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子南下
张氏放下信，心境有些不宁。
至于那马特的买卖里头，是否另有颖王府的一份本钱，就没人晓得了。京里有传闻，说马特每次运上都城的货色，老是颖王府先挑一遍，朱家再挑一遍，他们两家看不中的，方才拿出去卖。就因为这一点，很多自发得身份崇高堪比颖王府与朱家的人家，内心都赌了口气，不想去买人家挑剩下的，便另寻洋商去。其他洋商见无益可图，纷繁贩货进京。
柱国将军的老夫人在信中提到，这名为马特的洋人收支颖王府，向颖王献上一件极贵重的物事，又有奇怪的西洋玩器多少，西洋宝石多少，宝贵香料、呢料多少，颇得颖王欢心，借着颖王府的势，在京中大做洋货买卖，代价卖得很高。开初都城中的达官朱紫只是瞧个新奇，大部分人对那些动辙上百千万两银子的西洋货色并没有采办的志愿，也就是买些希奇的小玩意儿算了，只要少数钱多了没处使的，才肯花大代价去买那些不知是否顶用的物件。
以是，柱国将军府老夫人在信里奉告张氏，洋货买卖赢利极丰，他们家非常有兴趣，也乐意邀赵家一起做，但最好是找个本国贩子做代理，两家都是刻薄人家，不会让那英吉利孀妇亏损的，只是她本人及其夫家亲眷就不必进京了，详细事件，可让她派出的故乡人主理，赵家这边也出一个代表。刚好她家老头子生前有旧部，现在任职漕运参将，南京那边两名漕运把总之一也是她家的人，她已经让儿子写信去打过号召了，运货的事有他们办理，不必担忧。
上行下效，都城众王公权贵即便嘴上说洋货不好，也没人拦着家里人采办洋货了。这时马特把手中的货色兜售一空，赚了个盆满钵满，就欢乐离京了，持续回南边做洋货买卖，也不耐烦返国去采买了，他开了商行，派人蹲守各大港口，就等着有别的洋商携货泊岸，他出钱从人家手里买下货色，然后转手去到都城高价卖出。他这买卖赢利非常可观，可没人敢动，因为他本钱里另有朱家的一股，而这一股，传闻实在是朱丽嫔的脂粉钱。哪怕储位已定，她儿子做不了太子，将来不能即位为帝，也仍然是金枝玉叶，何况她现在另有盛宠在身，旁人也不敢跟她做对。
张氏叹了口气，怔怔地点头：“确切……”
柱国将军府老夫人接着又在信中道，上海海傍大坝补葺，旨意已经下去了，由上海知府带同周边各府衙官员主持，工部会派人去监察，中秋过后就要完工，限令在开春之前完成，来岁正月以后，太子殿下会亲身前去上海验收。这是新上任的太子在坐上储位以后，第一次正式出行，朝野都非常正视。届时会有高阶武将亲身护送太子前去，而这名武将的人选，目前临时有两个，一个就是柱国将军曹泰和，另一人也不是陌生人，恰是曾经做过赵郡公旧部的洪文成。
柱国将军府老夫人把这件事奉告张氏，是想对她说，比及来岁春季太子南下时，他身边不管是哪一名将军担负保护之职，都跟赵家有旧谊。若到时候南下的是柱国将军曹泰和，他必然会提示太子来看望张氏，但愿张氏做点筹办，让孙子露个脸，给太子留下好印象，比及太子回京，向天子提起爵位之事，何愁孙子不能袭爵呢？就算来的是洪文成，以赵郡公对他的恩情，他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柱国将军府老夫人提起洪文成，就说是个不交运的人，他畴前在旗手卫做统领，是正三品武官，在御前当差固然舒畅，却少有建功机遇，他一向郁郁的，好不轻易得了机遇，调任辽东都批示使司批示同知，事情也做得不错，还升官了，没想到前年夏季不知如何的，辽东火线军方曝出了贪腐的丑闻，好几个卖力后勤的官员都被砍了，这洪文成倒是没被查出有题目，但受了扳连，差一点就丢官离职，幸亏天子想起他昔年有功，从轻发落，他才连降三极，调回京中，开初只在京营任闲职，客岁春季被调入留守司听用，正赶上天子行猎遇险，他立了一功，又升到了正三品副留守的位置，现在听闻天子又筹算升他的官了，到底是进五军都督府还是别的甚么处所，临时还不知情，传闻朝上有很多人反对他无端升职的，是以环境对峙住了。天子也不知怎的，对他格外看重，成心要给他个建功的机遇，也许明春会跟着太子南下，只要太子顺利验收完大坝后回京，他这功绩就落实了，再没人能拦着天子汲引他。
赵琇倒是高欢畅兴的：“祖母，这但是大功德！我们先前不是说，想找机遇晤一见太子吗？当时候也推测太子会在大坝补葺完后南下验收的，就象当初广平王那样。现在曹将军或是这位洪大人能与太子南行，提示太子过来见您，又或是提示太子派人来请您去，都是功德，我们就不必操心别的了，尽管等动静就好！”
