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回 黄莺心思(一)
剪昔一听黄莺的说话语气,心下一动。又念着青鸾与黄莺夙来不睦的传言,一念在心底渐渐成性,遂假作含混地说道:“不是姐姐托妈妈自外间带了吗?可别是我拿错了。姐姐且等等,待我归去问明白了,再来回话。”
“没有拿错,你这丫头且返来。”黄莺紧跟了出言制止了剪昔,颊边也浮起了一抹娇俏地艳红。
黄莺轻声应了一声,瓮声瓮气的回道:“出去罢,门没插。”
“我一个外院的丫头,也不好直接叨扰黄莺姐姐,妈妈可否替我传个话儿?”剪昔面上挂着一幅笑模样道。
这香粉虽说是天香阁的货品,代价上也非常可观,可如何也比不上那些个金簪子、银镯子来的实惠。黄莺只觉本身一时受了委曲,当下也有些沉闷,顺手便将那盒香粉往桌上抛去。
未有多时,便听得内里一声衣物摩挲间的沙沙轻音传出,紧接着便有一小我懒懒地问道:“谁在外头?”
黄莺固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可两个眸子子就没分开过这木盒。现在一见剪昔递了过来,又假作端庄地摆出一副狷介的模样,面色冷冷地自剪昔手中接过。
黄莺急着瞧那盒中的东西,当下也顾不得剪昔在旁,孔殷火燎的地将那盒盖翻开,自内取出那一盒香粉。黄莺把玩动手中的香粉盒子,面上却浮起一层清浅的落寞之色。她本觉得谢庭嵘又托翁妈妈送了甚么奇怪物件来,却未曾想只是盒香粉。
这便说通了为何黄莺手中有府中的分例,怎的又巴巴地来寻翁婆子自府外带东西。只怕这翁婆子面子上依从着青鸾,背后里倒是四爷的人。这一通干系串连起来,剪昔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她翁婆子不过一个粗使婆子,在谢庭嵘院中却有这么大的脸面。就是倔强霸道如青鸾,在汪婆子面前,也得让上三分。这翁婆子背后里的主子,大师应是心知肚明罢。
“翁婆子是这府中的白叟儿,自是晓得这府中的甚么东西要紧。她一贯送来的物件都没有不对,今儿也必是好的……”黄莺面上的忧色都要讳饰不住,却又顾忌着脸面,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婆子连头都懒得抬,只随便摆了摆手,恍若赶苍蝇普通,语气讨厌道:“要问本身个儿问去,我可懒得服侍你们这些个娇蜜斯。个顶个的都叫人宠坏了,摆布不过也是个丫头罢了,真当本身是这处的主子了!”
剪昔正了正面上神采,摆出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进了屋子。这屋子只黄莺一人住着,若不是剪昔事前便晓得这黄莺的身份,只怕也将这屋子当作哪家端庄蜜斯的内室。
黄莺轻摇着团扇,自屋中袅袅迎了出来,姿势慵懒地问道:“翁婆子又送了甚么物件过来了?”
剪昔紧赶着快行了两步,上前见礼道:“这位妈妈,我是四爷院中的,紧赶着来寻黄莺姐姐的,烦请您指个去处。”
汤圆不识得这谢庭玉的居处,剪昔也未感不测。若不是那日剪昔特特地问了宝银,只怕剪昔也不会信赖这座瞧着稍觉萧瑟地小院,竟是这府中主子的住处。
现在且说剪昔寻由打发走了汤圆,便自捧了那只小木盒,独往谢庭玉的小院而去。
剪昔嘲笑一声,暗道本身所猜当真不假。如果今儿来得是汤圆,只怕就要做了这几人间的出气包了。早在那日,剪昔隐于绿竹以后,听得谢庭玉口中所言,心下便暗觉着黄莺为人不刻薄。既是被赵文华与了谢庭玉,又认了谢庭玉为主,怎的私底下又跟那风骚公子谢庭嵘有了甚么攀扯。且说一奴不事二主,单就这份不清不楚的心机,只怕也叫那谢庭玉寒了心肠,那日在园中方才有了如此说道。
那这老婆子懒洋洋的抬了抬眼,指着一处配房道:“那是黄莺的屋子,你本身个儿问去罢。”
剪昔想通了内里关头,便顺着黄莺的话头,将手中的盒子递与了她。
现在瞧来,剪昔的这番猜想倒是不假。只怕今儿这一盒香粉,便是那谢庭嵘暗自与她许下的好处,不过只是借了那翁婆子的由头罢了,只是不知如何叫青鸾逮住了把柄。不过青鸾一个主子之身,既不能碍着主子的美事,也不好对黄莺做些甚么,只得寻些琐事出来肮脏人罢了。加上汤圆又在前几日触及了那青鸾的霉头,青鸾便想借着今儿这一遭,既恶心了黄莺,也叫汤圆好生吃个闷亏。
这内里裱糊地窗户纸业已捅破,欲知黄莺有何作为,且听下回分化。
剪昔瞧着黄莺这般欲迎还拒的模样,心下实是腻烦,可面上仍旧笑嘻嘻的说道:“黄莺姐姐且翻开瞧瞧,看少了东西没有。如果东西没有不对,我也好归去交差。”
也不是因主子未在院中,还是因着旁的由头,院门四敞大亮,门前倒是连个听差的小丫头都没有。剪昔上前小扣了两下院门,半晌都无人出来支应一声。剪昔瞧了瞧手中的木盒,硬着头皮进了院子。
那婆子也不睬剪昔,嘴里自顾自地嗫喏了两声,便抱着那把大扫帚,一步一摇地出了后院。
剪昔一见这般情状,暗叹一声,也只得本身上前叩了叩屋门,轻声问道:“敢问这是但是黄莺姐姐的住处?黄莺姐姐今儿可在家?”
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头一进院浑家声不闻。剪昔轻唤了一声,也是无人回声。剪昔只得转过当中穿堂,走至后院。剪昔四下打量了一遭,好不易瞧见一处廊庑底下坐着个大哥的婆子,正抱着一把大扫帚在阴凉地里躲懒。
谢庭玉的小院落在襄国公府偏僻一角,邻近前面的大花圃。因为间隔赵文华的正房较远,常日里,除了在谢庭玉院中做活的丫环婆子外,几近未有人来此。若不是成心找寻,只怕很多人也会将这所小院忽视畴昔。
那盒香粉本就盖得不严实,这番力道之下,那瓷盒上的银铸盖子瞬时滑脱出去,暴露内里稠浊了泥土的香粉,洋洋洒洒地扑了满桌。
剪昔放缓了语气道:“我是四爷院里的,来替翁妈妈给姐姐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