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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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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和我的审美层次靠近,都喜美意韵厚重又有灵性的词曲,民谣离不开诗性,我最爱的诗集是《藏地诗篇》《阿克塞系列组诗》,墨客叫张子选,是我仰之弥高的此生挚爱。

关于毛毛和木头相恋的故事一向是个谜。

如何办,黄河黄,天下有你乱放的歌颂。

2013年的百城百校畅聊会是我和毛毛相处最久的一段光阴。

我汗都快下来了,我客岁买了个表的,你这个呆B真不客气。

我说:毛毛,咱聊谈天儿呗,聊点儿成心义的事儿。

可惜,有些读者被市道上的观光攻略文学洗脑太过,不接管我的这套实际,在演讲互动环节中颇情愿和我争论一番。

他却说:你不是说没人能均衡好事情和观光的干系吗?我本年三十多岁了,畴昔十来年,每年都拿出三分之一的时候在观光,其他的时候我玩命事情。我盖了本身的厂子,创出了本身的打扮品牌,搞了属于本身的饭店,我还娶了个标致得要死的老婆,我还在厦门、南京都别离有本身的房产……别那么局促,不要觉得你做不到的,别人也就做不到。

这是前人才气干出来的事儿啊,一诺令媛,千里赴约。

我的身份标签多,故而演讲涵盖面较广,此中有一小部分触及观光话题,但弘扬的不是平常的观光观。

他皱着眉头看着阿谁女同窗,说:你个熊孩子如何这么不懂事儿?

他一扫琴弦,张嘴是周云蓬的《中国孩子》:

他咕嘟咕嘟喝着红牛,淡定地说:从厦门解缆时遇见下雨,进上海前遇见刮风,怕迟误和你汇合的时候,没来得及洗车。

我说:打住打住,吃饱了偷偷打嗝没人骂你,当众剔牙就是你的不对了。

唱得真好,大师给他鼓掌,他蛮对劲地笑,不粉饰。

毛毛浅显话至心不好,浓厚的南京口音,他不自发自知,先容完作者后还要先把诗念一遍。

一个小女生说:讲得真好,长年观光的人就是有内涵,我们也去观光吧。

当着两千多人的面,他就这么大言不惭地炫富,愁死我了。

好吧,其他满是淘宝的。

毛毛和木头是从天而降的。没人晓得他们从那里来,之前是干吗的,只晓得他们立足滇西北后没多久就开了火塘,取名“毛屋”。

他坏笑一声,不接茬儿,脸上的神采美滋滋的。

毛屋比大冰的小屋还要小,端方却比小屋还要重,浓墨写就的明白纸条贴在最显眼的位置:说话不唱歌,唱歌不说话。

好东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数年前我曾保举毛毛读张子选的诗。他一读就爱上了,并把张子选的《牧羊女人》由诗变曲,百城百校的周游中,他把这压箱底儿的玩意儿搬出来,数次现场归纳。

事儿还没完,上海以后,他又陪我去了杭州。

在我一干老友中,毛毛是比较特别的一个。

如何办,三江泉源好日子白白流淌;

我说:聊聊你和你老婆吧,我一向奇特你是如何追到她的。

大师都蛮共同,埋头调手机,一开端是几只萤火虫,接着是停满点点渔火的避风塘。

他眼睛立马瞪起来了,大着舌头,摆布睃着眼睛喊:谁敢抢我砸死谁!

我左手拇指不健全,开不了车,正难堪着呢,毛毛的电话打过来了,他发言夙来干脆,劈脸盖脸两句话电话就挂了:

因为形象的启事,很多人不敢肯定他是否是个好人,纷繁对他敬而远之。

毛毛和木头与我初了解时,也送过我一件本身设想的唐装。

他又指指我的衣服,说:淘宝的吧……

如何办,你把我的循环摆的不是处所!

我容光抖擞地照镜子,不知为何立马想到了《水浒传》里的桥段,非论草泽或豪杰,相见甚欢时也是筹措着给对方做衣服。

如何办,青海青。

客人都谨慎翼翼地端着酒碗,大气不敢出地听歌。毛毛卖力唱歌,木头卖力开酒、收银。毛毛的歌声太刷心,常有人听着听着哭成王八蛋。木头冷静地递畴昔手帕,偶然候客人哭得太凶,她还帮人擤鼻涕。

总之,挑不出甚么弊端来。

毛毛说:时候是干吗用的?——用来做成心义的事情呗。你说,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没意义吗?