那年天子万寿，颖王献上了一盆金雕玉彻的盆景，上头珠玉制成的花朵，竟然跟真花一样，还能披发浓烈的花香，分歧的花，披收回的就是分歧的香味，更奇异的是，盆景上有机括，那些珠玉制成的花能够在机括把持下，或闭或开，让人能赏识到花朵着花后披收回阵阵香气的气象，乃至能够让它只开哪一莳花，就披收回哪一种香气，或是几莳花一起开放，香气异化在一起，更加芳香诱人，其精美之处，让皇宫大内为之震惊。
张氏沉默了一下，才道：“谁晓得呢？也许他同时凑趣了颖王府与朱家也未可知。你莫在外头提起此事，连你哥哥也不必奉告，且看完信再说。”赵琇赶紧承诺了，祖孙俩持续读信。
“颖王府？如何会是颖王府呢？”赵琇不由得惊叫，“我还觉得是前朝宗室朱家呢！”
爵位？她都已经不希冀了，成果现在老姐姐奉告她，另有机遇？
不过，因为那马特卖洋货，价开得极高，达官贵报酬购得心头所好，不吝破钞令媛，朝中有御史以为奢糜过分了，不是清平乱世应有之象。天子听了御史与文官们的进谏，便下旨外务府不准采购洋货，又劝王公贵族们不要买那些东西。天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以是世人就稍为收敛了些，不过大师内心也清楚，这位天子耳根子软，御史说话了，他就听着，劝一劝世人，可真要峻厉打消那些豪侈之物，倒是不成能的。比如他宠嬖朱丽嫔，朱丽嫔喜好喷洋香水，他就没拦着，还很喜好呢；颖王献上的那盆金玉盆景，他还摆在寝宫里日夜抚玩；到了第二年正月，朱丽嫔通过娘家人不知打那里采办到一座极其精美的花鸟镀金西洋自鸣钟，摆放在寝室里，天子也大加赞美。
不过格温妮丝不能进京，这又是一件费事事，不管马特背后的背景是朱丽嫔还是颖王府，都跟赵家不是一起人，柱国将军府看来也不筹算为了她获咎这两方权势，以是曹老夫人在信里只提买卖，不提别的，只叫格温妮丝不必进京。那格温妮丝那边要如何办呢？rs
眼看着洋商进京越来越多，京兆衙门本年开春后上书天子，要求下旨限定洋人入京，最好是完整制止，洋货买卖可让本国贩子代理，洋商不知秘闻，就算犯了事也不便利措置，如果人逃回本国，朝廷更是拿他无可何如，如许没有顾忌的人冒然收支帝京，出入百官王公之家，行走于内城朱紫聚居之地，若此中有欲行不轨之人，结果将不堪假想。天子又一次听了臣子的话，命令各地官府，制止洋商进京，洋货买卖由本国贩子代理便可。
此中朱丽嫔因爱好那花上的几种香气，颖王侧妃田氏便献上了几瓶香水，传闻是法兰西国宫廷秘制的百花香，恰好对应那几种香气。朱丽嫔非常欢畅，每天都会涂抹分歧的香水，才到御前服侍，传闻龙颜大悦。又有人传出，那金玉盆景是寻了外洋工匠制作的，连上头用的各色宝贵宝石，也都是洋商从外洋带来，加上内宫最爱的法兰西宫廷秘制香水的名头，一时候，京中便时髦起洋货来，此中又以珠宝、香水、毛呢这几样最受人欢迎。
张氏双目一凝，看向孙女，赵琇赶紧解释给她听：“先前去三房道贺时，赶上清姐儿，她跟我提过随璟大嫂子回松江探亲时，曾于宴席上遇见上海知府的亲家，就是庇护洋商马特的那家人。从那家女儿处得知，上海知府之妹嫁给了朱丽嫔的兄弟，两家是姻亲，那家人筹办等女儿满了十二岁，就送进宫去给六皇子做侧妃呢，好象非常有掌控，或许朱家已经承诺了，是以那家人在人前倨傲非常，竟妄图为不成器的宗子求娶沈氏宗房之女。孙女儿心想，马特凭借这家人，又说得了京中朱紫的庇护，放肆得不得了，多数是攀上了朱丽嫔的娘家吧？因为有个皇子在，以是才会不把六部侍郎放在眼里。可现在将军府来信，又说这马特去的是颖王府，仿佛跟先前的动静有些对不上……”
赵琇的重视力又转回到曹老夫人说的另一件事上：“没想到柱国将军府会有旧部在漕运衙门做事，还不止一个，现在有他家的人脉在，格温妮丝的洋货买卖就不成题目了，曹老夫人还让我们家一起合作，她真是个刻薄人。”换了是别人，见到如许利润丰富的买卖，必定要独占的。如果赵家还是当年老郡公活着的时候，这当然没甚么希奇的，可现在的赵家，已经没有阿谁底气了，曹家完整不必带他们一起玩，可曹老夫人还是开这个口了，实在可贵。祖母交友的这位老闺蜜，真真比亲戚都要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