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两王相争(一)
“小女惶恐。”邵子期谦逊道。
萧帝呵呵一笑,免了两人的礼,笑问子期道:“你是谁家的女人。”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温馨下来,一丝声响皆无。
那随行众臣,沉浮朝堂日久,皆是个顶个的人精。现在一见萧帝此举,又那里勘不破萧帝心机。只怕现在,康王与淮王两人吵得越凶,萧帝心中才更觉大安。
萧帝本欲扶两派相争,借以拱卫皇权,保持朝堂均衡。目今见康王、淮王两人针锋相对,正暗合了本身心机。遂抚须假作赏花之举,只当未曾闻声两人的吵嘴之争。
邵子期因着尚未成年,这些话儿倒是听不得的。康王话音将落,邵长韫便递了一个眼色与她。子期会心,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小女衣染泥污,恐有碍圣目,不知圣上可否答应小女先去换件衣裳。”
淮王嘲笑道:“呵,大哥说的是,倒是做弟弟的不好。”
萧帝眉头一挑,笑道:“哦,朕倒是听过你姐姐的才名。现在瞧这mm,只怕来日我们大成要出一对双生才女了。”
淮王面上喜不自胜,忙不迭地应道:“多谢父王,儿臣受教了。”
“当得起。”萧帝随便应了一声,侧首对着身后说道:“邵卿,你这女儿倒是生得聪明。不过几言相连,便能瞧出这此中隐由,当真不屈辱你邵家申明。”
萧帝眉心微动,口中却说道:“那花草有花草的运道,顽石有顽石的运道,不是同根,哪能归到一处相论。”
邵长韫敛首上前,腔调清冷道:“小女幼年戏言罢了,只恐有辱圣听,希冀圣上不要见怪。”
来人头戴金龙戏珠翼善冠,身着明黄色盘龙纹衮龙袍,腰系金玉虎魄杂宝带,脚蹬皂色皮朝靴。虽是一身素平常服,却端的是龙威浩大、气势不凡。
因着无人劝止,那康王与淮王间的吵嘴之争越演越烈,一时之间,竟是对峙不下。
本来,那萧帝携众游园之时,瞧见那园中树木花草蓊郁碧绿,一时念及本身豪杰迟暮,心有所感,不由暗生嫌弃,败了游乐的兴趣。彼时,虽说从旁很多权臣随喜,可那萧帝眉间,终是不自发的带出了一两点的颓唐之意。
萧帝随便瞥了一眼,知邵子期是成心避开,遂悄悄摆手道:“退下罢。”
思及此处,世民气中皆有了主张,彼其间暗自递了眼色,加上见萧帝神采平平,便三三两两聚至一处,各自扳话起来。
康王夙来嘴笨,淮王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讽刺压下来,倒将他堵了个无话可言。康王喉结转动了两下,悻悻地说道:“本王的意义,父王自是晓得,那里还用得着三弟多嘴。”
“唉,此言差矣。这女儿家生得聪明才讨喜,如果个个都像那花瓶子似的,摆在那边不动,朕可不记得谁是谁哟。”萧帝自嘲道。
“你!”康王只觉发梢倒竖,一腔肝火直涌上心头,言语间更加没了顾忌。
邵子期一见这身打扮,那里不知来人恰是大整天子――萧一世萧彦是也。忙垂首敛容,恭谨地行了大礼。谢庭玉亦是上前一步,敛衽整袂的行了见礼。
那康王萧勇本也随驾同业,目今见萧帝独点了萧望一人,心中早有不忿。他浓眉一挑,见萧帝神采渐喜,遂小意摸索道:“这奇花异草,父王竟日里都瞧,想也腻了。儿臣倒还记得几日前,上面新进了几块太湖石上来,倒是生得小巧剔透、漂亮超脱。现在合法无事,父王不如启动圣驾,前去一观,也得些眼运。”
而廉王萧辕于朝政之上一贯透明,此时也乐得看戏。他悄悄隐于世人以后,面上挂着一抹浅含笑意,似远非近,也不欲上前说和。
“多谢圣上金允,小女辞职。”邵子期恭谨拜倒,垂首施礼,蹲身退下。
戏锣已鸣,欲知而后这御花圃中又有何故事,且听下回分化。
淮王挑唇一笑,从旁阿谀道:“父王说的是,儿臣惶恐。一时候,竟只念着那山石的铮铮傲骨,倒忘了这人间万物万态、各有千秋。”
现在且说那腾空一声赞,两人同往出声之所望去,便见一处山石以先人影攒动,一人负手而行,抢先踱步而出。
淮王才得了萧帝的夸奖,又那里肯叫康王夺了风头去,遂康王话犹未了,便嘲笑道:“大哥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甚么叫作父王得些眼运。我们父王乃是真龙天子,能移步去瞧那山石,不但是那山石的运道,亦是那山石不知几辈里修来的福分。怎的到了大哥嘴里,反倒变了一个味呢。”
淮王面色一冷,眸间讨厌似利剑普通直指康王而去。他咬牙恨声说道:“大哥说话该当过过脑筋才是,可别到处给人乱扣帽子。这世上,只要那疯狗才会到处胡乱咬人,大哥堂堂王爷之躯,可别落了劣等。”
康王虎目一眯,冷言冷语道:“三弟晓得就好,别父王还没说甚么,你倒紧赶着替父王做起主来。”
彼时,康王、淮王两人唇枪激辩,你来我往,争得好不热烈。
要知这萧帝缘何来此,还要从那康王与淮王之争提及。
康王闻言,心念一动。他忽的忆起淮王妃多年来未曾有孕,且淮王膝下一向子嗣薄弱,便觉得萧帝话中有话,暗讥与淮王。康王心中大喜,自以为抓住了淮王的弊端,哂笑道:“这有些人的女人,可不是就是那花瓶,只能摆着都雅,倒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呢。”
萧帝呵呵一笑,瞥了眼淮霸道:“老三,这话,你但是记下了。”
“吾皇圣明。”随行权臣闻言,皆垂首嵩呼道。
邵子期恭敬说道:“回圣上的话,小女是定国公家的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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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帝似笑非笑的观花很久,心内暗自掐算着时候。一时估摸着两人磨得差未几,又见康王渐次落了下风,才懒懒笑道:“这园中花草是瞧得腻歪了,就依老迈的主张,我们也去瞧瞧那南边来的石头景儿。”
淮王萧望瞧出了萧帝心机,从旁小意道:“父王,这园中花草虽说色采灿艳、姿势高雅,却毕竟经不得半点风雨的培植,不免过分娇弱了些。依儿臣鄙意,倒是那园中山石峥嵘,可立人间万年不改其状,自有一番别样的风骨。”
亦是因这偶然之举,萧帝才将邵子期与谢庭玉两人的话儿听了囫囵。那萧帝听邵子期言语斩剪,阐发的很有层次,一时龙心大悦,方才有了那石后的一句夸奖。
萧帝轻扶面上斑白长须,笑道:“百花齐放,万物同生,方是为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