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路见不平(二更)
“哦?方才那钱金提到的秋露白是如何回事?”公仪音秀眉微挑,眉眼间有一抹兴味闪过。
秦默朝她轻柔一笑,也随便夹了一箸筷子放入口中。
见她面露羞赧之色,秦默眼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眸底似落漫天星光。明显当初追他之时那般大胆,怎的结婚后反倒越来越轻易脸红起来?
听完阿贵的一大通话,那掌柜的眉眼间公然浮上几丝焦灼之意。
不管处在甚么样的地步,只要有一两件可心的事,阿音总能笑得这般澄彻无忧,如同刚抽枝的花蕊,带着露水的澄净,朝气勃勃,让人暴躁的心也忍不住跟着安好下来。
“嗯?”公仪音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几人的用处,想着在这里他们怕是也吃不好,便点头应了。
公仪音夙来晓得他护本身护得紧,闻得这话也不吃惊,只甜甜一笑,道,“那这事儿若那边理?”
本来如此。
公仪音夙来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见这阿贵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淡淡一笑,语声明朗,“罢了,你们掌柜也该来了,到时我们再去同他谈便是。你只先将这店内的好菜上些来,我们赶了一上午的路,早已饥肠辘辘了。”
这唐谦一边说,一边点头,想来是对这钱金的赋性体味得非常透辟,千万不肯将女儿嫁给他的。只是又碍于钱金在这平遥镇的权势,只得临时躲一时罢了。
秦默答得一本端庄,“如许胡搅蛮缠眸子子乱转的人,不必跟他啰嗦。趁早让子笙打发了,也免得我脱手。不然,他本日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公仪音随便一扫,观此人的气度着装和面上神情,便知此人便是这酒香十里的掌柜了。
因怕待会钱金来寻仇,本来店里的客人都仓促吃完走了,大堂中顿时空出了一半的坐位来。阿灵和阿素不肯打搅秦默和公仪音的相处,对视一眼,内心头有了主张。
他万分悔怨地一拍大腿,“如果晓得会有这么一桩孽缘,便是关了铺子也不会叫小女出来了。”
小二点点头道,“回女郎的话,小店最着名的便是各色酒酿,以是才取了这酒香十里的店名。”
公仪音面上微喜,看向那唐谦接着又问,“方才我听你店里的伴计说,令令媛现在抱恙在家,是真的身材有不适,还是为躲这钱金?”
虽则方才这几位客长替他赶走了那胡搅蛮缠的钱大郎贰心中感激,但最后的感激过后,心中便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公仪音淡淡一笑,长长的睫羽如蝉翼般轻浮微颤。她抬起视线,微微觑着阿贵,唇角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嘴里道,“你放心,我们会将此事了了再上路的,不会给贵店形成费事。”她的容颜胜雪,姿仪动听。
见本身的谨慎思被公仪音看破了,阿贵很有几分自惭形秽。
这时,小二端着最后一个菜过来了,放动手中的青花素瓷碗,行了个礼刚要退下,公仪音却出声唤住了他。
“那阿贵提到的那些个竹叶青和香桂呢?”
公仪音清澈的眸光望着唐谦,微露体贴之意,“唐掌柜但是同这钱金有甚么过节?”
唐谦重重叹口气,眉眼间浮上几抹忧色,“实不相瞒,比来这些日子,这钱大郎日日上鄙人这店里找茬挑衅,前两次鄙人不在,他觉着败兴,便走了。今儿怕是有些不耐烦了,便挑衅肇事起来,倒不巧让两位撞见了。”
公仪音吃了一会,感到秦默一向在看着本身,不由放下筷子猎奇地朝秦默望去,“阿默,你如何不吃?”