她短长得很,当时在毛屋火塘中间开了一家小打扮店,专门卖本身设想制作的衣服。格式超脱得很,不是纯棉就是亚麻,再肥美健硕的女人穿上身,也都轻灵超脱得和三毛似的。

毛毛当时老喜好唱海子的《玄月》,她就把店名起为“木头马尾”。

2013年下半年,我实施承诺公费跑遍中国,去了百城百校做演讲,行至上海站时辎重太多,需求在本地找辆车并配套个司机。我抠,懒得费钱去租赁公司包车,就在微信朋友圈发动静,还好还好,分缘不错,短短半天就有八九个本地的朋友要借车给我。遗憾的是只要车没有司机——大师都忙,不成能放动手头的事情专门来服侍我。

如何办,晓得你在牧羊,不知你在哪座山上;

有一次,越野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听腻了电台播送,听腻了CD,恰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

我说:或许有吧……

他踩了一下刹车,我脑袋差点儿在风挡玻璃上磕出包来。

你老婆有三头六臂八条腿儿?你老婆贤能淑德、妻中表率?

从上海到重庆,毛毛时有惊人之举,都是关于“意义”的。我不想让毛毛只给我当司机,每场演讲的序幕都邀他下台来给大师唱歌。他本是个超卓的弹唱歌手,不但不怯场,且颇能指导场上氛围。复旦大学那场是他初度上场,他一上来就说:我上来唱两首歌,让大冰歇歇嗓子罢了,大师不消鼓掌。

我终究晓得他们南京报酬甚么骂人“呆B”了。

他说这不就结了吗?我又不图你的,你又不欠我的,以是你矫情个屁啊,成心义不就行了!

我捏着话筒苦笑,敬爱的,你一门心机地走了,以后靠甚么再返来?

普通毛毛演唱的时候,我会让全场灯光调暗,让在坐的每小我开启手机的手电筒服从。

《玄月》里恰好有一句歌词是: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如何办,我与你何时重遇在人间上……

他很悲悯地看我一眼,然后指指本身的上衣又指指本身的裤子,说:……都是我老婆亲手给我做的,多费心,多都雅。

他点头称是,转头遇见新朋友,指着我跟人家先容说:这是大冰,闻名文氓。

他的社会标签订位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也当歌手,也开旅店,也做打扮,也开酒吧,也弹吉他,也弹冬不拉,也玩儿自驾,也玩儿自助游……我的标签就不算少了,他的比我只多很多,总之,蛮奥秘的一小我。

他指着本身的鼻子说:我就是个例子!

如何办,日月山上夜菩萨冷静端庄;

从上海刷到南京,从华东刷到巴蜀,《中国孩子》《煮豆燃豆萁》……这都是他必唱的歌。

我冷静咽下一口血,道:那就自称文氓好了,不是盲,是氓……氓,民也,多谦善啊。

毛毛说:不一样,我老婆和别人老婆不是一个种类。

2007年夏天,你在厦门吗?

毛屋和大冰的小屋很有渊源,故而我风俗把毛屋戏称为毛房。

这句话我想喊出口,想了想,又咽归去了。

总之,和毛毛的反差太大了,不是一个天下的人。

除了有点儿文艺癖,毛毛其他方面都挺普通的。

我说:扯淡……

他接着说:……我不是富二代,钱都是本身一手一脚挣出来的,我也是背包客,可我的观光向来没影响到我的事情,一样,事情也没影响我的观光。观光是甚么?是和事情一样的东西,是和用饭、睡觉、拉屎一样的东西,是能给你晋升幸运指数的东西罢了,你非要把它搞得那么极度干吗……

正揣摩着该如何委宛地答复呢,话筒被人摘走了,扭头一看,是毛毛。

毛毛捏着木头的手,对我说:“……五年前的一天,我陪她逛街,我鞋带松了,她发明了,自天然然地蹲下来帮我系上……我吓了一跳,扭头看看四周,此时现在这个天下没有人在存眷我们,我们不过是两个最浅显的男人和女人……我对本身说,就是她了,娶她娶她!”

