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阴计得逞
沈辛夷闻言，便是一愣。此事原系内宅之事，如果论起来，本不该说与张靖这一外男晓得。可现在张靖既借了邵长韫的名头，少不得便是爷的意义。既是如此，必是要卖个面子与张靖。
环儿立起家子，急声争说了两句，便娇喘细细地歪倒于椅中。
环儿心下嘲笑连连，委曲道：“奴婢园里转了两圈，好不易才在湖边寻见了。谁知还未曾说话，红凝姐姐便要打要杀的。”
“你！”秋玉听环儿言语当中，到处埋没机锋，不由怒上心头，厉言出声。
秋玉听环儿此番添油加醋，再也忍不得心中怒意，大声呵叱道：“住嘴！红凝也是你说得的！你是得了谁的好处，这般往红凝身上泼脏水，非要生生逼死她才肯作罢吗！”
环儿见秋玉言语间仍护着红凝，遂眸中一闪，泪珠转动其间，哽咽道：“都……是环儿的错，如果环儿当时能忍下一时委曲，不去回嘴。红凝姐姐也不会用簪子戳我……现在还……”
“环儿，你且将昨儿的事，照实奉告张管事，自会有人替你做主。如果胆敢欺瞒，我也是容不下你的。”沈辛夷敛容说道。
红凝姐姐，一起走好，mm在此伸谢了。如有来世，还请牢记，欲为花中魁，莫怜叶下草。
秋玉双眸透红，恨不上上前撕咬环儿，恨恨啐道：“枉我当日那般汲引你，竟生生养出只白眼狼来！”
“姐姐……环儿没有扯谎。”环儿见沈辛夷面有不忍，干脆扑倒在地，病体颤颤难矜持，尤痛哭道。“环儿是明净的，求夫人做主……”
那环儿本见世人皆向着红凝，心下早有不满。现下有了这般不测之喜，自是大喜过望。也顾不得本身肩伤撕扯，忙不迭叩首谢恩。
“张叔还是这般，妾身是小辈，可当不得您老的礼。”沈辛夷早便起家相迎，半侧着身子避过，又将张靖向下首的椅子上让。
“奴婢是见秋玉姐姐忙着夜宴的事儿，得空兼顾，便自作主张拦了活计，替她去寻红凝姐姐的。“
沈辛夷见环儿颤索索的卧于地上，不由心生怜意，恐委曲了她，便笑道：“你且归去好好养伤，待明儿身子骨大好了，红凝的缺便叫你顶了。”
环儿心底长舒了一口浊气，至此才真正放下心来。
环儿遮唇挑起一丝嘲笑，斜眼看向桂枝。桂枝会心，自袖中取出一只细银发簪，呈于世人面前。
沈辛夷随便瞥了一眼，便阖下双眸，语意清冽道：“秋玉，你一贯与红凝交好。这簪子，想必你也认得。”
张靖见状，脚下紧行了两步入了正厅，躬身行了见礼。
“红凝才不是这般人，虽说一双嘴皮儿尖似刃，可这心比豆腐还软，又怎会得理不饶人。”秋玉忍不住替红凝辩白一番。
秋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惑说道：“夫人，我与红凝自小一处长大，又怎会不知她的为品德性。红凝就算再如何凶暴，也不会生出杀人的动机，这必定是那里有了甚么不对。”
“我……我……”秋玉绞动手中帕子，吞吐不能成言。她心中了然，这簪子她前些光阴里还见红凝戴过，这必是红凝之物无疑。
“说的也是，就依张叔所言。”沈辛夷欣然同意。
自此，这环儿又是另一番六合。欲知而后又有何故事，我们后文渐渐叙说。
张靖凝目细思，红凝这个丫头也算是他自藐视大的，脾气操行没有不知的。可方才环儿这丫头，句句直戳红凝死穴，难不成这此中另有别的原因。怎奈红凝那丫头又失了踪迹，诸事皆是环儿的片面之词，如果全然信赖，未免又过分果断。