“无妨。”秦默神情清俊,“钱金之事你不必再担忧,我同我夫人天然会处理了再上路。”
阿贵忙应了,朝公仪音施礼谢过,回身下去忙去了。
钱大郎是个睚眦必较之人,本日之辱,来日必将更加偿还。这些人一看便不是平遥镇的人,到时候他们走了,钱大郎要找费事,还不是找上他们店来了?贰心中不安,以是才有方才那番话。
她收回目光,还是气定神闲地用着餐,偶尔同秦默谈笑一句,面庞淡但是安闲。
小二清算洁净了,又主动替他们沏了壶好茶上来,却还是甚么话也没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脑中想着秦默方才那话,已经有饭菜做好送了上来。
这也是他喜好她的启事之一。
公仪音看向秦默,唇角含笑,“阿默,你方才可真够洁净利落的。”
看着公仪音一脸满足欢愉的神采,秦默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缠绵和顺起来。
这个掌柜的,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他语气有些孔殷,亦有些惶恐不安。
“你们这店是不是有很多好酒?”方才那钱金来闹,虽则终究目标怕是为了那叫阿萱的女郎,但言语间提到的那秋露白,怕是也是可贵的好酒吧。
唐谦游移了半晌,很快堆起谦逊的笑意,看向公仪音和秦默道,“方才店内产生的事鄙人已经听店里的伴计说了,给两位形成的困扰,实在是对不住。如许吧……”他的目光在公仪音和秦默面上一扫,“本日两位客长这顿饭便算是鄙人请了,也算是给两位的赔不是。”
说话的间隙,公仪音的余光瞥见那掌柜的朝他们这边瞟了好几眼,不由微微一勾唇,内心头倒等候起这掌柜的反应来。
公仪音便临时敛了心机,同秦默吃起菜来。
提及自家女儿,唐谦眼角有点点泪花泛出,眼眶红红的,低了头道,“不瞒女郎,小女是当真病了,这几日忧愁成疾,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叫大夫来看了也只不见好。小民气里忧愁,这几日便留在家里欣喜小女,把这铺子丢给了阿贵照看着,谁想竟然会产生如许的事?!”
看来这掌柜的,倒是好酒之人。
偶然候想想宿世同秦默的有缘无分,再看看两人现在的琴瑟和鸣,公仪音都感觉本身如在梦中普通,恐怕哪一天一不谨慎就会梦醒。是以常常感到甜美,偶尔却又有些不知出处的忧愁。
阿贵愈发臊得满面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我们处理了那钱金,再向掌柜讨两坛子罢。”秦默淡然含笑。只要公仪音想做的事,他向来都是放纵得很。
待阿贵走了,公仪音嗔一眼阿灵,嘴里道,“你这小丫头,愈发得理不饶人起来。”
“阿音倒是会调教人。”秦默笑着看阿灵和阿素一眼,眉眼微弯,带着说不出的清雅。
只是,焦心归焦心,他却并未上前来打搅公仪音和秦默,而是掀起帘子去了后院,过了一会才出来。
阿贵见到掌柜的来了,顿时像见到了主心骨似的,眼睛一亮,忙不迭迎了上去,吃紧同他提及甚么来。
“等候会那掌柜的来了再说。现在先填饱肚子要紧。”秦默笑言。
秦默瞥见她眼中水光微闪,晓得她有些心软了。他虽不喜管这些闲事,但只要公仪音欢畅,他天然不会回绝,悄悄一点头。
这会子已过了饭点,大堂内用餐的客人都走得差未几了。
莫子笙笑着点点头,同阿素往阿灵那席去了。
公仪音心下欢乐,埋头又用起餐来。
公仪音点点头,挥手表示那小二下去了,又看向秦默笑笑道,“阿默,要不待会走的时候带两坛酒走呗?”
“阿灵!”公仪音望她一眼,轻声喝住了她。
公仪音瞳孔微缩,心中蓦地涌上一阵暖流,只不肯让秦默看出端倪去,低头看着本身捧着茶盏的指尖,语声微甜,“嗯。”
阿素亦朝二人行了礼,而后看向子笙道,“莫侍卫,您请。”
阿灵性子急,听得他这话中有话的模样,刚要开口,却见阿素给她使了个眼色,表示她少说些,这才悻悻地收回了已至唇边的话语。
“我还不晓得你,每次都是承诺得好好的,转头转眼就忘了。”公仪音佯怒。
阿灵欢乐地行了个礼,自去隔壁席坐了。
“女郎,我和阿灵另有莫侍卫去那席吃吧。”阿素悄悄开口道。
公仪音淡然地用完餐,然后唤了小二来将餐盘撤下。
秦默勾唇,有微光自眼底漾开,如琉璃光彩一样从眼底漫出,眸间尽是清和之色,“阿音,我的心软,只会对你。”
“好了,你别在这儿卖乖了。”
听到这里,秦默开口道,“你们这平遥镇,归平阳县县令管罢?”
公仪音和秦默也还了一礼,却不主动开口,只等着唐谦先说。
阿灵点头应了,倒也温馨了下来。
秦九郎可真是宝贝殿下!
唐谦应一声是,觉得秦默想去报官,叹一口气道,“郎君有所不知,这钱家本来也是这县里的大族,虽家道中落了,但在这司州各郡县都有族人做着不大不小的官。这平阳县令晓得有如许一层干系在,是以常日里对钱大郎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郎君又不是本地人,万一反被那平阳县县令借机立威,反倒是鄙人的罪恶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店外有一中年男人仓促而入,穿戴青色长衫,眉眼间有几分焦灼,身后还跟着方才被阿贵派去叫掌柜的阿谁伴计。
公仪音见这唐谦说话间层次清楚,也不夸大其词,言语间又透暴露拳拳护犊之情,不免生了几分怜悯,遂看一眼秦默。
阿灵是个火爆脾气,到底有些忍不住,睨阿贵一眼道,“真是的,美意美意帮你们赶走了肇事的人,转头还来怪我们赶得不该?哪有这般事理的?”