我猎奇极了,他是多惊骇老婆查房,这么主动主动地汇报行迹,一天几近要打上十来个。

我:……

我白当了十几年主持人,竟然说不过他,逻辑推衍才气在他面前完败。

马鞍山的半夜,街边的大排档。

他说:好,聊点儿成心义的……聊甚么?

全场都愣了,他大马金刀地立在台上,侃侃而谈:

毛毛不放手,他已经喝得有点儿多,他眉开眼笑地指着木头对我说:我老婆!我的!

然后挂电话。

毛毛蛮贱,明知我光棍,却常常挂了电话后充满幸运感地感喟,然后意气风发地感慨:这小我啊,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伴儿好……

他很牛B地说:我老婆追的我。

舞台上有你乱放的歌颂,

都是兄弟,感激的话不必说出口,钱倒是其次,只是迟误了他这么多的时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毛毛捏着木头的手,对我说:……五年前的一天,我陪她逛街,我鞋带松了,她发明了,自天然然地蹲下来帮我系上……我吓了一跳,扭头看看四周,此时现在这个天下没有人在存眷我们,我们不过是两个最浅显的男人和女人……我对本身说,就是她了,娶她娶她!

(一)

我勒个去,这么差异的两小我是如何走到一起去的?

毛毛那天在台上讲了十来分钟才刹住车,带着浓厚的南京口音。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他俄然伸手指着我问世人:你们感觉大冰是个牛B的观光者吗?

我不否定观光的魅力。

观光是维他命,每小我都需求,但观光毫不是包治百病的全能金丹,靠观光来回避实际,是没法从底子上处理实际题目的。

他本身却不自知,和我谈天经常说:我们文艺青年……

一门心机地浪迹天涯和一门心机地朝九晚五,又有甚么辨别呢?真牛B的话,去均衡好事情和观光的干系,多元的糊口体例永久好过狗熊掰棒子。

毛毛和人说话夙来有点儿发号施令的味道,不容回绝,我也乐得接管,因而转天优哉游哉地去找他汇合。

如何办,青海青,人间有我用坏的光阴;

我委宛地跟毛毛说:我们这类三十大几的江湖客就别自称文艺青年了,“文青”这个词已经被网上的段子手们给解构得一塌胡涂了,现在喊人文青和骂人是一样一样的。

如何办,晓得你活着上,不知你在哪条路上。

说实话,毛毛的老婆确切不错。

笑完了还不忘画龙点睛,他冲着场下说:……唱得好吧,你们应当多听听这类成心义的诗歌。

客人真敢要,他也真敢送,偶然候一下午能送出去半货架子的衣服。

把其他朋友的安排都推掉吧,我带车去找你,你一会儿把明天讨论地点发给我,讨论时候也发给我,好了,挂了哈。

不要做克拉玛依的孩子……

我说:砸砸砸砸砸……

恰是台风季候,整整1000千米,他顶风冒雨,生生开过来了。

你在厦明白城的海边碰到过一个奇特的男人没?

我熟谙毛毛的时候,他身边就有木头了,他们秤不离砣,糖黏豆一样。

就这一件衣服是手工特制的。

然后嘿嘿哈哈地笑几声,然后嗖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散场时我留意听门生们的群情,差点儿吐血。

毛毛的老婆叫木头,厦门人,客家女人,大师闺秀范儿,“海龟”资深打扮设想师,进得厂房、入得厨房,又无能又贤惠,德智体美劳全面生长,模样和脾气一样好,属于媒人踩烂门槛、打死用不着相亲的那类佳构抢手女人。

(三)

世人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自觉地说走就走,自觉地辞职、退学去观光,我是果断反对的。

我说:你的你的,没人和你抢。

他有个风俗,每次泊车打尖或加油时,都会给他老婆打电话,他一愣一愣地说:老婆,我到×××了,安然达到。

至于吗?至于收缩成如许吗?你和我比这个干吗?又不是幼儿园里比谁领到的果果更大。天下上有老婆的人多了去了,如何没见别人每天挂在嘴上献宝?

