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用刑（一）
左少监和有才都是寺人，最晓得这号人的短长，见黄程不说话，已吓得腿软跪倒下来，“公公开恩，主子真没烧皇后娘娘的吉服啊！”
“脱鞋！”黄公公命道。
初始还好，两刻钟后苏禾便觉双腿又疼又麻，又酸又痛，翠儿和秀吉疼得哎呦叫，不住要求，“黄公公饶命，黄公公饶命啊！”
接着有才公公也骂起来，“究竟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咱家非扒了她的皮不成！”
“自个儿不想活了，去投井也好，一头碰死也好，做甚么要拉上全部针工局垫背？别叫咱家查出来，不然不等娘娘问，咱家先要叫她晓得晓得甚么是生不如死，”徐公公踱着步子，瞋目扫过每一小我，最后拂尘一拍芸儿，“你们四个去把娘娘的吉服补缀好，其他的都跪着去，谁干的从速站出来认罪，不然便跪到死。”
木盒子的锁被翻开了，苏禾终究摆脱，她撑着酸疼的腰站起家，把脚上的鞋子踢了，其他几人也都照做，唯有秀吉踌躇了下，毕竟也脱了，接着便有小寺人把几人的鞋子收了退出去。
而那禀报动静的小内监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方帕子，递给黄程，“公公，这几人屋里也搜过了，没甚可疑的，只要这个。”
世人不敢违背，各自应是去了。
林姑姑也吃不消了，连人带箱直栽了下去，当即中间那小内监把人扶起来，持续受刑。
话音才落，便有个小寺人打帘出去，向黄程附耳悄声道：“公公，派人去搜索过了，只要窗台上有个右脚足迹，女人的，徐公公已命针工局统统奴婢上交右脚鞋子比对，这几个……”
“不是你们那是谁，只要你们两个有针工局明间儿的钥匙不是么？”黄公公品着茶，眼皮子翻开一道缝，瞥了眼二人，“咱家不爱问来问去的，先上刑吧！”
黄程就坐在几人面前，他三十来岁年纪，身条板正，着一身藏青色曳撒，肩头和衣摆处用银线绣飞鱼和流云纹，层层叠叠。他生了一张鼠脸，眼睛贼，鹰钩鼻，仿佛闻不见血腥味儿似的，端着盏茶慢悠悠啜饮，不像要审人，倒像要跟人话家常。
苏禾也便跟了黄程出门，接着屋里响起了锁链叮当之声。
但是她料不到逃过了皇后那关，却没避过针工局掌印徐公公。
黄程高低打量起苏禾，皮笑肉不笑的，“你跟咱家过来，其他的持续受刑！”说罢压声向传话的道：“去把沈阔请来，”那人当即去了。
不到半个时候，几人都双臂发颤，热汗直流，左少监和有才公公后背被汗水渗入了，苏禾等人还紧咬牙关对峙，翠儿忍不停止臂垂下了些，当即一竹条抽过来，她不得不又抬起手，带着哭腔道：“奴婢没烧娘娘的吉服，奴婢连碰也没碰过那衣裳啊！”
分歧于惠妃丢镯子那回的鞠问，这回苏禾等人被关进了刑房，屋里到处摆放着吊挂着刑具，木驴、铁裙、墩锁以及百般奇形怪状不晓得做甚么用的刑具，光看一眼便叫人瘆得慌，更别提有些刑具还没洗净，大热天的，那股血腥味儿在屋里耐久不散，闻得人作呕。
其他几人也开端抱怨，而一贯暴躁的秀吉却格外沉默，苏禾看了她一眼，想起昨早晨她起夜，及本日的各种不对劲儿，有些狐疑，但转念一想，她干这事对本身有甚么好处呢？
跪也不是纯真的跪，受罚的宫女须面壁而跪，伸出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与空中程度，凡是跪不到半个时候，两条手臂和腿便都麻了，而徐公公没说罚多久，几人更觉挨不到头，的确是心机和身材的两重折磨。
徐公公见无人承认，只好免了几人的罚，命她们去用饭，但她们手臂有力，已捉不起筷子了。
黄公公放下茶盏，饶有兴趣地望着几人，像猎人赏识病笃挣扎的猎物，镇静极了，“来啊，再给她们换个刑！”
直到晚餐时分也无人站出来承认，下值后针工局世人都在看她们的笑话，少监和林姑姑的老脸丢尽了。
苏禾仍在甩动手臂，见了那帕子，立时呆得半个字也说不出了，秀吉却迫不及待指着苏禾，“苏禾的，是苏禾的！”
而徐公公到底怕抓不出幕后黑手，皇后娘娘开罪，想着查案是司礼监的特长，次日便请了司礼监的黄公公过来，因而一早苏禾等人仍被押去了司礼监，另司礼监还留了四五人下来找寻证据。
黄程接过那方绣“伦”字的帕子一看，口中茶水咕咚一声吞下。他与沈阔都仰仗沈莲英用饭，二人常在沈莲英面前邀宠，而沈莲英却偏疼他那干儿子，有甚么功德都少不了他，黄程为此跟沈阔结了很多梁子，常日见着还是有说有笑，私底下嘛，都恨不能把对方捏死。
他两指夹着帕子提起来，“谁的？”
终究苏禾也煎熬得很，想哭又哭不出。
苏禾冷静低了头，她也晓得惊险，只是凡事总得有人出头，她不出来发言，大师不就都得去司礼监受刑了么？
林姑姑闻声这话，肃着脸看了芸儿一眼，“今儿只是幸运，你如许夸她她得了意，还觉得本身多大本事，在宫里就要老诚恳实不出不对，下回再站出来发言，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她们一回到针工局，便被叫去了明间儿，徐公公在那儿踱着步子，见几人返来，赶快问左少监坤宁宫的景象，后又看了那身正红色九凤来仪吉服，气得牙齿颤抖，“谁干的，谁这么大胆量连皇后娘娘的吉服也敢烧？”他用拂尘指着面前的几人，每指一个，便低下一个头。
话音才落，当即有七八个小内监将一早备好的刑具奉上来，苏禾见本身和别的几个宫女的刑具，是个半人高的木箱子，她还迷惑这是甚么刑，当即身边那小内监一脚踢在她小腿上，她往前一步进了那木箱，被逼迫着把脑袋和双手从箱子的孔洞里伸出来，箱子一上锁，人便只能蹲在里头，这便是墩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