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寿礼档子
康王妃嘴中啧啧两声,自顾从碟中拣了块胡蝶酥,收回一阵逗弄小狗的奇特声响,腔调刻薄道:“本妃如何听着淮王妃这话,就觉着浑身不舒坦呢。如果应了呢,不免就显得本妃娇气,对待皇后娘娘不是一片热诚之心。如果不该呢,本妃身份在此,旁里又实在是离不开人的。”
康王妃不待她说完,便腔调刻薄道:“哼,你这说道是将本妃当小孩子哄呢。这宫中那个不知,皇后有午后歇晌的端方。现在,你这般大刺刺的闯出去,谁知你是不是怀了别的动机!”
康王妃与淮王妃之间,因着前朝夺嫡一事,向来积怨已深。常日里两人便是互看不扎眼,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才好。当今,这两人撞到了这处地界,虽不便来场嘴仗,可两人眼神比武之间的波澜暗涌,自是可想而知。
那彩衣宫娥方才进门,蒙头就来了这一顿怒斥,唬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告饶道:“王妃娘娘饶命,不是奴婢不知事,成心冲撞三位王妃。实在是皇后娘娘早前便叮嘱下了,说是等外间恭贺圣上万寿华诞的礼单上了档子,便要给皇后娘娘呈奉上来。奴婢这才……”
两人就这般黎鸡似的互瞪了半晌,便听得一声“吱嘎”闷响,殿门随之缓缓翻开。
淮王妃见康王妃还在那边不依不饶,便微微摆手道:“罢了罢了,她也是一番美意。康王妃又何必不依不饶的,没得失了气度。”
康王妃侧首狠瞪了淮王妃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就你惯会装好人,拉拢民气。”
上回书说御花圃中激言辩,两王相争攀龙鳞。此回书且不说这外间的事儿,先论论这男人身后的内宅诸事。
淮王妃话犹未了,康王妃便蓦地开口截住了她的话头。她两指轻捻,指尖掐着的那块胡蝶酥收回咯吱咯吱的轻响,掉落的碎末簌簌散于碟中。
“是,奴婢辞职。”那丫环波澜不惊地回道,似是早已习觉得常。
廉王妃一贯温馨无话,见两人这般景象,驾轻就熟的寻了个不起眼的地界,悄悄遁藏两人锋芒。她自顾自的捧了一盏清茶轻啜慢饮,只当没有瞧见康王妃与淮王妃之间的奇特氛围。
当今见殿内服侍之人颇多,淮王妃恐一时人来人往间带起的飒飒轻响,扰了王皇后的清梦,遂小声叮嘱世人道:“这里临时用不着人服侍,你们且去内里候着。如果有事,我们自会唤你们出去。”
那彩衣宫娥听此一眼,忙不迭以头磕地,瑟缩道:“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动机,还望王妃娘娘明察。奴婢就是因着得了差事,私心想着先将这寿礼档子放在皇后娘娘的顺手之处,待娘娘醒了也得便宜。”
淮王妃见康王妃这般矫揉造作的模样,心中讨厌之色顿起,因顾及着王皇后于内殿中困觉,少不得压下心头闷气,端庄笑道:“孝敬又不在这一时半会的,康王妃既是离不得人服侍,留下几人又有何妨。并且这……”
那康王妃只顾着争一时之强,却忽视了一个严峻忽略。淮王妃既是未曾瞧过这寿礼档子,又怎会知她家的寿礼也未曾誊在这档子之上?究竟这此中有何诡计,且听后文细细分辩。
淮王妃嘲笑一声,心内暗道矫情。那康王妃的这个歪酸性子,真真叫人腻烦。明显就是怕王皇后醒来,见殿浑家多心有不喜,见怪与她罢了。可偏生又整了这些道道出来,多此一举不说,没得丢人现眼。
合法此时,斜刺里忽的伸过一只手来,将那彩衣宫娥手中的寿礼档子硬夺了畴昔。那宫娥低呼一声,隐于层层眼睫之下的如玉水眸当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兴味之色。她微微抬首瞧了淮王妃一眼,两人眸中皆是一副暗喜之态。
康王妃自顾抽了袖间帕子,轻擦了指尖两下,便将帕子扔于旁侧丫环的怀里,轻喝道:“没瞧见本妃手指脏了,也不知过来擦一下。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巴巴地杵在这里做甚么,没得给本妃丢人。还不快滚下去。”
“保密。”淮王妃斜刺着眼瞧了康王妃一眼,“再者说,你们的寿礼票据不也是没誊在这档子上面吗?”
淮王妃只作不知,整了整衣袖,柔声笑道:“既是外间的呈上来的寿礼档子,且拿过来让本妃瞧瞧。本妃倒是猎奇这内里的那些个权贵大臣,究竟有多少孝心。”
康王妃冷哼一声,顺手翻着面前的寿礼档子,懒懒说道:“要瞧也得本妃先瞧,又那里轮获得你来抢先。”
淮王妃挥手将那宫娥打发了下去,侧重加深了腔调道:“既是如此,那康王妃可得好好瞧瞧。”
那淮王妃此话本是美意,却不料触了康王妃的霉头。这康王妃可不是个费事的主,寻着芝麻大的错处,也必得将它闹成斗笠般大小方肯作罢。这不,一听淮王妃说到那“我们”两个字,顿时就要寻事。
那边话犹未了,这边康王妃便冷了脸,腔调刻薄道:“哟,甚么你们、我们的,本妃可不晓得这我们指的是谁。你们本身个儿攀亲戚,可别将本妃拉扯出来,谁跟你们是一样的人儿。”
康王妃正愁没处所撒气,现在见有人撞了出去,忙不迭呵叱道:“混账东西,不晓得皇后娘娘在里间歇息吗?这般急哧白咧地闯出去,如果冲撞了凤驾,你腔子上有几个脑袋来祭刀。”
“这是天然。”康王妃冷冷应了一声,忽又凝眉道:“你们府里的寿礼票据如何没誊在这上面?”
一时殿内服侍之人尽数退出,独留了康王妃、淮王妃与廉王妃三人在内。彼时,殿内鸦默雀静,只要三人清浅的喘气之声微微回环飘散。
(未完待续。)
淮王妃知王皇后小睡之时的端方,不喜旁人吵嚷不说,除一应司寝之人外,殿内更是不准留其他的闲杂之人。
淮王妃知康王妃是成心找茬,也不予理睬,只冷声说道:“淮王妃如果离不得人服侍,只顾留下两个丫头便是。这般大喊小叫的,没得扰了母后安宁。”
“是。”那彩衣宫娥端方的应了一声,起家垂首,将手内所持的寿礼档子恭谨捧了畴昔。
“不必了。”
康王妃微微撇嘴,紧接着又掀了两页,不再言语。
彼时,三人由一众丫环宫娥簇拥着进了外殿,各自依序坐下。三人方才坐定,便有殿内奉养的宫娥捧上新沏的清茶与各色细巧的茶果点心上来。
现在且说这日午膳过后,王皇后屏退了一众夫人蜜斯们,自带了身侧的宫娥内监入内殿歇晌。而康王妃、淮王妃与廉王妃三人身为皇家的媳妇,自是没有这般安逸。待世人如数辞职后,三人便遵着以往宫中的常例,同往王皇后歇晌之处的外殿相陪,以示本身恭谨热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