然后开唱。

木头一边帮我扣扣子,一边说:毛毛既然和你做兄弟,那就该给你俩做两件一样格式的衣服才对。木头的口音很和顺,说得民气里暖暖的。

他真送,送再多木头也不心疼,奇特得很,不但不心疼,貌似还蛮赏识他的这股子干劲。

你年青,你有本钱,有本钱就要乱花吗?能公道理财干吗要乱花乱造?鸡蛋非要放到一个篮子里吗?非要辞职退学了去流浪才叫观光吗?我奉告你,一门心机去观光,别的不管不顾,到最后除了空虚你甚么也获得不了。

如果非要说种类的话,一个是纯血良驹,一个是藏北野驴。

马尾恰好也算是一种毛毛,颇应景。

我的“百城百校畅聊会”自掏腰包,川资严峻,他替我省钱,说他开车拉我的话能省下些盘费。因而,从上海到杭州,杭州到宁波,宁波到南京,南京到成都,成都到重庆……

毛毛江湖气重,常常给投缘的人免单酒钱,也送人衣服。他白日经常常拿着琴坐在店门口唱歌,常常对客人说:你如果然喜好,这衣服就送给你……

成心机,此举大有古风,另一种意义上的袍泽弟兄。

每次唱之前,他都不忘了嘚啵嘚啵先容一下作者,我悬着一颗心,恐怕他把人家张子选也先容成文氓。

毛毛说:你们问问大冰,他当主持人、当酒吧老板、当歌手、当作家,他的哪项事情影响过他的观光了?他观光了这么多年,他甚么时候辞职了?甚么时候一门心机地流浪了?总之,天下上达成目标的手腕有很多,你如果然爱观光,干吗不去负任务地观光,干吗不先去尝试均衡……

他是个圆寸宽肩膀的金链男人,煞气重,走起路来像洪兴大飞哥,笑起来像孙红雷扮演的反派。

有一场有个同窗举手发言:大冰叔叔,你说的多元中的均衡,我感觉这是个不实际的假定,底子不成能有如许的实例。每小我的才气和精力都有限,糊口压力这么大,如何能够均衡好事情和观光的干系?我感觉不如说走就走,先走了再说,我年青,我有这个本钱!

一见面吓了我一跳,我说毛毛你的车如何这么脏?

我一边系安然带一边喊:这也成心义吗!

(二)

木头哎哟一声轻喊,她嘟着嘴说:毛毛你捏痛我了。

他皱着眉头问我:那我就是喜好文艺如何办?

不但奥秘,并且长得坏坏的。

毛毛力量大,话筒我抢不过来。

每场演讲结束后,亦是如此,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老婆,明天的演讲结束了,我们要归去歇息了,我明天唱得可好了,大冰讲得也还算成心义。

与毛毛的结伴随行是件乐事,他说话一愣一愣的,煞是风趣。

不是纸巾,是手帕,木头本身做的。

一堆人瞪大眼睛等着听他的现身说法与背面课本。

又说:我电焊工出身,没念过大学,能到这么高端的处所唱歌是我的幸运,要唱就唱些成心义的歌,我好好唱……你们也好好听,这才成心义。

世人点头,我慌了一下,如何绕到我身上了?要拿我当背面课本?

毛毛的声线奇特,沙哑降落,像把软毛刷子,刷在民气上,不知不觉就刷愁闷了。

另一个说:就是就是,咱也去观光,咱才不退学呢……下周甚么课?咱翘课吧。

那件唐装我不舍得穿,一向挂在济南家中的衣柜里。

他报安然的地点,很多时候只是个办事站罢了……

他蛮仗义,江湖济急时现身第一,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不遗余力,事了拂身去,不肯给人还情面的机遇。

我颇得意于己之辩才,社会场合演讲时很乐意针锋相对、剥笋抽丝一番,但大学演讲时碍于场合园地,实在是难以开口和这些小我十几岁的同窗辩论。善者不辩,辩者不善,顾忌一多,常常让本身难堪。

我心说求求你了,你白叟家摘了金链子再文艺好吗?好的。

大家间有我用坏的光阴。

偶然候我想抢着付个过盘费甚么的,他胳膊一胡噜,说:省下,你又没甚么钱。

毛毛驱车万里,拉着我跑了大半个月,一毛钱油钱都不让我出。

垂垂地,偌大的会堂化为茫茫星野,壮观得一塌胡涂。

辩论也不能胡吣。

你在高崎机场碰到过一个奇特的女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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