“如此，老奴便献丑了。”张靖抚须笑道。
“那昨儿夜里是如何回事？”沈辛夷问道。
“夫人……”秋玉嗫喏了两句，她从未见过沈辛夷这般怒貌。她知此事至此，已无回环之地，瞬时寂然跪地，声噎语塞道：“回夫人，这簪子是……是红凝的。”
沈辛夷蓦地拍案，喝道：“秋玉，你还不说实话。非要我寻了别人来问，你才断念吗！”
秋玉见沈辛夷以目相询，忙不迭回道：“确切如此，我想着许是红凝叫事绊住了脚，本想亲身寻去。又因着一时走不得，便差了这丫头。”
张靖本就不擅机谋之术，脑中早就一片乱麻。目今见沈辛夷相询与他，干脆将一应猜忌尽数撇开，沉吟道：“这般看来，统统争议皆出在红凝那丫头身上。依老奴之意，还是先别呈报官衙。将那丫头寻返来，再做筹算。夫人看这般可好？”
沈辛夷见张靖愣愣入迷，不由轻唤道：“张叔，可有甚么不当之处？”
环儿见沈辛夷点头，便将昨儿下午葡萄园一事，并邵子姜屋中之事细述了一遍，又不动声色的隐去了手书一事。
张靖推委不过，谢恩坐下，直入主题道：“爷传闻昨儿夜里出了些不对，唯恐夫人并两位姐儿吃惊，特差老奴过来问问。”
沈辛夷面露难色，涩然道：“自昨儿夜间便不见了人，丫环婆子亦寻了几遍，也未有任何动静。”
现在且说张靖随了那王家嫂子，行至别院内待客正厅，便见沈辛夷业已端坐于主位之上，秋玉带着几个丫环婆子，两溜雁翅般立在沈辛夷身后听差。
环儿眸中冷寒一闪而过，咳喘了几声，声泪俱下的哭道：“秋玉姐姐，环儿知你一贯与红凝姐姐交好，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环儿也……也未曾想到红凝姐姐会下此狠手……”
“是，奴婢……不敢欺瞒。”环儿强撑着坐正，喘吁吁地回道。
逾时，便见桂枝搀着环儿远远而来。那环儿昨儿夜里折腾了半宿，才堪堪拣回条命来。目今，因着是沈辛夷的传唤，才强撑着病体挣扎起家。待进了正厅，业已是面如金纸、残喘微延。
那银簪也就成年男人的巴掌是非，簪头透雕成玫瑰花式，模样小巧精美，簪身上尤挂着阴干的血污。世人一瞧，便知这是凶器无疑了。
这环儿再次得了脸面，众丫环婆子自有一段阿谀奉迎话儿。环儿卧于榻间，看着世人各色嘴脸，心中嘲笑出声道：
“那老奴明儿就发下赏格，晓谕世人。”张靖抚须而笑，出言将此事敲定。
“昨儿夜里，我便瞧出了你的非常。又顾念着人多，这才未曾细问你。”沈辛夷面色沉沉，厉声问道：“昨儿夜里若不是这丫头命大，便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如此，你还要包庇红凝吗？”
两人一个气势高涨似烈火，一个凄惨痛惨如弱草，世民气中天平立倒。
沈辛夷忙命桂枝将她搀回屋内歇息，又将秋玉打发还房面壁，以警示世人。待诸事皆妥，方与张靖提及闲话来。
秋玉不等沈辛夷叮咛，早差了小丫头将环儿并相干人等传来。
就在此时，一向沉默不语的张靖倏然开口道：“既然这凶器都呈于此处了，那这行凶者呢？”
沈辛夷见环儿这般模样，赶快免礼赐座，许她坐下回话。又是好一通折腾，世人才接回方才话头。
沈辛夷心中了然，轻叹道：“昨儿夜里，不过两个丫环儿负气拌嘴，谁知竟见了血。张叔既来了，少不得要请您老给明断明断。”