公仪音扬扬眉,“你那里晓得,好东西都藏在官方呢。便是那明月夜的沉梦,我尝着也不比御酒差。”
听到钱金的名字,那小二暴露一抹愁色,却还是一五一十地答复道,“小店的掌柜非常善于酿酒,这秋露白便是掌柜的对劲之作。因其甘醇清冽,四周之人纷繁慕名而来。然秋露白酿制过程庞大,是以每次所得甚少。比来掌柜有事,便停了这秋露白的酿造,也在门口贴了布告出来。今儿那钱大郎……怕是成心……”他说到前面语声渐低,暴露几抹不平之色,然许是想起那钱金的手腕,还是没敢大声地说出来。
公仪音那里晓得贰心中所想,内心头为他方才那句话而打动不已,只低头捧着茶盏定定地喝着茶。
他说得云淡风清,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子狠厉。阿灵和阿素毫不思疑,如果方才那钱金再多看殿下一眼,当真怕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么一想,两人更加欢畅起来。
那掌柜迟疑半晌,终究走到了公仪音和秦默这一席,哈腰施礼道,“鄙人唐谦,是这小店的掌柜,见过郎君,见过女郎。”
公仪音轻笑一声,凝了眸光看着他,“这么张清俊的脸,下起手来可毫不手软啊。”
唐谦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抬眼看向公仪音道,“女郎有所不知,鄙人同这钱大郎并无过节,实则是……是他看上了小女。”
唐谦点点头,“观女郎气度辞吐皆是不凡,想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女虽从小娇养,但到底生在陋屋小户,也不拘抛头露面之嫌了。前些日子店里人手不敷,鄙人便叫了小女来店里帮手,谁曾想恰好被那钱大郎给瞧见了!”
“这两样亦是好酒,是掌柜将酿制之法教与店中伴计制得。只到底比秋露白减色了几分,亦没有秋露白那般奇怪。”
他顿了顿,见公仪音和秦默面上一副侧耳聆听的神情,方才定了定神持续往下说,“小女本年二八年事,也算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正要请媒人帮手相看相看合适的人选,不想这钱金不知从那边得了动静,竟直接请了媒人上我家提亲来了。”
他面上的愁苦之色遇显,“鄙人家中人丁薄弱,原也有一儿子,只养到五六岁大的时候便去了。现在伉俪二人只把这统统的但愿依托在了小女身上,想着到时招个婿上门,同鄙人一道将这小店运营好,也算是我伉俪二人养老之本了。待鄙人同山荆归天后,这小店天然就留给小女及其夫婿谋生用了。”
公仪音略有些奇特,“钱金可见过你家女儿?”
既然他不急,公仪音他们就更不急了。公仪音伸出纤纤素手给本身斟了杯茶,又替秦默也斟了杯,两人渐渐品了起来。
秦默笑,低声道,“宫中的御酒还不敷你喝的?”
阿灵忙好一番包管,又是发誓又是拍胸脯的,倒把公仪音逗笑了起来。
公仪音同秦默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浅淡的笑意。
不愧是来宾盈门的食肆,虽方才已经晓得此处最驰名的是酒,但这些家常小菜倒也炒得别有一番滋味,公仪音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竟也吃得津津有味。
阿灵“嘿嘿”一笑,眨了眨眼道,“婢子也是为殿……女郎和郎君抱不平嘛。下次再也不敢了。”
“是以鄙人择婿,这家世是不必考虑的,家世太好的,也不肯意入赘我家。模样儿也是主要,只一点,须得勤奋聪明才行。鄙人现在这小店买卖倒也还好,靠得便是鄙人这一手酿酒的技术。若懒了,则不肯多学多做,若笨了,也学不会鄙人这技术的精华,是以鄙人原想着渐渐挑便是。谁曾想……小女竟让这混世魔王看上了去。”
现在被公仪音用这般平淡的声音说出,又是这么一张仙女儿似的容颜,阿贵愈发感觉惭愧起来,讪讪应两声,严峻得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一上来姿势就放得这么低,又态度杰出,秦默面上的冷意收敛了几分,微微低头道,“提及来……此事也并非唐掌柜或是店中伴计的错,那人非得来找茬,唐掌柜和店里的伴计也是受害者。”
“女郎另有何叮咛?”小二颠末方才那一事,对公仪音和秦默一行人涓滴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