋氏那里敢去，只能悄悄祝祷符水已起灵效，不会因呕吐而失了感化。

玉兰不比汀兰在荣妃那得脸，她知荣妃派她前来就是为了办好这件差事，万一事情做砸，定要惩罚于她。当下也不给个好脸，说：“这灵物但是等闲得的，你若要挽救，自个找荣妃娘娘要去。”说罢，扭腰走了。

汀兰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宋氏，俯耳说：“荣妃暗里找人帮你占了一卦，说你这胎怀得定是个女孩。这里共有九张符纸，烧成符水服下，你肚里的女孩就会变成阿哥。”

亦蕊晓得胤禛一贯不喜好将家事向外人多说，宋氏囚禁之事也不便相提，游移着不知找何借口。

宋氏抹着泪说：“谁曾想呢？觉得就算发明，她拿出来也不能赖在我身上，谁知她如此沉得住气。”说罢，又干脆了一阵。

亦蕊颌首道：“说的是。不过，一会我派人到采凤苑去看看，若真是主子们偷懒，定严罚不怠！”

汀兰拍拍她的手，说：“服侍的人，我会回禀荣妃娘娘，让她帮你换几个可心的。”

亦蕊听了这话，听得哑然退下。

过了几日，荣妃果然让外务府派了四名宫女过来，说是多些人手服侍妊妇，别离派到了采凤苑和绯烟居，另，荣妃让玉兰来采凤苑小住，服侍到宋氏诞下胎儿。

宋氏说：“这一屋子的主子平常鬼影儿也见不着一个，今个姑姑来了，反更得脸呢！”

荣妃想了想说：“再求个多子符，要生男孩的。给三阿哥福晋董鄂氏服下。之前，这羽士说，宋氏的八字克着董鄂氏，将本是她的阿哥给生生抢去了。现下，宋氏生了个格格，该促促她快怀上了。”

待亦蕊、李氏走后，玉兰忙俯身问：“格格，刚才您有没有将那灵物也吐了出来。”

亦蕊忙说：“这世上对孩子最好的便是亲生母亲了？就算宋姐姐做了错事，生生分开她们母子也太残暴了？”

汀兰福了福，朗声说：“荣妃娘娘说了，东阿阿胶、一品燕窝，对妊妇都是极好的，特地让奴婢送来。”凝秋听了，这汀兰语句带剌，清楚嘲笑亦蕊受宠最多，却无怀上。她斜睨亦蕊，后者仍面带浅笑，连连称是。唉，福晋真是纯真。

采凤苑中，宋氏一见到汀兰，被捕畴昔抱住嘤嘤哭起。汀兰皱皱眉头说：“莫如此，把稳伤了孩子。”

这日中午，宋氏刚服下符水，胸口正模糊泛着恶心。忽听通传，亦蕊与李氏来到，便打叠了笑容迎上，说：“姐姐如何这个时候来了？不该在明月楼进午膳么？”

凝秋提示亦蕊，有个延禧宫的人在，福晋面子上的事老是要做的。因而，亦蕊命令打了赏，也与李氏隔三差五地到采凤苑坐坐。亦蕊心善，与宋氏打仗几次便前嫌尽弃，加上她怀着胤禛的孩子。听玉兰说怀了孩子要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她便压服了胤禛让宋氏的活动范围扩大到海定阁及邻近的御花圃。李氏心内虽有不满，但大要上仍奖饰作喝，令阁中高低对她的胸怀品德又看高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