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规矩
更何况，还要让腰间坠着的铃铛几近不发作声音。
廖嬷嬷中等身材，约四十五六的年纪，穿戴一身藏青色半旧褙子，头发挽成中规中矩的堕马髻，一张严厉端方的脸，只站在那边，便让人感受有些压抑。
荣庆堂向来是供顾家的女人们读书学端方的，自打这位传闻是畴前朝宫里出来的嬷嬷被请到顾家以后，顾青未几人便是上午和下午各抽出一个半时候来读书学端方。
不是几位女人看低陈氏，她们这位三婶出身固然不错，却也只是庶女，在闺中时就并不得嫡母喜好，若非如此也不会把她嫁到顾家做庶媳了。
厥后的顾青未成了高贵的国公夫人，但看着满院子的姨娘，总忍不住想，她当年行事终有些莽撞，如果当年将廖嬷嬷一起带来都城，有了廖嬷嬷从旁指导，她或许不会过大半辈子的压抑日子罢？
姐妹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陈氏与顾青澜都分开了，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除了顾青未，其他几位顾家女人却都同时苦了脸。
再则，固然顾家的老太太向来都不是个刻薄庶子之人，可干系靠近些的，谁能不晓得当初顾家老太太刘氏与那魏太姨娘之间的事？
“几位女人免礼。”廖嬷嬷面上仍没有甚么神采，只视野在顾青未脸上多逗留了一瞬。
如果畴前，听了廖嬷嬷的话，顾家姐妹们或许还不觉得然，不就是走路嘛，谁能不会，可现在她们也在廖嬷嬷部放学了不短的一段时候，天然不会以为廖嬷嬷这是在无的放矢。
比起到顾家这等大世族里做庶媳，无疑嫁个家世稍差些的嫡子为妻更能过得舒坦。
顾家女人们几近能够预感，将来的很长一段时候，她们都要在廖嬷嬷这里练习行走姿势了，她们的双腿也必定会是以而享福很多。
顾家是世代传承的望族，在大周朝之前，朝廷选官不靠现在的科举，而是察举制或中正制，在那样的轨制之下，世族后辈只要出身够好，几近便能稳稳的在朝廷安身。
先前在延寿堂里，她们也能看出陈氏并不见得如何欢畅，可那严家确切是一门好婚事，她们也只觉得陈氏是因院子里的事而负气，并非不对劲这门婚事。
“廖嬷嬷安好。”几位女人双手交叠，微曲了膝。
是以，顾家对族中后辈读书要求得并不严格，顾家的哥儿们多是在顾家的族学里读书，族学里只是教诲族中后辈懂些事理，却并不要求顾氏后辈们必然要将学问做得有多好。
对廖嬷嬷，顾青未也有几分体味。
“……走路很简朴，可女人们既是王谢贵女，便应当思虑如何将简朴的行动做得更文雅。从明天起，女人们每日到荣庆堂来都只能穿百褶裙，且要系着这金铃，甚么时候女人们行走之间百褶裙只要最轻微的摇颤，腰间的金铃也只模糊有声，这行走的端方便也算练到家了。”
宿世顾家女人们的端方也是由廖嬷嬷教诲的，廖嬷嬷固然看着有些冷厉，但教诲起端方来，确切很有一手，经了她的教诲，顾家这一代的几位女人走出去可没少被人奖饰过。
廖嬷嬷本来话就未几，也没与几位女人酬酢，便让了上面的丫环拿出几条系了一个精美的金铃铛的丝绦来，并叮咛丫环位为各自的主子把铃铛系于腰间。
陈氏在闺中时不受嫡母待见，嫁进顾家以后更是如同没有娘家普通，与娘家鲜少有联络，她就算真的故意机替大姐姐订婚，又能有甚么好过严家公子的人选？
便是顾青未，府里最受宠的女人便是她，当年出嫁之前也是从没松弛过半分。
当年大周朝的太祖天子领兵攻进了皇城，前朝江山一夕易主，皇宫里更是一片大乱，很多宫人都趁乱从宫里跑了出来，以这位廖嬷嬷的年纪来看，她大抵也是当时候出的宫。
以是，自重生以来，再在廖嬷嬷部放学端方，顾青未倒比宿世要当真了很多。
以是顾氏的女人固然都被娇宠着，在端方以及读书上，倒是千万不敢有懒惰的。
用老祖宗的话来讲，女人家固然不消像男人普通出入朝堂，但自古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说法，多读些书，对女人们的将来老是有好处的。
不过……
廖嬷嬷对几位女人面上的苦色视而不见，却在扫到神采安静的顾青未时微微一怔，然后出人料想地开口，“不如就先请七女人为几位女人做个树模？”
那铃铛虽是金的，但因做得精美，倒也不显沉重，垂于裙面，与几位恰是活泼春秋的女人们也有几分相衬。
未几时，一行人到了荣庆堂，那位廖嬷嬷早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
几位女人各自思考着一起去了荣庆堂。
顾青未本日本来就配了一条羊脂白玉做的噤步，见状只得叫跟着她一起来荣庆堂的二等丫环春分将那噤步解了下来，才系上了廖嬷嬷给的丝绦。
但是对族里的女人们，在读书这件事上，却显得比对男丁们的要求还要严格。
可现在看来，三婶竟真的有旁的设法？
廖嬷嬷语气平平，仿佛她所说的要求是再简朴不过的。
这百褶裙她们天然穿过，那层层细褶本就是对女儿家仪态最严格的磨练，顾家的女人仪态自是不成题目，可要做到着百褶裙行走之间只能有最轻微的摇颤，却也是不成的。
厥后顾青未出嫁，老太太本来是想让廖嬷嬷跟着顾青未陪嫁到都城去的，可宿世的顾青未对沉默又严厉的廖嬷嬷非常不喜，并未同意，再加上当时廖嬷嬷仿佛也并不肯意去都城，老太太也只得作罢。
又查抄了一番，确认没有甚么不当之处，廖嬷嬷才再度开口，“女人们内心许是有迷惑，不知这铃铛是作何用，前些日子老身教了几位女人坐姿，明天起，几位女人就该学习如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