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赴宴
“前次冒昧叨扰，有幸咀嚼了北方家常风味，本日小弟做东，便也请周兄和嫂夫人尝一尝我们江南小菜。”欧阳明客气完了就命上菜。
但是这曲子竟已在京师传唱了，现在还传到了扬州，这到底是甚么节拍？周媛胡涂了。
这个菜上了今后，前面都是些热菜了，鹌鹑羹、鱼头豆腐羹、清蒸湖鱼、旋炙猪皮肉、烫锦葵等等，大大小小的碟子摆了满几，或翠绿或乳白，另有红黄交杂，盛在精彩的银碟子里，没等吃就感觉赏心好看，可见欧阳明的用心。
两人饮尽这一杯以后，欧阳明就号召大师吃菜，又先容每道菜的称呼来源，周媛这才晓得那碟肉脯竟是腌的黄雀肉。
婢女明显也被美色所迷，脸颊透了点粉意，羞怯的点头：“奴婢不认得这位公子。小娘子，请这边走。”忙低头引着周媛去净房了。
周媛猎奇的支起了耳朵，就听欧阳明答：“说来是小弟三生有幸，曾于谢二公子入京之前，与他在珍味居见过一次。且珍味居能有本日之盛名，还真多亏了谢家几位公子。”
周媛也就顺势往高台上看，墨客下台意气风发，唱词说的是他上京赶考，来日蟾宫折桂要荣归故里之类的，接着是路遇寺庙投宿，遇见了来上香的大师蜜斯，前面天然是才子才子的故事。这类梗周媛已经耳熟能详，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那刘一文扮女装真是太姣美了，难怪他不留胡子！
周媛转头对她笑了笑，表示本身无事。她已觉豁然，“亲戚或余悲，别人亦已歌”1，何况亲人都无悲，还能要求别人甚么？
看大师都坐定了，周媛就跟春杏说：“阿娘摘了帷帽吧，在屋子里怪闷的。”她仗着本身长得小，不肯戴帷帽，就这么出来了，春杏却感觉不太适应，还是戴了帷帽出来。
这一折看到一半，周媛因喝的茶水太多，就有些内急，她低声叫婢女，春杏闻声转头望，周媛表示她不消管，让她持续看，本身和婢女一同出门去寻净房。
春杏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还伸手握住了周媛的手。
周媛正在打量，屏风内里的欧阳明已经举杯祝酒：“可贵本日周兄和嫂夫人赏光，带着贤侄贤侄女上门做客，小弟深感幸运，这第一杯酒就祝我们两家之买卖蒸蒸日上，今后小弟还要多承周兄照顾。”说完先干为敬。
周媛和婢女瞥见阿谁男人同时一愣，脚步都缓了一下，那男人瞟了她们一眼，却跟没瞥见一样绕过周媛独自转向了左面的走廊。
“谢侍郎真不愧为大才子，愚兄虽不大通文墨，也觉这词极好。耀明贤弟与谢侍郎是同亲，不知可曾见过谢侍郎？”周松问道。
婢女们鱼贯而入，先在小几上放下两碟凉菜，周媛看着一个满盘翠绿，一个红黄相间，细看之下发明别离是清拌的莴苣和笋丝，笋丝里还加了胡萝卜丝，以是看起来色彩素净。
那婢女引着她出了门向楼梯的方向走了一段，正待表示她向右转，无妨周媛身边那间雅室的门俄然翻开，一个高个男人走了出来。
另一碟则是切成丝的肉脯，那肉丝光彩红润，还泛着浓烈的香气，也不知是腌的甚么肉。
“这一间算是我的别院，常日只接待一些亲朋来聚，不及珍味居名誉大，胜在清净。”欧阳明带着周家人进了门，边走边先容。
是那天在亭子里遇见的美人！这是周媛脑筋里不断弹出的弹幕。她眼看着那男人不见人影了，转头问身边的婢女：“那是谁？姐姐识得么？”
用饭的过程中，婢女又托着托盘上菜，这一次倒是大大小小好几个碟子，最早放下的是一个大些的盘子，上面有切成薄片的鱼肉摆成鱼形放着，其他几个小碟子内里则都是调味酱料。
这是一处小而精美的院落，门口也并没有较着的招牌或者幌子，只在门侧有块玄色的木牌，上面刻着“月皎”两个字。一进门劈面是雕着出水芙蓉的影壁，绕过影壁以后就见院子里挨着墙边遍植修竹，面朝着影壁有三间敞厅，从开着的厅门望畴昔，能瞥见后院小小的假山。
欧阳明请周家人到厅里就坐，周媛和春杏进了西间，与在正厅的欧阳明、周松和周禄隔了一架落地屏风而坐。接着就有婢女端着水盆、皂荚等物上来，奉侍世人净手，又另有婢女上了清茶。
