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
口说无凭,捉贼拿赃,仅凭一串佛珠便要定薛贵妃的罪,恐怕只会招致薛家不满,难以压服朝中表里。
景弘帝堕入了那年的思路,为了驱逐梅妃的生辰和即将诞下的孩儿,在梅林中,琉璃饰出变幻的五彩花瓣,数十只纯白的仙鹤翩然起舞,梅花灼灼,香飘四溢,其华耀目,却不敌梅妃回眸的那一抹嫣然含笑。
“薛妃领奴婢到偏僻的偏殿,自书架暗格中取出奇檀佛珠,并叮咛奴婢不成翻开,只在梅妃生辰那日作贺礼送去。奴婢知奇檀佛珠代价不菲,却被束之高阁,多嘴问了薛妃,遭到薛妃的斥责”,
“都退下!碧儿,你且一一道来!”,景弘帝制止了上前的寺人,微冷的看了眼薛贵妃,端起茶盏,凝睇着杯中的青芽碧水,又放下茶盏,抚弄着指间的扳指,苦衷重重。
景弘帝道,“当年的事,你可知情,尽管说来”,荣翠环答道,“奴婢当年并不知情...”,冷眼旁观的薛贵妃,嘴角勾出讽刺的笑意,却听荣翠环接着道,“不过奴婢当年救下一人,她是知情的,只是...”,
薛贵妃衣袖里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梅妃、梅妃,阿谁朱紫死了倒罢,竟牵涉出皇上最为顾虑的梅妃,真是该死。
“奴婢叩见皇上”,荣翠环行了大礼,余光里见着宫女扶起的薛贵妃,竟目露恨意,泪水滑落,口中低呼,“求皇上为梅妃娘娘讨回公道!”,
“竟是知情,为何不宣?”,景弘帝皱眉,斜睨着李承前,“皇上,此人身材残破,主子惶恐,怕惊了皇上”,李承前答道。
薛贵妃跪倒在地,叩首道,“当年皇上所赐的奇檀木,只能砥砺出一串佛珠,现在有两串一模一样的奇檀佛珠,恐怕奇檀木并非人间难寻,有一就有二...”,
李承前忙的跪下,寺人把那人从椅中扶起,作势要其跪趴在地,景弘帝摆手道,“免了,念其身有残障,赐座”。
薛贵妃神采不定,来回踱着步,脑中闪过无数的动机,“贵妃娘娘,皇上驾到”,宫女排闼说话,高耸的声音,把薛贵妃吓了跳,暴露惶恐之色,随即愤怒的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斥道,“一点端方都没有”,宫女委曲地捂着脸,低头退下。
薛贵妃鹄立窗前,神采焦灼,手里无认识的扯着丝绢,直到一道黑影闪进了殿里,轻声道,“娘娘,得胜了”,“啊!”,薛贵妃低呼声,退后两步,恼羞成怒道,“那群废料!”,
景弘帝眉头一跳,高低打量,见那人枯瘦的身子,在椅中缩成一团,低下头,嘴唇紧闭,却有声音收回,道,“奴婢叫碧儿,年幼卖艺时学过腹语,厥后随贵妃娘娘入宫,在凝容殿奉侍.....”,
来人坐在抬椅上,暴露衣袖的双手枯瘦、萎缩,描述干枯,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自进殿后,就死死盯着薛贵妃,嘴角抽动着,神情非常冲动,咿呀低呼,竟是贫乏一截舌头!
言语哀婉,双唇紧闭,尖细的腹语,平空响在殿中,让人不寒而栗,薛贵妃的神采都变了又变,仓促的看向景弘帝,略孔殷的道,“此人胡言乱语,给本宫拖下去!”,
“现在,你可有何话可说?!”,景弘帝出乎料想的安静,只要薛贵妃晓得,他越是安静的大要下,越是澎湃勃发的怒意。
薛贵妃缓了神采,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尽快分开”,“是”,那人应道,身影一闪,消逝在窗前。
碧儿干枯的眼里,排泄泪水,腹语尖细、微颤着,说道,“奴婢出错,受此重罚,并无半句牢骚。可奴婢轻易偷生,只为了报荣姑姑的拯救之恩,替抱屈而死的梅妃讨回公道,让恶人得其所报!!”。
“那人身边有侍卫,另有两个妙手,只吃了点小亏,失手的人服毒他杀,没有留下活口”,那人躬身禀道,
李承前斟茶奉上,景弘帝抿了口茶,命李承前翻开盒子,内里躺着一串完整的佛珠,另有十数颗散落的佛珠,冷冷朝着薛贵妃说道,“说罢!给朕好好说说,你都做过些甚么!”。
薛贵妃神采不安,正要开口怒斥她,给景弘帝凌厉的眼神摄住,只好杜口不言。
凝容殿
薛贵妃从没听过此人,咬紧牙关,跪在地上,双眸盈盈泛泪,望着景弘帝,而他却视而不见,尽是倦怠和蕉萃的脸上,饱含哀痛、怒意。
景弘帝沉着脸,眼底发青,面庞倦怠,自溪朱紫殁后,他几近没有睡结壮过。溪朱紫临死的惨样、当年风华绝代的梅妃倩影,受尽萧瑟、蕉萃的病态,都在他面前不竭明灭着。
