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针锋相对（一）
本来，这廉王妃因着萧辕不受圣上正视，在宫中并没有任何声望可言。现在这康王妃一出言，更是没有人肯替她辩白一句，只得面露难色的立于本地。
“如何了，哑巴了。”康王妃微微拔高了调子，厉声道。
“可这……”廉王妃面上略过一丝难堪之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言罢，敛衽肃容，端端方正的给在坐的诸位王妃行了拜见大礼。
未曾想话未说完，康王妃便叫道：“这都是说了些甚么，好好地话儿不能直接说，非得转几个弯才肯作罢。甚么佛呀、众生的一大堆，本妃倒是听不懂的。”
欲知康王妃是否听出了邵子期语中深意，且看下回分化。
邵子期未曾想到康王妃会有这般问话，面色一愣，遂又恭敬说道：“小女不敢扯谎，定国公道是家父。”
“谁是你姐姐，少来跟本妃攀亲扯旧的。本身想给本身个的脸上贴金，也不先去照照镜子，看看能不能当得起。”康王妃面色沉沉，呛了廉王妃一句。
现在且说邵子期与沈辛夷敛容肃目，随了赵文华两人恭谨而行。
康王妃冷哼一声，眯着眼瞥了眼邵子期，腔调阴冷道：“你就是定国公的小女儿？”
可现在，康王妃听得邵子期这一通佛与众生之论，早已犯了含混，不知子期所云为何了，就连子期腔调当中的讽刺之意也未曾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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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转过大殿内的嵌玉插屏，进入内殿，劈面便见王皇后的金凤宝座端放其上。
那宝座之下，整齐摆着两溜十六张檀木玫瑰椅，皆搭着同色的绣花椅搭。两椅之间，亦配着雕花高几，几上皆摆了插花快意瓶。
“国公夫人不必插言，本妃只听她本身说。”康王妃出声打断了沈辛夷未完之言，尖声说道。
邵子期知本身面貌平平，虽说尚胜小家之女，可在这美人如云的权贵场中，却当真是生得浅显了些。现在被康王妃这般直言点出，邵子期面上固然未有异色，可这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起来。
廉王妃亦回了一个无法的轻笑，颊边凝起两个小小的酒窝，眸色却渐次暗淡下来。
邵子期将余下的话含于喉间，含混不清的轻哼了两声，未尽之言，终是未曾说完。
赵文华与淮王妃暗递了眼色，固然口中尚说着各自发间的釵饰，但全幅心力已然偏到了邵子期与康王妃这里。
“净整这些虚道道，直说便是。”康王妃不耐烦道。
邵子期面上声色不动，心中倒是峰回百转，暗自寻觅破解之道。
沈辛夷因着是宫闱琐事，触及党派站位一事，不便插言。只得面上轻柔一笑，安抚的握了握廉王妃的双手。
“姐姐……”
沈辛夷见邵子期神态自如，知她定是成竹在胸，高悬之心方才稍稍落下了两分。
那宝座之上，锦褥、引枕一应齐备，下放着一副满雕凤纹的紫檀脚踏。两侧又配着紫檀木的雕花高几，几上设着铜制的炉瓶三事，内里焚着上用的宫香。宝座以后，又插着几把绿翎孔雀尾大掌扇。端的是寂静厉穆、繁华逼人。
廉王妃那里不知邵子期是成心替她得救，眸中掠过一抹感激之色，连连说道：“快起来快起来，那里用得着这般慎重。”
本来，那康王妃夙来不喜读书识字，只不过是因着身份而至，才堪堪识得几个字，晓得几个前朝贤女罢了。少时，更是因着不喜诗书，当着夫子面大撕书卷而闻名圣京。邵子期亦是抓住了康王妃这本性子，方才大胆切口戏之。
赵文华扶了淮王妃坐于椅上，唤了宫女撤下残茶，只当未曾瞧见廉王妃的窘态。淮王妃亦是自意态闲闲，只做不知。
邵子期唇角浮起一抹淡的难以让人发觉的调侃笑意，腔调清越道：“法师有云，信佛之人，佛自心中生。佛之以是能超度众生，是因佛心中有佛。亦是是以，佛心中怀佛，目中看佛，口中言佛，佛所见万物自为佛也。众生百貌，亦是由心而化。凡是尘众生……”
廉王妃嘴角嗫喏了两下，终是低首垂下了眼睑，小意的揉搓动手中绣帕，再无他言。
沈辛夷虽说不擅席间迎来送往之事，但也赴过几次宫宴。才进殿门，便认出了那椅上所坐之人。目今见廉王妃亲身起家相迎，忙疾行几步上前，行了见礼，连称不敢。
康王妃冷冷一笑，端起桌前的茶盏，轻撇着茶中水沫，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本身个儿当不起，可别攀扯上别人。”
“你且说来听听。”
坐于椅间的康王妃冷冷一笑，语气刻薄道：“哟，这还上赶着向上贴呢。廉王妃，且别忘了本身身份。此人本身不汲引本身，还希冀别人将你瞧在眼里，真真是个笑话。”
邵子期本就是切口骂之，现在见康王妃听不出本身话中机锋，也乐得安闲。面上做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小声说道：“小女素闻王妃娘娘大智，想王妃必能参透法师话中深意，这才大胆相告。谁知，谁知这……”
邵子期眼眸轻转，一丝亮光自眸间一闪而过，恭敬说道：“前些日子，小女入皇觉寺上香、为国祈福之时，有幸遇见贤弘法师于寺内讲经传道。小女鄙人，于参悟一事上平平。但法师所说之言万不敢抛于脑后，皆牢服膺于心间。小女暗里以为，这此中倒有一言，恰应本日之景，亦能答王妃所问。”
邵子期面有不忍，心念一动。仗着本身年纪小，可借着个不知事的由头，一边徐行上前扶了廉王妃坐于椅中，一边打圆场道：“小女邵子期还未曾拜见诸位王妃，王妃娘娘且请坐下受我一礼。”
“臣妇……”沈辛夷心中微痛，开口便要替子期得救。
“回王妃的话，小女恰是。”邵子期端庄一笑，恭谨回道。
“回王妃的话，提及这面貌之事，小女倒是有个故事要先说与王妃娘娘听。”
那玫瑰椅上早已坐了两个华服妇人，一个圆脸云眉杏核眼，一个瘦脸柳叶吊梢眉。一见邵子期一行人出去，那圆脸妇人忙不迭站起家来，小意相迎。
邵子期眸中精光顿显，话中暗谕连连，直指康王妃而去。她目若悬河，侃侃而谈，连方才康王妃将她比作灰鸡仔的肝火，也悄悄隐了下去。
沈辛夷、赵文华与淮王妃等人，自是听出了邵子期话中的暗骂之意。个个皆是抿着嘴儿偷笑，也不点破，瞪着眼儿瞧康王妃出丑。
合法此时，康王妃手中茶盏“哐当”一声落于案几，惊得在场世人皆是心底一凛。
“哦，这倒怪了，恕本妃眼拙。这眉眼口鼻，本妃如何瞧着不像呢。”康王妃轻呷了一口清茶，任由袅袅茶雾将她的神采覆盖此中，益发显得恍惚不清起来。
“可本妃素闻定国公风华绝代，其长女又是头一等的美人儿，怎的到了你这里，本妃却寻不出半分的风采来？”康王妃冷冷一笑，语气更加刻薄起来。“人都说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来，怎的到了你这儿，反倒成了凤凰窝里滚出个灰鸡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