这一曲唱完以后，刘一文下台，有一群舞姬拥了上来，在台上跳起了舞，中间屏风外的说话声也又响了起来。
周媛也不太在乎，她感觉出来上个厕所都能瞥见帅哥，已经很荣幸了，以是表情更加好了，进门今后陪着春杏看戏也不嫌剧情老套了。
春杏见跟过来奉侍的是婢女，也就摘了帷帽，跟周媛喝着茶听屏风那边欧阳明的先容。
甚么“月隐星稀风乍起”，甚么“了望江南，故国无处觅”，你就算假托怀古，大师也都明白意义吧？当初韩广平供着你是为求名，可他现在已经挟天子令诸侯了，莫非还会把你一个小小才子放在心上？就算你是谢家子也不可吧？
“嫂夫人和十娘也不要客气，全当在自家一样。我让人预备了自家酿的梅子酒，嫂夫人尝一尝。”欧阳明隔着屏风向内说道。
接着又奉上两碟小菜，一碟是切成薄片，看似透明的皮冻，内里洒了切细的姜丝，仿佛还浇了酱汁。这道菜周媛认得，宫里开宴也常吃，有个好听的名头，叫做：红丝水晶脍。
新曲固然好听，却并不长。刘一文一曲唱罢合座喝采，周媛就着窗口往楼下扫了一眼，只见高台周边座无虚席，另有小伴计在来往送茶。再往楼上劈面打量，目睹四周也有几扇窗子开着，窗前都有人坐着往下看，看来这里人气还挺高。
她举起筷子先挟了些黄雀肉脯，想起宿世小时候仿佛曾经在故乡吃过炸的麻雀肉，只是早已忘了味道。面前这肉脯挟到鼻前模糊可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糟味，等尝进嘴里时却只觉酥软微甜，跟她设想的味道大不不异，不是她喜好的口味，因而只吃了这一筷子，就不再吃了。倒是春杏仿佛还蛮喜好，吃了好几口。
谢希齐新作？杨琰刚驾崩四个月，京里就开端唱新曲了？周媛的表情有些庞大，此人虽是本身身材的生身父亲，但是与本身并没半分父女之情，他死了，周媛也不觉悲伤，当然，也不至于感觉欢畅。但是传闻不过四个月京里就开端传唱新曲，内心又有些说不出的不舒畅。
“……本日这头一支蝶恋花新曲乃是谢二公子新作，据闻已在京师和东都传唱一时，我们扬州倒还是第一遭有人唱。”
春杏忙伸谢，由着婢女给她倒了一杯酒，就跟周媛举著吃了起来。就在世人开端用饭的同时，在屏风内里响起了琴声，想来是欧阳明找了人在外间吹奏扫兴，让周媛不由赞叹，首富就是首富，真会享用。
那边欧阳明又在先容，说这是用新奇的鲈鱼切的鲈鱼脍，最是鲜嫩好吃，又把各种酱料的口味一一说了。
“哈哈，可贵周兄有兴趣听，小弟自当从命。啊哟，正戏收场了，谷东来要与刘一文唱杂剧，我们且先听了这一折再说。”欧阳明瞥见高台上的舞者退去，谷东来扮的墨客提步上场，就停了话头，邀周松跟周禄一同看戏。
到四折戏唱完，时候也不早了，欧阳明请周家人移步下楼，要带他们去用饭。他并没把宴客的地点设在家里，也没有定在珍味居，而是放在了他开的另一家小食肆：月皎。
估计是考虑到人少，每样菜都上的未几，装在小碟子里。但样数却实在很多，每样尝上两口就已经有了半饱，周媛又喝了两小碗羹，就几近吃不下甚么了。
此时内里诸人也都吃得差未几，开端喝酒谈天，欧阳明终究开端讲谢家的事了。
周松和周禄也忙跟着饮尽杯中酒，又连说不敢，“……实是愚兄承了贤弟之情，若非贤弟成心提携，愚兄一家如何能这么快就在扬州立住脚？来，愚兄借着贤弟的酒，也敬你一杯。”
不知不觉一折戏唱完，楼上楼下喝采声不竭，又有劈面雅室叫赏，刘一文和谷东来在台上谢了赏，接着弦乐一变，第二折开唱了。
怀着如许的表情，当听到刘一文清澈柔媚的嗓音唱出那一支曲时，周媛不免被震住了。这个谢希齐，还真的是胆小啊！他这词当真不是指桑骂槐、暗射韩氏父子吗？
周松闻言就诘问道：“一贯只知谢家乃江左王谢，门下后辈多青年才俊，犹以谢大才子为其中俊彦，倒极少传闻谢家其他几位公子的事迹，不知贤弟可愿为愚兄讲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