景弘帝沉吟不语,抚动手上的扳指,悄悄转动着,李承前弓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景弘帝点头道,“宣!”,李承前叮咛小寺人,道,“宣荣翠环进殿!”。
景弘帝一惊,后背微仰,面色不虞,只道,“四肢残破,绞舌之刑,手不能写,口不能言,宣其进殿有何用?!”,
见荣翠华安闲应道,不卑不吭,让薛贵妃微讶,眼眸微闪,仿佛忆起甚么,正要开口,就闻声一个如小童般尖细的声音,平空诡异的响彻在殿中,声声清脆,“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李承前躬身说道,“皇上命主子去查佛珠由来时,说也巧,获得当年曾奉侍过梅妃的荣姑姑的动静,自梅妃殁后,她便出了宫。主子心想荣姑姑是梅妃身边的人,想是见过奇檀佛珠的,便亲身去了,谁知...”,
荣翠环抬袖抹泪,泣声道,“奴婢从没想过此生能再见到皇上,娘娘死的冤枉,求皇上给娘娘做主”,
薛贵妃略微松了口气,说道,“本宫的手谕可有交给三皇子?”,“皇子已在赶回都城的路上,这两日应会到达”,
薛贵妃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表情,缓缓走出去相迎,早已是嫣然含笑道,“臣妾拜见皇上”,
“贱婢住嘴!”,薛贵妃脱口斥道,神采剧变,失了昔日的仪态,吃紧朝着景弘帝道,“皇上,这主子当日秽乱宫闱,与人私通,给臣妾略施惩戒后逐出宫去,现在竟千方百计想入宫来诽谤臣妾,皇上不成信她只字片语!!来人!把她拖下去!!”,
“皇上,奇檀佛珠乃臣妾父亲命人而制,并赠送臣妾,定不会置其香而害臣妾,臣妾测度,恐怕是有用心叵测之人,在臣妾赠珠后,动了手脚,想谗谄臣妾,望圣上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薛贵妃层次清楚的一一辩道。
李承前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上了年纪,穿着朴实的女子走进殿来,跪下作福,举止有度,看的出曾在宫里呆过,
“以是如何?”,景弘帝问道,碧儿低头道,“薛妃知奴婢会口技,寻机去梅苑,特地支开梅妃的宫女,让奴婢躲在窗外,学,学..”,碧儿似是有所顾忌,不敢再说话,
“天子圣威,有何所惧,宣!”,景弘帝道,李承前忙叮咛把人抬出去,薛贵妃嘲笑讽刺的脸,在见到来人,竟是大惊,粉饰地低下头,早是神采惨白,转念间,勉强稳住心神。
薛贵妃勾起嘴角,眼尾扫了李承前,道,“莫非你二人蓄意戏弄皇上,惊了圣颜,该当何罪!”,“奴婢不敢!”,荣翠环说道,语气竟是出乎料想的平静。
“起来发言”,景弘帝见着昔日梅妃身边的宫女,不由感慨,“朕记恰当初见你时,尚是跟在梅妃身边的小丫头,眨眼间青丝染霜,都这些年了”,
景弘帝不耐的挥手,李承前捧着一本泛黄的旧册子,恭敬走到身前,“李承前,念!”,景弘帝说道,李承前大声念出,“景历十一年,腊冬,梅妃生辰,收薛妃贺礼,奇檀佛珠一串、珊瑚白玉腰带...”,
“当年,梅妃怀有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受尽恩宠,而宫中传言皇上金口已开,在梅妃诞下龙脉后,晋封为贵妃娘娘。奴婢父亲是薛家的家奴,随薛妃嫁入宫中,是薛妃的陪嫁丫环”,碧儿缓缓道来,
“说下去!”,景弘帝的手停在扳指上,厉声道,碧儿颤了下,硬着头皮说道,“让奴婢躲在窗外,学婴儿哭泣声,梅妃本就思子心切,听之更是心神不宁,疑神疑鬼...常说公主返来了...宫女觉得梅妃得了癔症,惶恐失措,却不敢禀...”。
薛贵妃眼皮扫过佛珠,盈盈拜倒,“不知皇上要臣妾说些甚么?”,景弘帝把茶盏重重放在案上,道,“朕倒要问问你,为何两串佛珠里都藏有曼陀罗香?!薛凝容!你用心叵测啊!!”,
“邻近腊冬,梅妃生辰,皇上在梅林办了昌大的宴席,万树梅花,灼灼齐放,小巧琉璃,...”,
“荒诞!岂能信你一人所言!”,薛贵妃终是忍不住斥道,碧儿瑟缩了下,望向景弘帝,见他点头,方持续说道,“梅妃诞下公主后,精力不振,尤在公主出宫后,更是思念成疾,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